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香气愈发的浓郁,带着醉人的飘飘然,但是对于花粉过敏的曲来疏而言却不亚于虎狼猛兽,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身上潮湿的痒意在蔓延,虽不知名却异常的不舒服,似乎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但是男人却不屑于露怯,他悄然将一只手收入袖中,悄然握住手中的利器,血肉被穿透的刺痛带来了一瞬间的清醒,只是紧接着疼痛与鲜血却又刺激到他的神经,令他不受控制的兴奋起来。
曲来疏的另一只手握住阮棠纤细的皓腕,他近乎着迷的嗅着上面的香气,连呼吸都带着蛇类纠缠时的阴冷粘稠,太傅低低一笑,“那微臣……要如何讨好公主才好呢?”
他的声线慵懒中掺杂着诡异的颤音,仿佛是在压抑亢奋的情绪,连那双一直含笑的狐狸眼都染上了血色的疯狂,这样突然的变化让阮棠眼中闪过一丝讶然,她好奇的往下探究,却不动声色的弯了弯红唇,漫不经心的笑道:“要如何讨好本宫,难道不是要看太傅的本事吗?”
太子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跨过来,却仍然因为距离太远没能及时阻止,他眼睁睁看着那佞臣握住皇妹的纤纤玉手,姿势如此亲昵,走近后隐约的听到曲来疏说:
“公主美意……却之不恭。”
前面的没有听清,但是最后四个字却让储君殿下高冷的面孔一瞬间黑了下来,“曲来疏!”
他吼道,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声,本就苍白的面孔愈发白的透明,一双锐利的眼眸却黑的令人心惊,死死地盯着权臣看,阮棠立刻上前照料,他却顺势将妹妹拉到妹子,擦了擦唇角的淤血,冷淡的话语夹杂着无限嘲弄:“曲来疏,孤的皇妹小你整整一轮,献媚公主也要考虑你有没有这个资本。”
外界的介入让曲来疏微微一怔,他微微松手,将利器收起来,染上血色的眼眸在同时悄然褪下去,太傅大人瞧了一眼躲在皇兄身后做完坏事满脸无辜的小公主,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一脸敌意、冷嘲热讽的储君。
殿下,分明是您的皇妹在欺负人,还讲不讲理了。
太子殿下显然是不讲理的,斥完不等他解释,便吩咐宫人将阮棠带走,仿佛晚一秒曲太傅就会狂性大发似的。
阮棠临走前还在宽慰他:“皇兄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娶他的,他也就……”
“明棠!”太子殿下面无表情打断她:“再胡闹,便回长乐宫禁足反省。”
“好好好,皇兄莫急,妹妹不说了便是。”
为了避免将人再气的吐血,阮棠只能耸耸肩,遗憾作罢。
无妨,以后走的是时间。
阮棠走后,曲来疏望着她无情的背影微微挑眉,转而对上太子充满敌意的眼神,他分毫不惧,从容的道:“既如此,微臣告退。不过,出于对殿下的关心,微臣要提醒您一句,越是喜欢的珍宝越要藏起来,尤其这种会自己长腿跑的,一个不留神……”
他意味深长:“很容易会弄丢的。”
储君倨傲的看着他,冷飕飕的道:“珍宝当然会看好,绝不给小人可趁之机。”八壹中文網
小人。
太傅玩味的咀嚼着这个用词,不过他还真想看看,有朝一日坐实这个小人的身份时,殿下又能如何?
两人不欢而散,曲来疏走下阶梯,殿外皆是大臣往来,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惊异神色,显然之前太傅与公主的亲昵举动尽入人眼,大殿上针锋相对,殿外举止亲密,这画面的冲击力完全可以用一个现代流行词来形容朝臣心情:
——日了狗。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宫墙一角
一双阴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背影上,似带着实质的杀意,随即后退两步,玄黑色的一角消失不见。
“殿下,公主刚到长乐宫便问起了您……”
“走吧,去找她。”阮侨掩去眼中的阴郁,似什么反应都没有。
礼部尚书是曲来疏的心腹,见他下来便连忙凑上来,先是上下看了他一圈,递上一方手帕,才低声问:“来疏,你可还好?”
曲来疏接过去,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洁白的丝绸被鲜红的色彩染透,那手心似乎还有涓涓血流在流淌,他却混不在意。
“无妨。”
尚书看的眼皮一跳。
一开始只以为他会对公主身上的脂粉气息不耐,没料到反应竟如此之大。
就在这时,曲来疏突然脚步一顿,他敏锐的四下张望了一圈,视线在空荡的宫墙一角微微定格,随即嗤了一声,没有多言。
“怎么了?”尚书诧异。
曲来疏噙着笑意懒懒的道:“不知哪家的探子在窥探罢了。”
两人走出宫外,又同乘一匹马车,礼部尚书这才露出凝重的神情,与他抱怨:“之前在殿上,你便不该轻而易举的让陛下处理了户部尚书,这下不仅损兵折将,还让公主搀合起来,便不是什么好事。”
“处理便处理了,他贪的太多,而且最近连我都要管不住他了,”曲来疏慵懒的靠在软垫上,眼尾上挑,俊美的脸上带着些许的嘲意,漫不经心的道:“一条肥的流油的老鼠,的确该宰,公主愿意举刀,我便顺势而为吧。”
尚书摇头:“但是这户部,可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已,你让她抓在手里又能怎么样,当处理朝政是过家家那么容易吗?”
