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然不会怀疑,她巴不得底下的子孙后辈都能够和睦相处,笑着说:“在自己院子里呢,她哥哥不是才去了梁平吗,她现在心里还在难受着,也就没有出来了。”
陆锦芷点了点头,也在附和,“锦瑶一贯是最爱跟着三弟后面的,也不怪她心里难受,我这也觉得突然得很。”
她眉心蹙起,突然想起来一般,提议着:“要不然让锦瑶跟着我一起,去长公主府散散心。长公主府时常有宴会,也热闹得很,我们姐妹在一处,还能说说话。”
老夫人还没有说话,徐氏先沉着脸反对了,“锦瑶一向是有些怕生,你强行让她过去做什么。锦媛成亲的日子也近了,府中都是忙乱的一片,还要张罗着给各位姑娘定做衣裳首饰,她现在出去到时候怎么来得及。”
“到时候我在那边替她做一身就是了,这有什么的。”陆锦芷看向老夫人,眼眶微红,“我出嫁得早,姐妹们不是常在一处,看见旁的姐妹们说说笑笑的,我这心里都怪不是滋味。这可不是巧了,有这么一个机会,就让锦瑶去我哪里住上一段时间吧。”
江婉容听着这些话都觉得假,大姑小姐嫁得也不算远,这么多年没体会过姐妹情深,还不是因为嫁得好了反而瞧不上母家这边的堂妹们。再说了,要是真的想感受一把姐妹情深,你亲妹妹不是还在么,怎么就非要找一个年岁相差不少、也没什么交集的妹妹过去。
这明显是中间有什么目的,偏就是他们陆家人真的相信了。
老夫人一脸动容,“这些年你也不容易。等会去问问看锦瑶,就依着她的意思,你们姐妹们自己商量着,我也就不管了。”
“祖母得管,我还指望着你能管我一辈子呢。”陆锦芷说。
老夫人被哄得笑着合不拢嘴,徐氏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随后陆锦芷去了徐氏的院子,母女两准备说说体己话。
徐氏才进了屋子,便让嬷嬷将门给关上之后在门外守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等进了里间,她便控制不了火气,转过身来质问陆锦芷,“上次我不是已经和你说好了,不能是六姑娘,不能是六姑娘,你怎么就非不听呢!陆谨言虽然调任去了梁平,可在圣上那里还是有了姓名的,随时都能调回来。等他回来之后,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岂能善罢甘休了?”
“到时候木已成舟,我再推说是她陆锦瑶行为不检点,勾引了她的姐夫。我便是一个受害者,谁还会说我什么。”
徐氏看着她嘴硬的样子,气得不轻,猛得将她面前的桌子一拍,“糊涂!糊涂!那有你想得这么简单,难道是将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那娘亲,你说我该要怎么办?我好好得了这种病,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陆锦芷没有能够忍住,直接哭了出来,“我走了倒是没什么,可烯哥儿该怎么办?别人瞧着我风光,但是内里是怎样的你还不知道吗?沈琅对我没多少感情,假使后面娶了一个有手段的,烯哥儿岂不是连活着都要提心吊胆的?
锦瑶她不一样,她是我的妹妹,又是比较好拿捏的,日后有您在一旁看顾着,定是不敢苛待烯哥儿的。再说了,这对于她来说不也是个大机遇吗,不然她怎么能够嫁进长公主府,我这不也是在帮她谋求这富贵。”
可这富贵送给别人,有几个人是愿意要的。
徐氏面上闪过纠结,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锦芷便抓住了机会,一把攥着徐氏的袖子,脸上已经全部是眼泪,她苦声哀求着:“娘亲,你生我养我这么多年,是女儿没用,日后不能在您的身边尽孝了。女儿就烯哥儿这么一条血脉,就求你日后护着些。”
她说着整个身子下滑,就直接要给徐氏跪了下来。
徐氏的心里又岂是好受,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又怎么能不偏帮着。她抱着陆锦芷也哭了起来,“怎么好好的,你就得了这种病。”
这边徐氏母女的的谋算江婉容是一点都不知道,可也猜到她们没有在打什么好主意。陆谨言去梁平之后,他们这一房也只有她一个人做主,要是陆锦瑶真的出了意外,不管从什么方面,她都逃不了干系。
所以即使她心中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不得不去找了二房的两个姑娘,托她们去劝说一下。
陆锦素倒是答应下来,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外面的人都觉得能去长公主府,肯定能结交到不少权贵之家的女眷,三嫂也不怕今天的事情传了出去,旁人会误会你见不得人好?”
