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逼问,阮棠还没想好怎么说。
曲绍年突然开口:“她的身份是我伪造的,有关她的消息,也是我特意封锁淡化,不引起云州那边注意的,至于我和阮棠,自然是在你之前便已相识。”
他看向曲见琛,语气淡淡,却足以致命:“见琛,你还是太天真了,回想一下,哪一次你发现真相,不是在我的默许之下。我会容忍你们出现在她的身边,只是让她的生活多一些乐趣而已。”
阮棠诧异的看了一眼曲绍年,这老狐狸可是真敢说,我去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么一手遮天,那就不是人了,是神!
然而,看大家的神色,似乎都相信了,显然是认为曲七爷是有这个能力的。
搞得阮棠都分外惊奇,难不成她还真的小看了这老狐狸的能量不成?
曲见琛的脸色阴沉,眼眸如鹰,紧紧的盯着阮棠,道:“我不是小孩子,不会他说什么都冲动的信以为真,是真是假,阮棠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
阮棠眨眨眼,这要怎么说呢?
先不论老狐狸主动背锅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拆穿的话,对她而言有弊无利,首先第一点她就得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被大家逼着说出所谓的第九个“姘头”。
见鬼的姘头,这bug是那个蠢系统搞出来的!
而且她怀疑,那狗比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给她增加难度。
阮棠叹了口气,模棱两可的说:“小少啊,你要明白,真相往往是真残酷的。”她说着耸了耸肩,神情颇为无辜。
的确很残酷啊。
真相就是狗比系统坑她,这比不上她的姘头,不过她的姘头人数要远远比在座各位所想象的多。
众人沉默了。
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
唯独阮侨,唇角微弯,一抹讥讽的笑容浮出来,很显然他是最了解阮棠的,也是最能看穿真相的。
不过,他明智的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眼坐山观虎斗。
曲见琛不知信了没有,只是定定的看着阮棠,眼眸黑沉,神情难以捉摸。
和静庭抬眼看着曲绍年,一双凤眸隔着镜片,却锐利的穿透人心,他明明坐在轮椅上,气势却强大的恐怖。
曲绍年沉稳的与他对视,不闪不躲,眼中甚至带着几分打量、探究的意味在其中。
很显然,这两位对对方的态度都是慎而又慎,
半晌后,和静庭移开视线看向阮棠,唇角弯起凉薄的弧度,淡淡的道:“不是要给我们介绍吗,那继续吧,我想听听你眼中的曲七爷。”
……靠,话题又转回来了。
和静庭到底信了没有?
阮棠不知道。
但是她也不在乎,一摊手,索性光棍的继续讲:“曲绍年,小少的养父,算是我接触过的最令人惊艳的大美人之一,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见色起意付诸行动这点事,我想大家对这种流程也非常了解。”
她说的很诚恳,但是微妙的总带着一股挑衅的意味,众人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曲见琛冷冷的道:“可不是熟悉吗,看到曲七爷,也就看到我自己了,大家都是前任,倒是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想到,我和我爹第一次平等,竟然是在这种事情上面,倒也算是神奇的体验。”
都是……前任……
这话简直诛心。
时钰冷漠的插刀:“这个‘大家’不包括我在其中,我与她从不是这种关系。”
众人:呸!装模作样!
阮侨淡淡的道:“我是她弟弟,请曲总不要共沉沦。”
???
这个时候当知己当弟弟很有优越感吗?
