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她的“临时住所”挪地方了,还是林数亲自给领过去的,独卧独卫,颇有点一居室的意思,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待遇,细究之下真是喜感。
林数看出了她的想法,解释道:“这是本就有的房间,你现在只是被扣下例行询问,待遇本就不该那么差。”他说着冷笑一声,意思不言而喻,就是那位在打击报复。
阮棠随意的拉开椅子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钢笔和书籍,笑了:“我没看完的书都给带来了,谢谢啊林中校,真是太贴心了。”
“里面有卫生间,换洗的衣服也在柜子里。”林数隐晦了指了指镜子的方向。
阮棠随意的扫了一眼,才发现头发微微凌乱,联想到卫斯柾看到她时的反应和这突然提升的待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三殿下很显然误会了。
他以为她在这里受罪了,其实那凌乱的头发不过是自来亲昵的蹭过来时弄乱的。
阮棠哑然失笑,倒是没点破,“行,我知道了。”
“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天就可以出去了,其余的事情我们等出去再说。”林数安抚了一句。
阮棠敏锐的问:“卫斯柾的意思?”
林数微微颔首,心里却是苦笑连连,可不是吗,他们殿下可真是栽了,嘴里说的再冷酷再算计,本质还不是舍不得她受委屈,一看这人被抓,顾不得大局,坏了计划也要固定的把人捞出来。
你说说,既然舍不得,当然何必要执行美人计。
岂止,那祸精不仅没有半点反省的意思,反而是飞快的一摆手,果决的阻拦:“不行!”
林数一愣。
阮棠:“别捞!谁也别想把我带出去,今儿我住进来了,就没打算出去!”
林数抓狂:“小祖宗你又要作什么妖!”
“甭管,告诉你们主子,他要么就别管了,如果实在想管的话……”那祸水猫眼一转,朝他勾勾手指,把人过来一通嘀嘀咕咕。
林数临走前都是神情恍惚的,他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他被作精给折磨疯了!
不然为什么……又答应带着她的话去见三殿下了呢?
一辆悍马停在宫门外,车门打开军靴踩地,自来双手插在兜里,一双清亮的黑眸在紫微宫古朴威严的大门上一扫而过,唇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随即迈着长腿踏踏的走了进去。
宫门前戒备森严的军队一看是他,纷纷退让到两侧,宫门大开,连检查的仪式都不带有的,匆匆为这煞星让行。
这样的特权,从来都是最受君主宠溺的六殿下独有。
秘书长陈钊远远便见六殿下的身影从宫道中走过来,他穿着一身蓝白的军装,风衣斜斜的搭在身上端是浪荡不羁,双手插在皮带旁的口袋里,用那群古板老臣的话来说就是半点端重全无。
但即便这样,也从来没有能让自来殿下改上半分,说话的人自己还吃了不少挂落,打那就学会安静如鸡了。
一看见这煞星,陈钊顿时苦笑着揉了揉眉心,上前打招呼:“六爷。”
“秘书长,有一阵儿没见了,不过我前两天倒是在部队看见你那小外孙了,没想到他没走仕途还是参了军,你失不失望?”
自来笑眯眯的上前,熟络的戳对方痛脚,心眼坏的不得了。
陈钊不动声色的应答:“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走什么路全看他们自己选择。”
“啧啧啧,”自来摇摇头,有感而发:“你说说,我那老子要是也能这么想,能省多少事儿啊。”
眼看这混不吝的要把话题转到君主身上,陈钊连忙打住:“可别这么说,六爷,君主也是为你们好,况且他最疼的就是你,一会到了明堂殿,您可千万别再惹他了!”
“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不孝子似的。”
自来斜睨了他一眼,抬步上了宫车,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一起走吧秘书长。”
陈钊跟着坐上去。
紫微宫分为南宫和北宫,北宫又称后宫,南宫则是前朝,君主的寝宫、书房与处理政务的太和殿都在这边,要问这南宫究竟有多大,你看他们坐了半个小时的宫车才到明堂殿,就知道了。
临下车前,陈钊还仔细的打量了六殿下两眼,试探着道:“您今天看起来,心情似乎格外的不好。”
“这么明显吗?”
