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有孕
泰和帝走至祭月台上,此时皓月当空,月明千里。
祭月台前池水澄碧如玉,配上月华之光,颇有几分烟波浩渺之态。
片刻后笙箫齐鸣,舞姬翩翩而起。
待祭月仪式结束,泰和帝吩咐宫中女官,把那圆如磨盘的月饼切分赐给朝臣。
一时间其乐融融,众人嬉嬉笑笑,十分热闹。
诚阳王乃是泰和帝唯一血脉兄弟,今日便坐在了泰和帝右下处。
皇后见谢望舒端坐在诚阳王身后,眸光一转,似是想起什么,便道:“诚阳王嫡子,果真一表人才。”
这嫡子二字咬得十分清晰,诚阳王正在揭蒸蟹脐盖的手,便是一顿。
坐在诚阳王身旁的谢瑞,闻言脸色一僵。
谢望舒坐在二人身后,一言不发,面上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场上谁人不知,皇后这是要拿诚阳王想扶庶子上位的事情开刀,便有人顺水推舟,想要卖个好给皇后。
那人站起身,朝着诚阳王道:“诚阳王嫡子不日便要及冠,这请封世子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诚阳王闻言心下气愤,当着东宫太子和皇后的面,他哪敢反驳?
可若是让他借此承认下谢望舒的世子之位,他是百般不愿的。
不等诚阳王开口,朝中便有人坐不住了,三三两两地催促他早日定下世子人选。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番做法不过是在试探泰和帝的态度。
前些日子有人参大皇子后宅混乱,伤风败俗。
驭下不严,德行无状。
却俱都被泰和帝压了下来。
如此偏袒大皇子的做法,让许多墙头草急于想知道,泰和帝究竟属意谁继承大宝。
只是众人吵得欢,泰和帝却很是不耐烦,他本就不喜朝事,如今这大好时日,还要看这群老东西打嘴仗,着实让他心不痛快。
见泰和帝不虞之色浮于面上,众人才微微收敛了那想要争功的心。
泰和帝着宫女把那供月果品,一一拿去给大臣们分食,有那聪明的便知,这是圣上在用吃的堵他们的嘴。
大皇子谢玿见状低头微笑,面上勾起一丝得意之色。
他是泰和帝第一个儿子,到底曾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说天家无父子,可同其他的兄弟们相比,大皇子谢玿还是占了几分不同。
谢玿心下畅快,行事间也多了些潇洒。
他让身后丫鬟把那蒸蟹撤下去,转身询问崔玥能不能顶得住今日这阵仗。
崔玥此胎怀得不易,她自己也是小心万分,闻言对着大皇子浅笑道:“玥儿无事,您不必担心。”
谢玿握紧崔玥的手,他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崔玥对大皇子广纳贵妾的举动不是没有异议,只是他二人都心知肚明,除了此法,大皇子也没有其他笼络人心的路子了。
他母妃一族没落如斯,竟是连两个得用的贡生都没有,更别提能为他助力什么了。
若非如此,当年他母妃也不必委身吕柏,为他谋求后路了。
只是那时候大皇子以为自己站稳了脚,便急于脱离吕柏,早早给他弄死了。
如今他肠子都悔青了,且汪淮油盐不进,根本完全无视他抛出的橄榄枝。
谢玿同崔玥正在小口吃着饭食,这饭食大皇子让人仔细检查过,确定安全无虞后才让崔玥食用,只是崔玥刚吃了两口,就听见祭月台上一阵喧闹。
“皇后娘娘勿怪,臣妾着实有些不舒服。”
愉妃惨白着脸,端起一副无辜的样子,只是手上动作却是在小腹上轻轻揉了揉。
皇后见状,脸色微冷,却还是沉声对着下面人道:“为愉妃请太医。”
这种情形,谁能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所以大皇子谢玿刚刚还带着些得意的神色立马退了下去,他抬起头望向上头坐着的惠妃。
惠妃见状,轻轻摇头示意不知。
三皇子也抬头向祭月台看去,泰和帝一脸欣喜。
三皇子母妃出身低微,当年生下他不久便去世,三皇子是在先皇后名下长大,如此也算是占了半个嫡字,这才能跟大皇子抗衡许久。
只是先皇后去世,这份殊荣也就同先皇后一起消失了,但好在三皇子谢璀此人心性豁达,颇有些忍性。
如今在朝中站得比大皇子还稳一些。
只是这等平衡,若是愉妃再诞下皇子,必定会被打破。
谢愉此人虽母族不显,但她还算聪明,如今又极受泰和帝宠爱,若是带着幼子靠向那一边,都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若说场上丝毫不受这事影响的,便只有五皇子谢珩同他母妃了。
谢珩身有外族血统,从不参和这些事,他不日便要启程回关外镇守边关,这京中如何他没兴趣也不想知道。
反正他手握军权,不论谁坐上那把椅子,都要同他交好。
而东宫太子谢瑖则是不知是年纪太小,还是他不把谢愉放在眼里,也是看不出什么。
待到太医上前给谢愉把脉过后,才一脸喜色地对着泰和帝道:“恭喜圣上,愉妃有喜。”
泰和帝一听,放声大笑,底下朝臣三呼圣体康泰,国运昌盛。
如此情形惹得大皇子同三皇子心头,俱都不是个滋味。
这仲秋酺会便在泰和帝的离去下,草草散了场。
只因愉妃说自己头晕目眩,泰和帝便带着她先行离开。
留下皇后、惠妃同大皇子三皇子一众,面色冷凝,万分恼怒。
太子站在望月殿侧门,看着澄碧池水漠然不语,见到汪淮从远处走出的时候,才上前招呼。
他不过八九岁年纪,站在那里才刚刚到汪淮的胸腹处。
只是太子虽然年幼,但行事张弛有度,聪明正直,是以这几个皇子中,汪淮最看好的便是谢瑖。
“汪督公。”
谢瑖张嘴同汪淮招呼,汪淮回礼。
二人都站在了池水前。
挥退身边下人后,谢瑖问道:“汪督公可是扣下了参谢玿的折子?”
“如今还不是时候。”
汪淮淡淡答道。
谢瑖闻言,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下人回东宫去了。
汪淮望着池上的河灯,想着他的小姑娘,也不知锦葵自己在院子里会不会无聊,有没有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