阮棠低头啃了口瓜,满脸淡定的继续往下说:“我不否认,我当年选择死遁,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躲避你们,尤其是曲绍年。”
她诚恳的看着曲绍年,说:“毕竟像你这种老狐狸,往往说的比做的都好听,就算咱们之前有约法三章,但是一旦你认真起来随时可能会撕毁约定,与其给自己找麻烦,不如用这种方式潇洒的离去。”
理直气壮的态度,简直听得人目瞪口呆。
曲见琛面沉如墨,连时钰的脸色都难看下来。
唯独曲绍年,老狐狸依旧淡笑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
没有动怒,没有锐利的攻击,只是轻飘飘的两个字,却瞬间给阮棠噎了回去。
她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假,这老狐狸太敏锐了,堪称她所有祸害过的大美人里最不好对付的一位,所以说如果他发现了什么,真是一点也不意外。
更何况,他既然沉得住气甚至是为她解围,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足以说明这个男人是有猜到一些事情,并非像其他人那样茫然的一无所知。
“好,那就继续往下说。”
她将目光向另一侧转去,看向第二个世界认识的人,依次来聊,第一个人选已经很明显了,她注视着那人俊秀的面孔,他已经褪出了初见时的自厌与青涩,但是将所有人排斥在外的阴郁却始终环绕。
阮棠微微一笑,喊了一声:“侨妹。”
阮侨抬起头看她,精致、冷漠的面孔,缓缓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姐姐。”
“我很怀念你被我逼迫着戴毛绒兔头帽的时光。”她说完,坏心眼的看着阮侨僵住的模样,笑吟吟的继续往下说:“阮侨,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做主将他的身份挂在我的户口本上,我是他的监护人,他是我的责任。我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是总觉得这个家伙如果不看住他的话,就怕他会出事故。”
她叹了口气,说:“还没有孩子,就先从他那里体会到责任的感觉了。”
阮侨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他们的第一世,阮棠在那里存活了许久,一直到寿命自然终结,要说这里面没有阮侨的牵绊,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第一世,两个人的秘籍。
阮侨弯了弯唇,认真的看着她,说:“姐姐,我现在依旧是你的责任。”
和明珈立刻抛弃临时盟友的身份,凉凉的道:“阮侨你都三十而立了,法律意义上不再有监护人。”
和细风笑吟吟的补充:“既然阮教授自认弟弟,那是不是就要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做着像我们这种受害者才能做得事情?”
曲见琛冷嗤:“她又不止你这一个弟弟,需要我把她另一个弟弟叫来和你见见?”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阮棠,眼中只有一个控诉:你到底有多少好弟弟?
阮棠茫然了一瞬,才想起来,“你说那个啊,那个算什么鬼的弟弟。”第一个世界的原身出自重男轻女的家庭,那个弟弟一直在吸原身的血,算个什么鬼啊。
阮棠这个轻视的态度一出来,大家都知道这个“弟弟”另有隐情,但绝非奸情了。
楚溶松了松领口,吐出一口浊气,说:“那你继续。”
得,还得继续。
阮棠只能随手指了一下和明珈,略带敷衍:“面甜心黑芝麻包的小和,你们都认识。”
不怪她如此敷衍,小和实在太能搞事情,全场让她头痛不已。
和明珈不满,敲了敲桌子,自己补充:“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感情上的伴侣,生意上的伙伴,全世界你最喜欢的小糖精和明珈。”
得!
阮棠哭笑不得,吐槽他:“还小糖精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一天到晚的给我惹祸,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这场祸事就是你带的头给我惹的!”
和细风淡淡的补刀:“对,整件事的起源,就是小叔安排我做的。”
阮侨跟着补刀:“他还找我打听关于你的事情,并且以你要与楚溶订婚为由将我拉下水。姐姐你知道的,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不过问,给你充分的自由,但是……”
他执着的盯着她看,一字一句坚定地道:“没有人能例外,我不接受任何例外。”
“订婚?”
楚溶刚想解释,突然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和明珈,道:“我想要订婚的时候,也是你在背后搞鬼!”
一时间,所有的祸事源头都指向和明珈,就是他,全是他干的!
这个小和,果然坏滴很!
曲见琛与时钰倒是没被他坑过,而且还意外的因此找到了阮棠,不过和明珈这种阴险又狡猾的存在,还是让他们警惕的多打量了几眼。
——就这家伙最毒。
和明珈全盘露馅,竟丝毫不慌,还有余力舌战群儒:“阮侨别装什么白莲花了,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推波助澜,让我和他们打得你死我活,好坐收渔翁之利得了,那现在这个结果怎么样,你满不满意?”
他说完,又转向和细风,嗤笑:“小兔崽子,你都是你叔叔教出来的,你那点小招数我会不知道?挑唆我和其他人的矛盾,好让你浑水摸鱼是不是。让我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不止今天这回事,和静庭能够这么迅速的将人截走显然是早有准备,是不是那天我将阮棠带走之后,你就跑去和你名义上的爹打报告了?”
得,他还真的猜对了。
和细风摸摸鼻子,没有否认。
和明珈又看向和静庭,全然没有半点兄弟情深的意思,只有他厌恶到了极点的目光,说:“死瘫子,从那小兔崽子给你打报告开始到今天,也亏你一直忍得住不出现,自己在背后想那祸水想的没少呕血吧?”