自来挑了挑眉,但是紧接着就跟着一句:“那我就放心了。”
陈钊:???这煞星又要做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今天也是巧,六位殿下都凑到了一起,然后陈钊就眼睁睁的看着六殿下怼天怼地,无论他哪个哥哥说话都会被无情拆台,那毒液真是无差别喷洒,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你们,他是来找茬的!
惹得君主都多看了两眼这个小儿子,问:“老六,你又闹什么毛病呢?”
自来面无表情:“您也知道我有毛病,对病人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君主:“……”
五位殿下:“……”
你有病还有理了?
眼看他不说好话,君主无奈的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好了,你如果是和哪位哥哥闹了别扭就和他私下解决,解决不了就当面说给我听,别阴阳怪气的。”
这要换个人像他这么胡闹,早就被一顿斥责甚至厌弃了,也就是对这个与自己最为相像的儿子,他才多了几分包容。
君主此话一出,众殿下神情各异。
大殿下与二殿下是若有所思,似乎猜到了什么又不能确定;储君不动声色的喝了一口茶,噙着淡淡的笑风度优良,表面上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喝茶的动作掩饰了他眼中的锐芒;
四殿下是完全的对号入座,却不觉惊慌,反而是唇角绽放出一抹并不明显的冷笑,似乎在说,你有种就闹到君主这里来,大家两败俱伤,谁也别想逃脱。
五殿下显然是最不明真相的,偏偏他和老六关系还不错,这个时候一直给自来打眼色,示意他有事私下说,别胡闹。
微妙的气氛足足停滞了一分钟,随后自来微微一笑,若无其事的道:“您说得对,一些小事而已,我们私下处理就好了,就不惊动您了。”
“能处理便好。”
君主将所有人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却半点没有点破,他淡淡的道:“兄弟之间磕磕巴巴在所难免,尽早处理,总比闹大丢了皇室面子为好。”
这便是敲打了。
殿下们皆是眼神情微凛,其声称是。
待几位殿下走后,陈钊上前,低声将来时的事情汇报给君主。
君主笑了笑,竟无半点意外,讲道:“小六虽然混蛋却不是冲动的孩子,他今天来故意当着我的面小闹了一场,就是要警告他的哥哥呢,那意思就是大不了闹大了,大家鱼死网破。
不过有意思的是,这次这事看起来还不小,起码老三和老四都参与了。”
陈钊眼皮一跳,暗道这几位殿下还是太嫩了,他们的表现掩饰的再好,在陛下面前仍旧是无所遁形。
君主敛下眼眸微微沉思,缓缓开口:“小六很少这么花心思去处理,这事牵涉不小,你慢慢查,往深处查,不要有所遗漏。”
“是,我这就着手去办。”秘书长应下。
另一边
“自来这又胡闹什么呢,”二殿下斯恕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斯致,猜测道:“和老四?因为路轻棠那事?”
大殿下斯衡道:“轻棠那事,无论你们想怎么处理,先把人接出来。”
这话说的,惹得两个弟弟都去瞥他,这还是他们的直男癌大哥吗,要不是了解他有事不会欺瞒,他们都怀疑大哥是不是爱上路轻棠了。
同时,四殿下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小六显然是为了路轻棠才发难的,是以在散会后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缓了几步静等自来发难。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自来的确走过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三哥留步。”
找储君?
众人皆是一愣,五殿下斯裴还不在状态,嘀咕了一句:“他们俩终于明面上要闹翻了?”
斯致看了一眼五弟,心知他还不知道路轻棠的事情,这也是四殿下特意吩咐的,他不愿意那个女人把他唯一视为亲弟的老五牵扯进去。
“走吧。”他沉声,在对方企图看热闹之下,先把人带走了。
储君停下脚步,回头,神情淡淡,没有半点意外的意思,他站在宫殿的石阶上,静等自来上前。
自来似笑非笑的道:“三哥,你应该也知道我是因何起来,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斯柾微微一笑,坦然的道:“安国的来使为路轻棠向外交部施压,这事是我将压力转到斯致身上的;你想先把人救出来,也是我暗中出手阻拦的,如果是这两个问题,你没必要再问了。”
“什么?”
大殿下和二殿下诧异的看着储君,老三这是发什么疯呢?
就算你真的拿人当一枚棋子,最多就是抽身离去不再管,任由自来和斯致掐的你死我活,但是你出手害路轻棠是图的什么?把仇恨值揽在自己身上……
得不偿失啊!
