第290章破屋
锦葵看着王敏芸的动作,抓着巾帕的手就是一紧。
虽然王敏芸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可锦葵就是在她身上看出了些锦玉茗、锦雅丹还有巧月的影子。
她们就像是同一类人,唯一的差距不过就是锦玉茗锦雅丹身份好了些,那自利的模样摆得光明正大。
而巧月和王敏芸则是在瑟缩拘谨中,藏着宁可毁人也要利己的私心。
拢了拢秀发,锦葵对着王敏芸微微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柔软:“王姑娘请随我来。”
她说完便往前走了两步,见王敏芸面露疑惑,还淡淡浅笑以示鼓励。
王敏芸不知锦葵的意思,便跟在她的身后,直到锦葵走到了院门处,才伸出手轻轻推了王敏芸一把。
把王敏芸推出门外后,锦葵才语气微冷道:“就不招待王姑娘了。”
说完,便关门转身回了屋子。
王敏芸似是没有想到锦葵会这样对自己,站在锦家院子门前呆愣了一瞬,可这个时辰正是村里热闹的时候,路上人来人往,锦葵家这几日又格外惹人注目,王敏芸无奈之下,只得紧握着双拳,缓步离开。
她正犹豫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家的时候,忽然有人走上前去同她搭话。
“你是王举人家的闺女吧?
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父亲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你继母说你事忙,归不得家呢。”
听见这话,王敏芸躬着的腰身微微直起了一些,说话也比方才在面对锦葵的时候多了些底气。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婆子,忽然就红了眼。
“是啊,我便是特意赶回来伺候他老人家的,父亲待我宽厚,他如今有此劫难,为人女的又怎么可以置之不理?”
这话说出口,王敏芸觉着自己的腰杆又硬气了起来,待见到那婆子眼中的赞赏和口里不住说她孝顺的夸赞,王敏芸抿唇淡笑,向自己家中走去。
一路上,凡是遇见一个人,莫管她认得不认得,王敏芸都要好生同人家讲一下她特意回来伺候王举人的事情。
不过小半日,村中便传出了这王家闺女是个至孝之人。
便是舍了夫家,得罪了公婆,冒着让自家相公不喜的风险,也要回来伺候自己的爹爹。
走到自家宅子的时候,王敏芸站在门前轻叹一口气。
等她伸手拍门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能支撑自己的力气,全都堵在嗓子眼中,她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再没了等人开门的勇气。
门打开的时候,王敏芸和来开门的人都是一愣,随后那开门的姑娘微微撇嘴,迎她进了屋子。
村子里最近可说嘴的事情太多了,先是多年未归的锦葵同她相公回了村中,又同曾家人闹出了人命大事,那自从嫁出去便没了动静的王举人家姑娘也回了村。
白日晚间里,村里人多了不少谈资。
而有的人可以欢欢喜喜地看热闹,有的人却是处在事端的中心,让人烦不胜烦。
自从曾家老太因为石头的宅子被烧而气死后,曾家人没了栖身之地,又碍于汪淮的淫威,便日日都只能去江钺家中。
江钺不知为这事儿烦心成什么样子,可谁让他如今是这安东村的一村之长,便是再不愿意,也需得把这事情处理妥当。
“那宅子同曾老太的死,官府已经有了定论,你们就莫要在这事上太执着了。”
狠力按着自己的额角,看着在自家院子里躺了一排的曾家人,江钺真想把他们都哄出去。
曾有业闻言虽是万分不高兴,可他们毕竟只是普通百姓,寻常见到村长里正都有些发憷,更别说是要他们去同官府中人打交道了。
便是曾家四口再不服气,他们也不敢找锦葵吵闹理论了。
毕竟曾虎的手臂如今还断着,他们一家吃喝用度都不知该从哪里来,若再被那煞神一样的男人伤了手脚,只怕一家人都得去行乞了。
想到这,曾有业双眼猩红,看着眼前的江钺不由心生一股狠戾,他盯着江钺,哑着嗓子道:“江村长,你身为村中的管事人,我们一家被那小贱蹄子害成这样,你总该给我们个说法,或帮我们讨回公道吧?”
江钺闻言冷哼一声,这曾家人的主意竟是打到他的头上来了。
“若是我没有记错,曾家的户籍并不在我安东村,说来你们也算不得我村上的人。
若是想讨回公道,便回曾家村吧。”
曾老太原就嫁到了邻村,这曾家人跑到安东村强占了石头的宅子,本就十分不妥。
若不是曾老太同林老先生是嫡亲的兄妹,若不是当时老村长重病,无人管理村子,哪会任由他们如此行事。
江钺这话说得很不客气,曾有业被他一噎气焰也灭了下去,若是江钺狠狠心,给他们赶出安东村都行。
而在原来的村子,曾有业也是因为得罪了人,待不下去才会怂恿自己母亲去占石头的宅子。
曾有业双目微阖,半晌才出声道:“我也不想麻烦江村长,可您看我们这一家,如今连个栖身之地都没有……”
“若非实在是生存困难,我也不想麻烦您,您看看可否在村中帮我们找个地儿,先让我这一家子有个住处,让我儿把伤养好再说?”
他神色凄凉,说话的时候也颇没有底气,安东村人口繁杂,并不像曾家村那般大多都是亲戚,他曾有业在安东村着实算不上什么人物。
真连江钺都得罪了,他们一家才没有好果子吃。
江钺看着这曾家人烦得不行,可他也知道这些人撵是撵不走,如今只要这曾家人赶紧从自己家滚出去,那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想了想,江钺冲着曾有业道:“山上有座荒废的屋子,简单修葺一下也是能住人的,你们先去那里吧。”
曾有业想都没想就要张口反驳。
那屋子破旧不堪不说,风水也十分不好,早些年有人患了会传染的疫症,便都是丢到那屋子里任由病人自生自灭。
这样的屋子,他们一家人住着也太晦气了。
可还不等他开口,便见江钺一脸的不耐烦,曾有业只能点点头,心中暗自恨起锦葵来了。
若不是那小贱蹄子,他们一家哪能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