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如果搁在三殿下身上,被当众摆了一招,他只会极具风度的笑着,轻描淡写的将这事化过去,然后再和你秋后算账。
不把你整的求死不能就不是xxx。
搁在大殿下身上,大殿下对她是知己情不是男女情爱,估计只会旁敲侧击的朝阮棠表示,你身边那男人不是良配,不建议往下发展。
当然,这个时候就能看出来,无论搁在谁身上,大家都是面上过得去,有事底下搞。
但是自来殿下不是这种人。
他从来不会为了留面子而委屈着自己,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做事全凭随心所欲,连君主都拿他没办法。
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三殿下史无前例的携女伴出席,更是和六殿下僵持的相对而立,虽时间不长,却也引起了不少注意力。
今天出席小宴的人不多,但可都是权贵名流,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心里倒是直打鼓。
什么情况?夺嫡大战从暗地里转到明面上来了?
那也应该是三殿下和四殿下撕破脸皮啊,怎么轮到六殿下了呢?
三殿下的脸上一片平静,若无其事的指了指下属送上来的礼盒,道:“轻棠给你挑选的生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阮棠忍不住侧首,这种时候还能添柴加火,这家伙够狠的。
自来发出一声嗤笑,“礼物?”
他扫了一眼那礼盒,竟凉薄的弯了弯唇,语不惊人死不休:“三哥真是善解人意,知道她是我看上的女人,就特意安排她来选礼物,不过这解着解着就把衣服解下来,照顾到你自己的床上去可还行?”
轰隆隆——!
这样直白露骨的一句话,不亚于天雷劈下来,震得大家七仰八翻,妈呀,这也太吓人了,三殿下和六殿下在争同一个女人???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祸水啊,才能引起皇室战争!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阮棠身上,惊诧、好奇、探究、鄙夷、憎恶,情绪不一,比比皆是。
眼见事态扩散的一发不可收拾,稳重的大殿下果断上前,他的手搭在自来的肩膀上,沉声:“好了小六,别胡闹了,今天是你生日就开开心心的过,少喝点酒,不然闯祸再传到君主耳朵里,不知道又要怎么罚你呢。”
他打完圆场,抛了一个眼神给斯柾,路轻棠的身份都已经在君主那挂号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呢,这小疯子一向没有约束,真给闹大了,只会两败俱伤。
计师陌正在与二殿下谈公事,计霜寒站在一边偶尔补两句,虽不多,却是一针见血,惹得斯恕目光频频落在她身上,颇为赞赏。
“计小姐,听你的意思对盛国颇有研究,那么对于大盛的政治构造你怎么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计霜寒并没有说话,她注视着门口的方向,似在微微出神。
“霜寒?”计师陌提醒了一声。
斯恕已经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一扬眉,兴味的道:“原来是老三来了,说起来,师陌,站在老三旁边的那个路轻棠,就是你血缘上的亲妹妹吧。”
计师陌一怔,转过头看向计霜寒,“是她?”
“是她。”计霜寒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极淡的笑意,随后隐而不见。
斯恕越听这对话,越觉得有意思。
亲哥哥不曾见过亲妹妹,反倒是对这个被调包的假妹妹百般照顾,甚至不惜带出来为她铺路;这种情况下,假妹妹和真妹妹又似乎并没有多大的仇恨值,路轻棠没少借着老三的势胡作非为,却从来没有和假妹妹有任何牵扯。
而最有意思的是,这个鸠占鹊巢的假妹妹,对于真千金也没有女性之间的敌意,相反的……
他似乎嗅到了什么异样的气息。
呀呀呀,真的是有意思极了。
斯恕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故意往外抛话:“你这个亲妹妹倒是有意思,老三很喜欢她,师陌,没当上小六的大舅哥,说不定你哪天就成了国舅爷呢。”
“您说笑了。”
面对这种半暗示半拉拢,还微妙的带着几分探究的话术,计师陌始终不动声色,他笑了笑,颇有点宠辱不惊的意思,三言两语便糊弄过去,半点不漏破绽。
只是等斯恕走了之后,他眼中的慎重却越来越深,男人摩擦着手里的高脚杯,声音微沉:”计划之外的事情,不知是好是坏。“
计霜寒突然道:”她不会嫁给卫斯柾的。“
计师陌看向她。
计霜寒说完这句话后,摇摇头,唇角扬起浅淡的笑意,溶化了她冰冷的气质。
她的笑意很淡,不过却也清晰,带着一股孩童般执拗的天真在一起,像是挖掘到了宝物,在与亲近的人炫耀:“大哥你记得吗,前朝可是风水宝地,五代君王出了三代祸国殃民的贵妃,每一个都要搅得朝廷后宫震荡不安,后来贵妃就完全成为了祸水的代名词。
我觉得,她会成为新朝的第一位贵妃。”
计师陌:“你觉得她会成为贵妃,又觉得她不会嫁给卫斯柾,那么新帝的人选……?”