自来嗤笑一声,满脸讽刺,毫不客气的道:“卫斯柾,我就说你不是个东西,现在连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图的是什么?”
对于他不客气的攻击,斯柾半点不恼,他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弟弟阴沉的脸色,似乎在评估他这情绪里的愤怒有几分,最后摇了摇头讲道:“我为什么这么做,你可以自己去问路轻棠。”
他说完,转身便走。
大殿下和二殿下,是被他意味深长的语气惹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斯恕一边跟上去,一边低声喃喃:“这听起来还有内情,总不会是她强x你了吧……”
自来停在原地,他的双手插在兜里,愤怒的表情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拧着眉头,想着储君那句话若有所思。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阮棠坦然的道。
自来都被她气笑了,发出灵魂拷问:“你又作什么幺蛾子,总不能是在这里住上瘾了吧,我老子说我作妖,和你一比简直不值一提,路轻棠你这个疯子!”
阮棠理直气壮的反问:“为什么不能是住上瘾了呢,你看这个环境,一居室,有高层大窗海景房,还有免费伙食供应,我每天在这里看看书一天的休闲时光就过去了,有什么不好呢?”
她说着,还一本正经的拉上自来往窗边走,指了指远处的小湖,证明自己没说谎。
“这充其量就是和河景房!”
自来下意识的来了这么一句,随后才发现话题都被带歪了,又转回来:“你别和我插科打诨,到底又想作什么妖,实话实话。”
阮棠:“当然了,我想作什么怎么会瞒着你呢,甚至于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呢。”
她笑眯眯的道,然后在自来狐疑的眼神中将人拉过来,附耳低声,“你只有一个任务,无论以什么方式,让卫斯裴知道我在这里。”
自来霍然站直身体,神情不明,有点气恼又有点欣赏的意思在其中,半晌后他才说出一句:“你可真是个疯子。”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想要做什么了。”阮棠弯了弯唇,颇为愉悦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感慨道:“不愧是我的自来,果然是冰雪聪明。”
“甜言蜜语信口拈来,你若是个男人,只怕我那老爹论起风流都不是你的对手。”自来哼笑一声,但是看他那神态,明显也是受用的。
“小六最近在搞什么飞机?”
在给四哥搜集的古玩又一次被自来截胡后,五殿下斯裴终于忍不住发出疑问,“他不是和他三哥彻底闹翻了吗,怎么又突然往我这发起疯来了?”
“他就是一条疯狗,你管他为什么,不理就是了。”斯致看了一眼五弟疑惑的面孔,眼眸微动,却压下了他的疑问,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君主有意将为联邦大会提前做准备的练兵事宜交到你的手上,你怎么想?”
斯裴撇了撇嘴,“没什么想法。你知道的,我对这些并没有兴趣,比起练兵,我更想利用这珍贵的时间去挖掘一些乐子,对了四哥我最近给你找古玩的时候,收了一把连环锁……”
因着受四哥影响,斯裴对古玩也颇有兴趣,只是没那么痴迷,比如这令他感兴趣的连环锁,并非是因为他本身的身价与时代沉淀的底蕴,而是因为他解不开!
有挑战性,才有意思。
不过他这边还没讲完这连环锁,就被斯致的心腹江涉所打断。
“什么事?”四殿下看了一眼江涉急匆匆的步伐,问道。
江主任上前,附耳低声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什么,斯裴并不感兴趣,隐约听到“安国……施压……外交部……”这些不连贯的词汇,随即便没什么兴趣的移开了视线。
不过显然,在江涉说完之后,斯致的表情便冷了下来。
“大事?”斯裴关心的问了一句他四哥。
“不是什么大事。”四殿下抬眼看了看弟弟,道:“我先处理完这点小事,回来再和你细说阅兵事宜。”
又是阅兵。
提起正事,斯裴的表情立刻苦起来了。
好在他三哥已经走了。
更妙的是,这边人刚走,他就得到了好消息:“五爷,我们找到了连环锁第一把密钥的线索!”
斯裴立刻将大事抛之脑后,他翘着二郎腿,拨通对面的电话,开门见山的问:“哪儿呢?”
“据说是六殿下买下来,送给了路轻棠。”
在路轻棠那里?