和静庭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眼见炮火转移到他身上,才不紧不慢的道:“小和,你哪里都好,但是只要遇到了阮棠,就会立刻失去理智,十八岁、二十八岁、就算是到了三十八岁,你仍旧是那个没有理智的毛头小子。当然,也就是因为你这一弱点,才会被屡屡利用,永远都无法赢过我。”
“老子赢你一个弃夫有什么意思!”
和明珈混蛋的很开口便道:“死瘫子说的那么张狂,你还不是被那祸水给抛弃了,几度进icu的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没有求生意志,你说你要是死了多干脆,还拖到今天有什么意思。”
他说完,看向楚溶,轻蔑的道:“楚家小朋友,别说的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似的,你要是没有那个心,你那几个损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劝你动心的,说到底还是**作祟,贪婪的想要绑住她,只是没成功遭到了反噬而已。”
小和凶残的宛若炮仗,怼天怼地不说,最后将目光放下曲绍年等人身上,唇角微弯,便是嘲弄的笑,“说到底,还是我给了你们机会,让你们再次抓到这个祸害,不过也不要得意的太早,她能抛弃诸位第一次,就很快会有第二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好么,全场怼个遍,唯一幸存者阮棠,那也是全程被他一口一个“祸水”喊着。
阮棠扶额叹气,“小和啊,你这威力看起来不减当年啊。”
和明珈整理了一下衣衫,坐下来,声音淡淡:“憋得,毕竟是被你抛弃的弃夫,心里有点怨气不是很正常吗,姐姐。”
曲狐狸面对这种挑衅那种半点不动声色,只是挑了挑眉,声音平和的问:“说完了?那阮棠继续。”
阮棠都惊了,这该死的老狐狸,和明珈都那么打岔了,他竟然半点不为所动,还能把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和静庭,这还用介绍?”阮棠说:“老狐狸,别告诉我,你来之前没有把人调查清楚。”
曲绍年淡笑,说:“毕竟不是当事人,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讲清楚的。”
和静庭弯了弯唇,轻描淡写的说:“既然曲七爷不知道,那我可以告诉你,阮棠是我的未婚妻,父母之言自幼定下的娃娃亲,不知这层关系你可满意?”
一个炸弹扔下来,轰隆隆。
曲见琛几人脸色不善的看着阮棠,仿佛在说,你还定过这种东西?
唯独老狐狸不动声色,“她一向不受任何人约束,哪怕是父母定下的婚约,再说如果论亲近,那么她与楚家那位早逝的大少爷岂不是更亲近。”
毕竟,她名义上的身份,还是楚大少爷楚嘉音的未亡人。
“未亡人。”有人念出这三个人,冷嗤一声。
和静庭:“曲七爷口口声声说阮棠的一切都是你打理的,那她如何以冥婚的方式嫁给了楚嘉音,这一点要如何解释。还是说,你曲绍年已经宽容大度到,连心爱的女人嫁给他人,都可以闭着眼戴上这顶绿帽子?”
他锐利的双眸冷冷的看着对方的人,对方无论有任何反应,哪怕再细微,都无法逃脱他的捕捉。
那老狐狸竟半点不露异样,只是笑了笑,从容的反问:“她想要玩,有何不可?”
曲绍年这个回答,显然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然而他这么说,却无人能反驳。
气氛渐渐地僵住,闹到这种程度,大家竟然谁也无法奈何谁,只有阮棠注意到,当和静庭犀利的问出这个问题,提出“未亡人”的身份中,曲绍年垂在腿上的一只手不动声色的在收紧。
显然,他来的匆忙,还没有查到这层资料。
未亡人这个身份,给老狐狸的冲击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阮棠不像露馅,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无奈的道:“大和,该问的你都问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大和?小和。”曲见琛弯了弯唇,嗤笑一声,“阮棠,和家兄弟俩一起伺候你的感觉怎么样?”
阮棠:“……”
她幽幽的看着曲见琛,噎回去:“就像你一边喊着我作小妈,一边和我偷情,这种感觉其实差不多。”
曲见琛:“……”操!
时钰已经懒得看他了。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阮棠,那作精什么性格还会不知道?和她耍嘴皮子,她可是半点不惧,况且性子又那么刚,吃软不吃硬,你只要不是想和她闹掰决裂,不惹她是最明智的选择。
阮棠若无其事的看了一眼剩下的两个小辈,淡定的道:“这位是楚溶,楚嘉音的弟弟,我名义上的小叔子,别扭傲娇小影帝嘛,没想到竟然是时导的学生,还真是缘分。”
楚溶想起她和老师的关系:呵呵
时钰想起自己不久前还鼓励学生去追“小嫂嫂”,结果转眼间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由得眼眸微暗。
曲见琛凉凉的道:“我是真没想到,你还化名明姝跑去了楚家,就为了这个楚溶?”
