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后俏脸微抬,眼眸中闪过一丝温暖,说道:“他自然比你们都要好,他会带我去看林间花海、长河落日、晨露朝霞......世间任何美妙的事物都走过一遭。”
“他让我明白,这世界是彩色炫丽的,而非像之前那般困守在戮仙崖底,整日面对着四面高墙。可这一切都被你们给摧毁了,还让我受那千年孤苦,这笔账是时候该还了!”
说完,她脸上闪过一抹潮红,眼眸中杀机闪现!
慧远被驳得哑口无言,右腿往后一步,身躯微躬,随时准备迎接狐后的雷霆一击。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阵悠长的钟声从山顶上远远传出,如同晨钟暮鼓,洗涤着众人的灵魂。下一刻,数道七彩炫光从山顶蔓延开去,不断延伸,仿佛要前往天空的尽头。
“阿弥陀佛,诸位大师远道而来,禅定山不胜荣幸。”
随着悠长倥侗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那七彩炫光的尽头,隐隐约约像是有数十个身影而来,而他们的脚下所踏,正是那虚无缥缈的炫光。
狐后脸色一凝,敛去周身杀机,说道:“繁花庵娴慧师太、碎叶佛国帝释天、菩提寺菩提佛、还有万佛宗、法华寺、梵净山。好家伙,佛门四大超级势力和三大一流势力全都聚齐了。”
程翎心中一动,忙运起幽冥圣眼寻去。这六大势力,他只记挂着清雅和清仪,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两女怎么样了。
很快,他就在西面的那道炫光处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繁花庵此行来人只有四位,偏巧自己都见过,当先那位姿容绝世,正是繁花庵宗主娴慧师太,落后半个身位的是明芷师太,清雅和清仪两女亦步亦趋的跟在两位师太身后。
两女的容貌和装束都没什么变化,程翎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看清雅行走间脚步沉稳,面色肃然,显然成熟了许多。清仪倒是老样子,清秀的脸蛋稚气未脱,仿若懵懂少女一般。
程翎神识一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几百年未见,两女都达到了仙帝境界,也不知渡过了天人几衰,直觉当中与邪风差不多,应当在四星仙帝左右。
七彩炫光虽长,但炫光上的几位全都是佛门顶尖强者,不到盏茶时间便横跨而过,消失在山顶。
慧远松了口气,对狐后说道:“月婵,再过几日便是青莲虚境开启之时,诸多佛门顶尖强者齐至,你又何苦自寻烦恼,不如就此下山去吧!”
他这一番话纯粹是好心,作为妖族妖帝,闯入佛门四大圣地之一,任谁都脸上无光,狐后能耐再大也挡不住这许多强者的围剿。
谁知狐后完全不领情,冷哼一声说道:“佛门四大圣地又如何,本后今日就要让世人看看,你们是怎样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程翎心中一乐,还别说,从狐后的故事当中得知,这禅定山师徒不睦、同门相残,的确好不到哪去。
狐后扭头扫了程翎和邪风一眼,问道:“如何,你们可敢与本后一同闯向峰顶。”
邪风双手一摊,望向程翎,意思全凭对方做主。
程翎哈哈一笑,说道:“狐后都不怕,我等又有何惧之。”
“好!”狐后心中一定,转头望向慧远道:“让开,否则别怪本后辣手无情!”
慧远脸露苦笑,要说打,自己还真不一定是狐后的对手,更别说身后还站着程翎和邪风,凭直觉,前者带给他的威胁比狐后更大。
无奈之下,他只能说道:“既如此,在下亲自送月婵姑娘上山。”
狐后袍袖一甩,眼尾都不扫慧远一下,一把拉住汐月径直朝山上走了上去。
慧远却没看到似的,反倒面露笑容对着程翎两人施礼道:“两位仙友请!”
程翎微微一笑,这慧远看似木讷,倒是心机深沉。不过对方笑脸相向,自己也没必要做恶人,当即回了声“叨扰了”便示意邪风跟了上去。
从半山腰往上,又是一幅别样的景象。
山变得更加陡峭,仙灵气却是愈加浓郁,脚下是万丈深谷,偶尔传来几声飞禽的鸣叫,一阵阵凉风吹过,云雾奔腾朦胧,吞没大半个山峰,七彩炫光时隐时现,众多安静的古刹也被云雾笼罩了,松林、悬崖、山石都融入七彩云雾当中,如仙如幻。
直往上攀登了大半个时辰,几人才来到山顶。山顶之上一座金色塔楼直插云霄,仿若一尊佛像,集天地灵气,映日月光辉。当阳光照射在塔楼之上,通过流光铮亮的琉璃瓦,折射出无数的祥光瑞气,想必之前的七彩炫光就是从此而来。
正当程翎等人震撼于塔楼的宏伟之时,一位知客僧走了过来,说道:“诸位,宗主有请!”