五殿下握着手机的手一顿,随即笑了出来,“还真是缘分,行,帮我查查她的行程,我亲自去谈。”
对面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路轻棠被关起来了……”
“什么?!”五殿下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自来的发难、和四哥的避之不提,内心顿时升腾起不祥的预感。
心腹将调查结果递上来的时候,还不忘评价两句:“殿下,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但是四殿下既然吩咐下去将这事瞒着您,那么能够瞒天过海将信息传递到您耳朵里的人,必然是不怀好意。”
“我知道,告诉我消息的人是珍宝阁的老板,大概率是老六的人,那边早就挖下坑等我跳了。”斯裴笑了一声,眼眸一片清明,却没有说处理方式,而是转而问他:“果然是我四哥做的?”
心腹叹了口气:“对,就是以山河印发难的,现在是几方博弈,听说连外交部都下场了。”
斯裴回忆起江主任的汇报,当时果然是说的路轻棠,四哥显然打算一瞒到底,所以江涉才会避着他。对于这点五殿下的接受能力倒是良好。
他知道四哥对路轻棠有偏见,也知道四哥对他的关爱做出这种事情不稀奇,不过对于这个结果还是不由得好笑:“你说,这小姑娘也是厉害,连四哥都能惹恼了。”
斯致口口声声不让他掺和,结果自己倒是出手了。
心腹垂眸,对于他带着兴味的评价不置可否,只认真的道:“既然是陷阱,那么您就没必要……”
“不不不,还是有必要去的。”斯裴抬手打断,“且不说密钥在路轻棠手里,就说这陷阱,我还真好奇这小姑娘想玩什么花样儿。”
他的眼眸闪了闪,显然是兴致高昂。
心腹面无表情:“四殿下是不赞同的。”
“瞒着四哥就是了,为什么要让他知道?况且我一个无权无势不务正业的闲散王子,就算有陷阱又能奈我何?”五殿下相当的有自知之明,且对陷阱不以为然。
心腹被他噎的哑口无言。
他们五殿下哪里都好,就是不靠谱,一遇到感兴趣的事情,简直就是谁也拦不住。
在阮棠布置任务后的数日后,六殿下安排人送来了一道解签牌,那人还转告了自来的话:“殿下说,这就是引鱼儿上钩的鱼饵,但是请您慎重处理,因为那条大鱼看起来嘻嘻哈哈挺不靠谱的,实际上脑袋清明的很,别一不小心就反噬了。”
换言之,你把人引过来,需知他没道理不会察觉你的算计。
“告诉他,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一次我想玩的,是阳谋。”阮棠把玩着解签牌,纯金的材质握在手里颇重,上面的划痕和颜色都说明了它经历过岁月的沉淀,牌子上刻着一行小字,正是签文。
把签文刻在金子上,显然是金子不像木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腐朽,但是这种大手笔,还是令人不禁好奇,做签的人是何方神圣。
她喃喃:“这人,还挺有意思。”
可惜了,这是个古人,金子没腐朽,做签的人早已化为白骨。
就在这时,大门开锁的声音响起!
阮棠抬眼去看,敞开的门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那人也在探究的看着她,打量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动物园的大熊猫般稀奇。
她顿时笑出来,“我以为你会犹豫两天再来。”
“你为了引我来下了这么大手笔,我当然要投桃报李。”
五殿下也笑,抬步走进来,还不忘顺手将门关上,他先是四下扫了一眼,打量着环境:“你这生活挺滋润啊,看来我来的时候真是白敲打局长让他照顾你了。想想也是,你有事,不管是储君还是小六,肯定都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他打趣了一句,目光落在阮棠手心的金牌上,“这就是密钥?”
阮棠斜睨着他:“果然是冲着密钥才来的,倘若没有这宝贝,你是不是就根本不屑于来看我一眼了。”
“怎么会呢,这么有趣的事情,就算没有密钥我也得来看看啊。”五殿下非常自来熟的坐在她对面,笑道:“你啊,是我见过最能作的人,连小六都比不上,倘若你们俩缓缓身份,来云国怕是早就翻天了!”
就现在,她没什么身份,还能以情人的身份闹得皇室鸡犬不宁、差点惊动君主呢!
