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廉丰毅不会让她出事,这不过是温宁逼迫他出手的一个法子。
“你!真是被你活活气死!”
果然,廉丰毅的表情变了变,他观察了下周遭的环境,将温宁安置好,然后下去帮忙。
温宁小心翼翼地躲在马车下面,听着女人和男人的惨叫,心里实在不好受。
纵使她知道这些炮灰理应是要挂了的,但也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超度这些枉死的冤魂吧。”
温宁双手合十,很是虔诚。
但现实总是更残忍。
赵尚书带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官兵,流风寨里能够得着武功高强的,也就胡同和叶问舟,还有几个壮汉。
其他人不过是乌合之众,落草为寇也是为了在乱世里讨口饭吃,根本就不是赵家军的对手。
经过短短一战,流风寨的人几乎死伤殆尽,尚且还有力气战斗的也就只剩下先前说的那几人。
但,胡同被擒了。
为了保护叶问舟,他被赵家的人生生按住。
“胡同!这就是你杀害我儿子的代价!我要让你们流风寨此后再无男丁!”
赵尚书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带来的赵家兵马也都纷纷为其让出道路。
为了避免被赵尚书认出来,萧宴卿在胡同被擒的时候就已躲到暗处,顺便拉住了头脑不清醒的叶问舟。
萧宴卿低吼:“老实点!现在你上前就枉费大当家为你牺牲了!别忘了大当家是因为什么才被擒的!”
听到这话,叶问舟才老实下来,捏着拳头极力忍耐。
胡同的上半身在厮杀的时候落下了数不清的刀伤,左手手指也被齐齐削断三根。
血浸湿了他的衣裳,唯有那一身硬骨头,死都不跪。
赵尚书看着胡同的样子,满眼恨意,一把将手下的佩剑抽出来,对着胡同的肩膀直直捅去,还残忍地在里面转着圈。
“叶问舟呢?让他给本官滚出来!”
剑刃刮骨,血肉模糊。
胡同的身体颤抖,但硬是没叫出一声疼来,额头的冷汗涔涔落下。
“老二,带着弟兄们跑!别回头!”
胡同知道今日落在这老贼手里,他是没活路了。
但流风寨的男人绝不能让人看不起!所以他对着密林深处大喊。
看到胡同如此不配合,赵尚书的脸上恨意更深。
他拔出剑从胡同的肩胛插进去,然后又来回抽拔,直到他血肉模糊。
“我让你嘴硬!”
血,瞬间就飚了出来。
“啊!”
胡同喊出声,叶问舟的心仿佛在滴血。
那是大当家的啊!是与他换命的大当家!是在他走投无路时收留他的兄长!
如果自己被赵贼抓到,下场一定比胡同更惨。
可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他不是吗?大当家的只是为他的错误在买单。
凭什么?
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手心在慢慢向下淌血,叶问舟想要冲出去换回大当家,却再次被萧宴卿拉住。
“哈哈哈——”
胡同看到叶问舟的一方衣角,突然大笑出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推开身旁押着他的人,面目狰狞地盯着赵尚书。
他脚下踉踉跄跄,铮铮傲骨却顶天立地:“赵贼,你给老子记住,我胡同这一条命不重要,只要我流风寨还剩下一人,我的弟兄就会为我报今日之仇!你那儿子,死不足惜!老二,你今日若敢出来救我,我这辈子就不认你这兄弟了,下了黄泉也不会搭理你的!你赶紧给我带着弟兄们跑!”
“住嘴!我杀了你个莽夫,今日为我儿报仇!胡同,你该死!”
赵尚书像疯了一样挥剑,立马被他的心腹拦住。
“尚书大人!现在还不能杀了胡同,我们要拿回小少爷的尸体,让少爷入土为安啊!”
“说,你把赵令的尸首放在何处了?”
胡同冷笑,啐了一口唾沫,桀骜不驯地说:“丢到后山喂狼去了,赵贼你一生作恶多端,人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啊!”
赵令死了就死了,胡同早在昨日便叫人将他埋了起来,这是他们对赵家的报复,但也没想过真的让他曝尸荒野。
这事,胡同不想让赵老贼知道。
他就想活活气死他。
瞧着胡同猖狂的笑,赵尚书知道从他这里再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拔剑,一刀刺入胡同的心脏。
血从胡同的嘴里呕出一大口,他当即气绝。
眼睛还死死盯着叶问舟藏身的方向,死不瞑目。
叶问舟在暗处几乎咬破了嘴唇,只是低声喊了句:“大哥!”
大哥死了,为了他死了。
“快走,等赵贼反应过来我们都走不了了!”
萧宴卿知道这时候是离开的最好时机,刚刚在胡同和赵贼说话的时候,廉丰毅已经将温宁和还残存性命的人都带了过来。
潇潇、罗成、柳山、李十三,这些人都还活着。
也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战斗的能力,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躲藏了起来,这也是胡同最后为他们做的一件事。
“留着性命,以待来日!”萧宴卿按了按叶问舟的肩膀,沉声安慰。
叶问舟闻言回眸,一双眼猩红。
现在天还暗着,他们能趁机离开,等到天亮了,只要赵尚书带人地毯式搜索,他们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二当家,大当家在与贼人交战之时就嘱咐过我等,一旦被捉,势必要保护二当家的周全。流风寨就剩下这点弟兄了,走吧,等我们有与贼人交手的实力,再来为大当家的报仇不迟!”
柳山满眼泪水地跪倒在地,手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戳烂。
他恨!
为什么他不会武功,为什么不是他替大当家的去死!
他这样一个废人,如果不是大当家的收留,恐怕早就成了路边的饿殍。
“二当家的,我们走吧!快走吧!”
柳山和李十三上前拉扯叶问舟,但他的脚底就像是有千斤重,挪不开。
不甘心!
见着叶问舟不动,罗成看不下去,直接一拳打在了叶问舟的脸上,怒言:“不能让胡大当家的白死,你明不明白!”
再耽搁下去他们都得死!
罗成只是流风寨的一个小喽啰,这时候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