“不,只要卫斯柾不要做的太过分,新帝的人选一定是他,但是那要等很久以后了。”计霜寒的声音她低的近乎呢喃,她说:“当朝君主正值壮年,距离新帝登基太遥远了,我有预感,路轻棠如果看到他,绝对会擦出火花。毕竟相较于还青涩的几位殿下,现在这位君主身上无论是至高无上的权利、还是绝代风华的气场,都太吸引她了。”
“但是那样的话,这几位殿下自然也不会轻易罢休,所以……”
她轻笑一声,似乎已经看到了她未来祸国殃民的一面。
“不,你高估了女人的作用,祸水或许可以魅惑那些本就有好色、恶逸、随心所欲的昏君,但是肯定无法迷惑上面那位。”计师陌指了指头顶,声音放低:“别忘了,那位是谁。”
当朝君主,是推翻了腐朽的前朝建立的新国度,真正的开国君主,霸权主义,他在政事上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年轻时性情敏感多疑,不知掀起多少血浪,如今渐渐沉淀下来,却不是变得心慈手软,反而更加令人畏惧。
要说女人,他也不是没有,甚至是数不胜数,否则哪来的这么六个儿子?
还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但是,从来没有女人能过迷惑住他,再美的女人,他都可以轻描淡写的舍弃。
这位无人能撼动的心智、冷酷无情的本性,才是最令人畏惧的天威。
提起这位君主,计霜寒的眼中闪过一丝沉郁的波澜,随机勾了勾唇,“那我们拭目以待。”
等她走后,计师陌将酒一饮而尽,眉头还是皱的深深的。
“前朝三位祸水,直接就断送了朝廷根基,但是这样的前提是白家的骨子里就是多情的血液,才会被女人所迷惑……”
等等……
想到白家骨子里多情又痴情的血液,他的眼皮顿时一跳,不祥的预感涌上下,下意识的朝计霜寒看过去。
五殿下斯裴把玩着自来丢下的吐真剂,悠哉悠哉的绕过热闹的中心点,走到四殿下斯致身边,坐下,“瞧瞧,咱们三哥多不是东西,这么刺激小朋友也不怕把他惹急了。”
“他的确不是个玩意儿。”斯致冷眼旁观,唇角讽刺的弧度越来越大:
“你觉得老六被惹急了,会把账全在谁身上?是一向明哲保身、突然摆在明面上和他结仇而且结的很不对劲的三哥,还是什么都没做就坐收渔翁之利的你我?”
斯裴神情微妙:“如果不是我了解你,都要怀疑是不是你出手暗算了老三,其他人肯定也会有这种念头。”
“啧,这事是他做的?那他现在已经不止是毒了,还带着阴损,咱了们这好三哥是受什么刺激了?”
斯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注视着那红颜祸水,内心一片冷然,如果这事说老三做的还好,但是太蹊跷的事情由不得他不去多想,倘若这美人计的幕后还有没抓出来的黑手呢,会是谁?
那便,很有可能是看着几个儿子日益壮大,已经开始忍不住出手的那位了。
斯裴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看着那混乱的战场满脸坏笑,斯致却摇摇头,制止了他准备落井下石的打算。
“不要轻举妄动。”
倘若真的是君主,那么他们就该暂时隐下去了,至于老三和老六……
他讥讽的弯了弯唇,无论这事是谁做的,这俩人总得要有伤亡的,他只需要明哲保身,坐看疯狗互咬便是。
宴会上的气氛很微妙。
虽然大殿下斯衡暂时给劝住了,但是不代表就无事发生,相反的,这种暂时的平静完全就是暴风雨爆发的前夕,征兆愈法明显。
自来的府邸是一处四合院,就在紫微宫的旁边,可谓是价值连城,院内往来宾客皆非凡物,这个时候却都敏锐的躲着几位殿下走,就连宴会主人公身边,都不像往常那样聚着大批的追随者,只有几位自幼与六殿下玩的最好的、几位王公大臣家的少爷们,守在他的身边。
“自来,要不要我把人……嗯?”
秦对其扬了扬下巴,指向正在与斯柾站在一起的阮棠,意思很明显。
要说这群小少爷们一个个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儿,其中这个秦对其最不是东西,他爸是内阁大臣,首相沈霁月重用的心腹,这也造就了他没人敢惹的小王八蛋性格。
然而小王八蛋也不是没有克星,他唯一服气的掌握大权的爹也不是生他养他的娘,而是自来。
六殿下不痛快,那他们就加倍的不痛快,别说是冒着得罪继承者殿下的风险,就是真的死在三殿下手里,他们也得替自来出这口恶气!