阮棠耸了耸肩,“如果我能闹得鸡犬不宁,只能说这个地方根基本身就不稳。”
就像是几位殿下闹成这样,真的只是因为她这个红颜祸水吗?不见得吧。
这群人之间本身就分出派系、早有龃龉,争皇位这种事情才是大矛盾,她最多就是冲突的导火线而已。
祸水理直气壮的甩锅,末了还发难:“你不会也像那些封建老东西似的,把什么事情都推给红颜祸水吧?”
“怎么会!”
五殿下哪里说得过她,干脆就转移话题,指了指她手中的金牌:“我们还是说回连环锁的密钥吧。”
他的意思是想把这玩意儿买回去,岂料还没开口,阮棠已经自然而然的伸出手问他要:“连环锁呢,拿出来啊。”
“你还想参与解锁不成?”斯裴好笑的问。
阮棠反问:“密钥给了你有什么用,你解的出来?看样子连环锁没拿来是吧,那你什么时候拿来再说吧。”她说完嫌弃的挥挥手开始驱客了!
这翻脸之快,让斯裴都惊讶了。
“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把我叫来,什么都没做就让我走了?别告诉我,你其实就是想要我手里的连环锁。”
阮棠诚恳的道:“不,我其实是想套路你,欲擒故纵懂不懂?”
她越这么坦然,什么都敢说,斯裴还真就拿不准这姑娘怎么想的了,他还真就坐的稳稳地不走了,“行,我现在就让他们把连环锁送来,看看你能不能解出来。”
阮棠哼笑:“你瞧瞧,这欲擒故纵不就管用了吗。”
这口气,像是陈述句,但是莫名的又像是在讽刺。
斯裴不和小姑娘计较,只是敲了敲桌子,朝她伸手:“那现在,可以把密钥拿给我看了吧。”
“诺。”阮棠也不扭捏,随手一递。
斯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怎么突然就这么爽快了?
搞得好像有陷阱似的。
阮棠悠悠的道:“你那什么眼神,怕我吃了你不成?”
“那倒没有,不过你这么爽快还真的挺怪异的。”斯裴想了想,在女人这回事上又没有太多的经验,一开局就遇到了boss级祸水,他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算了,你的心思太难猜了,谁知道你一会一个想法都在想什么。”
五殿下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仿佛已经被玩坏了。
阮棠乐不可支,评价道:“卫斯裴你知道吗,乍一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会玩乐的风流浪子,细细一接触才发现你是个很单纯的直男。”
斯裴道:“我的确好玩,但对玩女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尤其像你这样的女人,如果把时间都放在研究你怎么想上面,简直比处理公务还难。”
他说着,已经翻开金牌,微微惊讶:“是解签牌?”
“黄金做的解签牌,是不是相当的大手笔。”阮棠也跟着感慨。
斯裴赞同:“没错,如果不是年代久远,我还真想见见做签的人。”
……这话,阮棠刚才也说过。
“英雄所见略同。”
一通惺惺相惜,斯裴摩擦着解签牌,低声念出签文:“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
他的声音温润如溪水,完全就是高级的享受,但是念出来的内容却让人面面相觑。
阮棠:“下下签啊。”
“你会解签?”斯裴问。
“听字面的意思就好了,这不就是说你事事不顺遂,喝水会呛死吃饭会噎死,出门会被花盆砸死吗。”
斯裴:“……喂喂喂,这么不吉利的事情你拿我举例真的好吗?”
阮棠点头:“的确不吉利,所以我并没有拿我自己举例。”
五殿下扶额,不再和这牙尖嘴利不讲理的小姑娘斗嘴,正巧这时候连环锁已经送来了,他顺手接过,微微摆弄:“签文中应当有解锁的密钥,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只知道拿下下签做密钥的行为挺不是东西的。”阮棠从他手中接过连环锁,仔细打量了一圈,说:“像孔明锁,但是这玩意儿比一般的孔明锁要麻烦的多。”
她说完一抬头,突然来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孔明锁吧?”
斯裴都气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即便我再不务正业,所受的教育也是全国最顶尖的,我们兄弟几个的授业恩师都是沈霁月,你觉得我的学问会很差?”