狐后、程翎、邪风三人旋即醒悟过来,只有汐月还望着塔楼上的佛光怔怔出神。
狐后干咳一声,将其唤醒后才道:“头前引路。”
知客僧答应一声,领着众人朝塔楼行去。
汐月吐了吐舌头,轻声说道:“母后,为何那塔楼明明是金黄色,可却能散发出七彩炫光,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程翎淡然一笑,说道:“汐月姑娘,那是光的折射,是一种正常的物理现象。我们看到的阳光,其实是有颜色的,那些光照在塔楼上,通过不同的方位、角度,就能形成七彩炫光。”
汐月听得似懂非懂,疑惑道:“太阳光不是白色的么?又怎会有那么多颜色。”
走在前方的知客僧冷笑道:“施主谬论,阳光本无色,只有通过禅定山的宏大佛法才会显露出七色。”
程翎苦笑摇头,也不争辩,跟这个世界上的人讲解光学效应,那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来得实在。
知客僧见他不再说话,更是得意,仿佛这宏大塔楼和七彩炫光都是自己精深的佛法所致,脚下都不由得快了几分。
一刻钟后,众人鱼贯进入,进入塔楼就看到一尊巨大的佛像,佛像很高,足有数十丈,远远望去像是另一个世界上释迦摩尼的雕像,又好像不像。塔楼的四周铺满了金碧辉煌的琉璃,上面还刻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画面,有的像佛陀,有得像妖魔,还有的像是在幽冥界见过的鬼怪。
“本宗曾经说过,不欢迎你再来禅定山,否则势必让整个狐族都灰飞烟灭。如今看来,你晋级到了妖帝,想必是有所依仗了。罢了,既然来了,那就介绍下身后的这几位吧!”
那个倥侗的声音再次传来,将程翎等人的视线拉回。只见佛像前方,一位老者居中而坐,身后侍立着数位弟子,左右两侧,分别摆放着三张椅子,每张椅子上面都坐着一位修士,身后各自站着数位弟子。
程翎双目一扫,老者左手边第一位坐着的是娴慧师太,明芷师太、清雅、清仪三女侍立在她身后,其余等人就不认识了。
清雅和清仪起初还不怎么在意,但在看到程翎后,双眼都是一亮,清雅还好,强行按捺住了,清仪却嘴巴一张,要不是身前的明芷师太阻止,想必“程大哥”三字就脱口而出了。
程翎朝她们略一点头,微微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此时的确不是说话的时机,盖因狐后已是开始发难了。
“哼,什么佛门圣地,本后且问你一句,千年前我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禅定山之事?若是没有,为何将我囚禁百年?为何威胁要灭杀整个狐族?”
一连三问,可想而知狐后心中之怨。
“阿弥陀佛!”老者唱了一句佛号,说道:“你乃妖族,且不知人妖殊途,留你在禅定山与本门三大弟子纠缠不清,还连累佛尊身死,本宗不杀你,已是法外开恩。”
狐后怒道:“这难道是本后的错?我与慧玄两厢情愿,他亦甘愿放弃宗主之位,你还要咄咄相逼,莫非要让本后将你当年所做之事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么?”
老者脸色一变,在狐后脸上停留少许后又转向程翎等人,问道:“这几位施主是何人?”
程翎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在下程翎,来自道门落尘剑宗。”
他可不想狐后一味与老者翻旧账,毕竟此行不是为了给她助拳的。
话音刚落,老者尚未说话,坐在他右手边那位满身贵气的中年却是猛的站了起来,双目如电,紧紧盯着程翎说道:“你就是程翎?好,很好!什么狗屁落尘剑宗,真当我佛门的情报网是摆设?空寂,这小子就是大闹我碎叶佛国的道门弟子,或许你不知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无极宗江浩扬的第三弟子。”
“什么!你是江浩扬的徒弟?”坐在老者左手边第二张椅子上的大和尚也忍耐不住了,嚯的起身,一股庞大的气势铺面而来,眼眸中的杀机凝若实质。
程翎丝毫不惧,反倒上前一步,与狐后并肩站立道:“不错,我的确曾是江浩扬的弟子,可那些都是过去式,从今往后他与我再无瓜葛!”
“哼!道门之人多为诡诈之徒,空寂大师,他的话怎能相信!”右手边第二张椅子上的玄衣修士也站了起来,满脸不屑之色。
程翎哈哈一笑,说道:“佛说高山流水、知音相聚、众缘和合、缘生缘灭,又说佛渡有缘、有教无类,佛祖都能有此豁达心胸,尔等佛门子弟,莫非连皮毛都不如?”
“好一张利嘴!佛渡有缘,可佛道两门之间纠缠数万年,那不是缘,是怨!”
“何者是缘、何者是怨,这些都要你们自己去选择,说话不要有攻击性,不要有杀伤力,不夸己能,不扬人恶,所谓的放下,就是去除你们的分别心、是非心、得失心、执着心。”
“你等以佛为尊,日日诵经,尚不如我这道门弟子的感悟,莫不是这些经文都化作阿堵物,排泄出去了?”
论到耍嘴皮子,程翎认第二,还有谁敢认第一,听到最后一句,邪风再忍耐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