眼下,这不就是要冒着得罪三殿下的风险,对阮棠下手吗。
自来瞥了他一眼,“别自作主张,你懂个屁,坏了老子的好事把你关猪圈里,和母猪配种去。”
秦对其一噎,其他人哄笑,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散了。
旁边的人说:“秦啊,你懂什么,你以为咱们自来是生气自己被绿了吗?你看他眼神,是对着三殿下露出仇恨的目光吗,那分明就是盯着对面的妞不放呢。”
分明,就是那个玩完他就跑还和他哥搞在一起、没良心的女人,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自来斜睨了他一眼,“就你懂。”
这么说着,却也没有否认,只是唇角勾起的笑越来越邪。
阮棠与斯柾走在一起,她晃动着酒杯,旁若无人的态度别提多自在。
斯柾不动声色的示意她朝那边看,“小六交友一向是找性情相投的,那几个小孩都是权贵圈里的小魔头,后来被他收服,为他马首是瞻,没少陪着他为非作歹。”
阮棠闻弦歌知雅意:“你这是在暗示我,他们几个会对我不利吗?”她笑着,踮起脚、凑到男人的耳边,轻声揶揄:“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殿下这么关心我。”
两个人的姿势非常亲密,耳鬓厮磨的样子像极了一对热恋期的爱侣,然而对于看到这一幕的自来而言,却是相当的刺眼。
然而却没有人知道,这样亲近的姿势下,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并不像他们理解的那般缠绵,相反的,这更像是一场男女在掌控权上的角逐赛。
斯柾察觉到了自来的敌视目光,却故意伸手将阮棠搂在怀中,他修长的手扣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却漫不经心:“小姑娘,你的自信应当拿去应付小六,而不是在这里做无用功。”
“别呀,”
阮棠忍不住笑出来,“这怎么能上无用功呢,我还要谢谢三殿下的提点,只是忍不住好奇,就像斯衡所说的,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我已经不适合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带出来,这一招虽然称得上是反其道而行之,但是总体而言风险很大,稍有不慎就会牵连自身。
以您的性格,有的是办法在明哲保身的前提,去把这池水搅浑,那又为什么还是带我来了呢?”
她的语速不快,但是思路非常清晰,而且每一句话都是直击中心。
为什么?
这应当是所有人都在好奇的问题。
斯柾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而是在她熟练的直呼大殿下名字时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她喊他三殿下,喊小六自来殿下,都是看似恭敬的称呼实则带着几分调侃戏谑,唯独对大哥,是亲近的态度。
“殿下?”阮棠还在等他的回答。
斯柾回过神来,他扯了扯唇,却没有回答,而是淡淡的反问:“那你明知道陪我出席,有害无利,完完全全的得罪死了小六一脉,也进入了老四的黑名单,又为什么还是跟来了?”
“因为我不觉得有害无利啊。”
阮棠低低一笑,灯光下,她的脸颊绯红,眉目流转顾盼生辉,女人理所当然的说:“相反的,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非常好玩的机会。现在,换您回答我的问题了。”
她还在步步紧逼。
斯柾垂眸看她,外界看来这完全是深情对视,但是只有阮棠看来了他眼底化不开的坚冰,他淡淡的道:“我的答案很简单,带你来,自然是要你证明你的价值。”
否则,他那么纵着她做什么?
有价值,才能是被纵容的先决条件。
“这个答案我信了。”
阮棠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完全没有被他冷漠的态度吓到,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笑。
三殿下啊三殿下,证明她价值的方式有千万种,但是把自己拉下水绝对是最不明智的一种,还不承认吗,其实你遇到她早就方寸大乱了,与其说是要她证明价值,不如说是……
你在用这种方式,在说服自己,她的存在就是用来利用的。
但是这些,阮棠都没有点破,既没有想看他恼羞成怒的意思,也不打算把这些摆在明面上,一切**裸多没有意思?
她只是轻飘飘的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那么,对于我的价值如何评估,请您睁大眼睛咯。”
阮棠说完,酒杯放在桌上,她潇洒的一转身,离开了斯柾的视线。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在她招呼一位侍者,低声说了什么之后,便被带去了后院,而自来也退出了人群,很快便消失踪迹。
斯衡和斯恕不约而同的朝三殿下走过来,铁三角又聚在了一起不知商量着什么,四殿下斯致公务繁忙,只是敷衍性的点卯,礼物送到,便带着与他形影不离的五殿下斯裴准备离开。
只是,出了门之后,斯裴却绕过他的四哥,悄然返了回来,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阮棠被侍者带去洗手间,却没有解决生理需求的意思,她在镜子前补了个妆,口红滑过唇瓣分外娇艳,女人收拾好后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颇为轻松的在洗手间内逗留了几分钟,而后……
她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拧动把手向里一拉,身体往墙上随意的一靠,脸上带着又坏又得意的笑,不怀好意的道:“自来殿下,在外面等很久了吧,进来啊,傻站着做什么?”
被人堵在这种私密的地方,她却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朝他勾了勾手指,“想背着你哥偷吃,就得要胆子大一点是不是……”
自来将指尖的烟掐灭,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真的不是个东西,这个时候还在试图挑衅他,看他敢不敢进女性洗手间。
真是坏到骨子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