“沈霁月是谁?”阮棠随口问了一句。
斯裴:“……”
他无奈的道:“现任内阁首相,我想你应该补充一些常识。”
“名字挺好听的。”这是阮棠唯一的想法。
不过她倒不是质疑斯裴的学识,而是说完之后才想起来历史不同,这个世界的背景,似乎是从某个朝代开始就和现实世界出现了分叉,从那以后出现的都是她没听说过的陌生朝代。
既然知道孔明锁,那起码不是春秋时出现的历史转折。
阮棠试着转动其中一个按钮,其余的锁扣跟着转动,顺序再次被打乱,她停下手,说:“这玩意儿有千万万个可能性,十几道锁在其中,即便用数学来算也无法确认真假,所以为今之计就只有解谜签文。”
“下下签……”斯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又念了一遍签文,突然问向阮棠:“你觉得这会是哪个朝代的连环锁?”
“这锁起码有八百年以上的历史。”阮棠笃定的道。
“那就好办了。”
俩人不知何时已经有商有量的进入状态,斯裴坐下来,不知不觉间已经拉进了和她的距离,他解释道:“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但是也不需要神话,所有有可能的解密方式我们都可以试一试,总会成功的!”
这大兄弟在政务上各种推诿不耐烦,提起给一个连环锁解谜,倒是痴迷的很。
阮棠一挑眉,同样是不服输的劲儿,“那还等什么呢?”
没道理他们俩还能输给古人的智慧!
“斯裴最近在忙什么,整日不见踪影。”
日常入朝开会结束后,君主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一向和老五形影不离的四殿下斯致,竟然愣了一下。
斯致道:“联邦大会在近,五弟应当是公务繁忙才会抽不出身来。”
倒是圆滑的说法。
君主摇了摇头,淡淡的评价:“他的心,从来不在这上面,罢了,也不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斯致垂眸不语,内心无限讥讽。
斯裴的母族皆为君主所杀,母妃亦是过世许久,老五在您的眼皮底下能有什么出息,敢有什么出息?
不过君主倒是提了个醒,他最近忙于处理各方压力,和老三老六各种你来我往的争斗,还真是疏漏了老五,甚至今天君主提起来,他才意识到这一点。
意识到时,心里已是不妙。
退朝后,回去的车上,斯致问:“斯裴人呢?”
江涉:“他新得了一个连环锁,最近在忙着寻找解锁的方法。”
听到这里,斯致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大意,亲自拿出手机拨通老五的电话。
“四哥?出什么事了?”斯裴显然对四哥打电话过来很是惊讶,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
“没什么事,不过是你我兄弟最近很少聚在一起,今天正好我有空,来家里喝酒吧。”四殿下说话滴水不漏,试探都是不着痕迹的。
斯裴正拿着新的线索往拘留所走,随口道:“不用了,我最近忙着解谜连环锁,刚得了个线索得找专家帮我解解,等我解开以后第一个拿过去让你看看。”
电话挂断后,他也抵达了目的地,如入家门般熟练的推开了阮棠的门,兴致高昂的献宝:“看看,第二条线索,来来来棠大师,咱们继续解锁。”
是的,他们已经解开了第一条签文,而且最关键的信息还是阮棠点出来的,这一点彻底征服了直·斯裴·男的心,让他发出了真香的声音,再也没有对阮棠发出半点不行的怀疑。
阮棠斜睨他:“你每次来除了解谜还是解谜,我是你的专业解谜师吗,就算是解谜师也是要收费的知不知道??”
“我的棠大师你说话亏不亏心,你想要什么我拒绝过你?你简直就是我祖宗。刚才我四哥来电话喊我去喝酒我都给拒了,都是为了你啊!”
斯裴哄人这方面,在阮棠的调教下简直一日千里。
“是吗?”阮棠微微勾了勾唇,笑的如同偷了腥的狐狸,意味深长:“拒了就好。”
斯裴还在沉迷于与阮棠解谜,两个人窝在小小的一居室里,挨得格外的近,有说有笑的,分外亲密,宛若一对陷入热恋中的爱侣。
殊不知与此同时,他最亲爱的四哥,四殿下斯致正坐在监控室内,冷眼注视着这一幕。
从被斯裴拒绝后他便产生怀疑,往深处一查,如今更是亲眼所见,他的好弟弟被那个祸水勾的三魂失了七魄,而那祸水弯唇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对他反击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