是的,化名明姝。
这一点让楚溶喉咙一哽,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阮棠怎么会是明姝?
如果她们中途换了身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他吗?
岂料,阮棠竟理直气壮的说:“不止因为楚溶,他还是还有个大哥吗。”
楚溶声音沉沉:“你是冥婚嫁进来的。”
阮棠:“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和你大哥的鬼魂接触。”
众人:“……”怎么就走向灵异开端了呢?
时钰扶额:“阮棠,别胡闹了。”
阮侨却道:“姐姐说的,我都信。”
曲见琛嗤了一声:“你现在这祸害的对象都开始跨物种了。”
和明珈痞笑,跟着凑热闹问:“那我得问问糖糖,和鬼搞的滋味怎么样?”
和细风不愧是和明珈养出来的小混蛋,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既然是前任开诚布公大会,那不如也请楚大哥一同参加吧。”
楚溶:“……”你们怕不是都有病吧?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的相当热闹,而且一时间竟然还有几分和谐的味道,这要是有外人看到,保准以为他们达成了共识,准备来一场np呢。
曲绍年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动声色的出言打断:“那介绍完最后一位,你可以再讲讲你和楚嘉音的故事。”
和静庭竟然也默契的跟了一句:“不错,对于我的养子,你有什么想法?”
两个人轻描淡写的,就像氛围再次拉入硝烟弥漫的战场。
刚才还一脸戏谑的几个男人,此时不约而同的冷笑一声。
阮棠无语的看了一眼这俩货,毒蛇是真毒,狐狸是真狡猾,这俩狗比是半点都不想让那六个人和睦相处,恨不能他们掐的你死我活,所以这才有点和谐的苗头,立刻就被他们正楼了!
简直了。
她往后一靠,懒洋洋的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和细风,和静庭的养子,在认识他的时候我是完全不知道的还有这层关系的,不过就算知道了,在美色当前我不是也照祸害不误了吗。”
和细风微微一笑,跟在她的后面,斯文的道:“是的,我和阮棠的关系始于我的主动。作为和家的养子,我虽是和家主的孩子,却从十几岁开始便跟着小叔,也是因为如此才会注意到他贴身的照片,和那段惨烈的爱情史。”
“我尝试过调查关于这个女人的消息,查到的不多,但是越神秘越会勾起我的好奇心,转眼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对这个女人的存在也从好奇变成痴迷。”
“遇到明姝,最初大概是想将她当做小婶的替身,却没想到会深陷沉沦,后来知道她不是替身而是阮棠本人后一切迎刃而解。”
和细风认真的看着阮棠,说:“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无论你是明姝还是阮棠,我爱的人都是你。”
众人神色各异。
和明珈与和静庭这对兄弟的心情,显然是最微妙的,养了个继承人结果被那祸水给祸害了,也不知道该气阮棠吃窝边草,还是恨自己养出个情敌来。
阮棠了然的眨眨眼。
怪不得和细风对她的好感度涨的如此之快,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这无疑是一段畸形的爱情。对于斯文优雅的贵公子和细风而言,仿佛是一段丑闻,却又平添了禁忌的色彩,令他整个人矛盾的气质愈发令人着迷。
这其中,还得有几分功劳归在和明珈身上。
不过看起来,小和并不想要这份功劳。
他一说完,曲见琛便懒洋洋的开始数:“和家父子兄弟两代,楚家兄弟,曲家养父子,可以啊阮棠,你是专门挑刺激的玩法下手。”
他这话里的危险,谁都能听得出来。
阮棠却谦虚的道:“还行,刺激是挺刺激的,不过这都是无心插柳了。”
这祸水,她还真的当成夸奖了!
就在这个时候,和细风冷不丁的添了一句话:“还别急着放松,除了在座的各位之外,我想还有一位因病未能到场,你说对吗,阮棠?”
他一句话,就把宁水源给扯进来了。
一瞬间,曲见琛几人眉头都拧起来了,脸色阴沉,狠狠的磨牙:“怎么还有?”
阮棠,你还没完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