要不说这个二房的姑娘是个玲珑心思,哪里真的在说江婉容,而是在问自己。向江婉容讨要个准话,要是别人误会了她该怎么办。
江婉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笑着说:“就是家里人之间说几句话,怎么就扯到了见不得旁人好?你放心,若是外面有这样的闲话传出,我头一个都是饶不了他们。”
她说着让丫鬟去库房里取出一对如意凤尾簪,递了过去,“这刚好是一对儿,原本外祖家以为我会有个妹妹,特意让人寻来的,我倒是没有这样的福分,不如就送你了吧。这东西就是图个吉利,你也不要推辞了。”
陆锦素爽快得很,应下来之后就出了门直接去了陆锦瑶的院子,将陆锦瑶说得答应了下来。
但是最后不知道陆锦芷和陆锦瑶又说了些什么,那个小傻子又临时变了卦,说是要去长公主府。江婉容最后也没有办法,只好让春景跟着一块过去了,并且嘱咐春景,只要保证陆锦瑶的安全就行。要是她真的吃了什么亏,就由着她去,总是要让她长一点教训。
她后来也将这件事情写信去告诉了陆谨言,还吐槽了一下陆锦芷书说场面话的功夫真的是练到了家,也不知道周围的人是真的被感动到还是装装样子。
但是梁平离着也快要有半个月时间的路程,等那边收到这封信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江婉容头一次感叹这距离的遥远,看着树梢头上的叶子发黄卷曲落下时,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想陆谨言了。
京城的冬天冷得很,风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子在割肉一般,老夫人体谅后辈,免了日常的请安,江婉容窝在屋子里就更加不想动弹了。
屋子里升了炭火,几个丫鬟也全都躲了进来,三两个围在一起做着手工活,顺便闲聊着。
中间夏岚莫名说了一句,“就这么一直呆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到了冬天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的,连吃的都便少了,天天就那些菜色。还是姑爷好,还送来了一些蔬菜解解馋。夫人,你说梁平那边的天气一直是暖和的吗?”
“书上说一年四季都像是春天,但是说不好,我也没去过。”江婉容还能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说说,你都是在背后收了多少好处,至于这么向着外人说话?”
“这还是沾了您的光,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奴婢倒是真的想去梁平一趟。”
江婉容偏爱素食,喜欢各种各样的蔬菜,可入了冬之后,京城中的蔬菜便少得可怜。梁平因为天气特殊,蔬菜一年四季都有种植。陆谨言也不计较时间和花销,日日让人往京城送着,连带着底下的几个丫鬟也跟在后面吃了不少。
她想了想中间的花销都觉得有些肉疼,听见她这么说倒是笑了,“现在可是来不及了,早知道一开始的时候,就该让你跟着一起过去。”
“怎么就来不及了。”夏岚自动将她后面的话给忽略掉,坐到了夫人旁边的脚踏木上,掰着手指头,“从这去梁平,要是走得快些,大概十日就能够到了。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年底,过去收拾一番,不是正好赶上了过年。”夏岚笑得有些贼兮兮的,“这可是你和姑爷成亲之后第一个年头,难道不想在一起过了?”
这么一盘算,倒是真觉得夏岚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江婉容有几分意动,可还没能真的能下定决心。
正想着,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惊呼声,她扭过头要朝着外面看过去,就看见窗户上一道人影闪过,然后春景背着一个人直接闯进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