曲来疏摩擦着慢慢结痂的手心,微微的刺痒让他回想起公主张扬跋扈的美艳面孔,仿佛灼灼的火光连身边的人都会被烧灼。
偏偏就连那份痛感,似乎都让人忍不住着迷。
他轻笑一声,叹道:“不过我们的小公主,张牙舞爪的样子是真可爱。”
尚书心头一跳,直起腰忙问:“你来真的?那可是公主!”
曲来疏手心合拢,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开始裂开,轻微的刺痛在刺激着神经似又要挑起他的兴奋,男人却轻描淡写:
“吾为大盛鞠躬尽瘁几十载,便是要他一个公主,又有何不可?”
这般张狂,他竟然想来真的!
尚书眉头皱的像疙瘩,满脸的不赞同,直道:“你若为驸马,只怕太子便第一个不会同意。他是未来的天子,公主也终有一日会成为长公主,你本就把控朝政,若再加上一条外戚身份更为势大,他如何能够同意!”
曲来疏笑吟吟的看着他,轻飘飘的道:“那便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好了。”
尚书一噎,竟无言以对。
权臣势大,他若真的想换一个太子扶持上位,谁又能阻拦?
只是……
曲来疏啊曲来疏,你便没有察觉到,你对安定公主的执念似乎在慢慢加深吗?倘若有一天,不受控制呢。
这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大人,到了。”
曲来疏潇洒的下车,他步履从容风度翩翩,完全不像一位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那俊美的面孔在阳光下完美无瑕,举手抬足间的风流气韵又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他与尚书走进去,坐在堂上,自有丫鬟上前斟茶递水。
只是这太傅府上的丫鬟与旁的不同,一个个玲珑身段年轻貌美,偏脸上、身上不带半点脂粉气,而这偌大的庭院更是只有松柏,无一朵花香。
门生们登门时会刻意赞一句老师好风骨,但是只有少数人知道,这完全是因为曲来疏不耐花香。
然,今天还真有点意外状况,上前递茶的丫鬟中混进来了一个生客,尚未进屋便被管家逮了个正着,一看到那小姑娘脸上的胭脂顿时皱起眉来:“等会,谁让你抹这玩意儿的?!”
小丫鬟模样俏丽,玲珑身段,被他一吓顿时眼泪汪汪,连连告饶,目光却忍不住往堂内瞟。
一看又是个自作聪明想爬床的丫鬟,管家的脸顿时都黑了。
“怎么回事?”曲来疏难得有闲情逸致的问了一句。
管家忙将原委告知,又说:“奴才这就处理——”
“等会。”
曲来疏突然招了招手,淡笑着道:“让她进来。”
管家微微一愣。
您不是最不耐烦花香脂粉味,半点都受不了吗?
尚书有些意外,曲来疏喜欢这种扬州瘦马?不应该啊。看惯了公主那样锋芒毕露的艳丽夺目,小丫鬟这种气质模样着实显得寡淡无味。
这时候,这颇有心机的小丫鬟已经怯怯的走过来,微微福身行礼,媚眼如丝的看着他,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大人。”
曲来疏冷淡的看着她,似打量似捉摸、不见喜怒,“过来。”
小丫鬟有些雀跃难耐,心脏怦怦直跳,却也畏惧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踩着小巧的步伐柔弱的迎上去,伸出手欲要攀附曲来疏。
她一靠近,令人作呕的花粉味扑面而来。曲来疏冷淡的脸色骤然一变,抬脚便将人踹了出去,这丫鬟尚未碰触到他便甩出去足足一米远,摔在地上发出“嘭”的响声。
紧接着,是惨叫。
没料到他翻脸如此之快,管家和尚书都吓了一跳。
曲来疏的脸色阴沉的可怕,眼底结冰薄唇紧抿,他拍了拍衣袖仍旧不见痛快,似还能感觉到那股恶心的气味在周身萦绕,男人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丫鬟,道:“处理掉她,我去更衣。”
“是。”管家连忙应下,半点不敢去看他的脸色,大人的喜怒无常,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曲来疏是足足换了两桶水沐浴更衣,才觉得稍微好受一些。
他闭了闭眼,呼吸渐渐缓下来,这丫鬟上前,尚未触碰到已经令人给予作呕。他终于确定,他对花粉仍旧没有容忍度。
但是唯独那个娇艳如火的小姑娘仰头挑衅时,似乎连扑面而来的香气都可以容忍,让人能够通过刺痛来保持清醒,但是……
曲来疏的喉咙微微滚动,他想,唯一的副作用便是在公主面前,疼痛会化为另一种兴奋剂,让他渴望更多。
也只有在她面前,会有这张奇怪的**。
不过无妨,他有的是时间和她慢慢纠缠,然后将她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去用心的体会、探究这种陌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户部尚书贪污受贿被撤下去了,移交大理寺审问,而户部却在一夕之间落入了公主的手,消息出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然而公主干政势在必行,愣是全给压下去了。
不服?憋着。
楚瑜君被带到户部的时候,听着众人的议论,还觉得神情恍惚不可思议。公主干政?自古以来都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她地位尊崇,可她是个女人啊!
就像她,即使重活一世,想要改变人生还是要依附强者……
安定公主那种活法,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手足无措的站着厅堂,茫然的想着这些,不多时就见一宫人走出来,看了她一眼,道:“公主唤你进去。”
短短几日,户部关于前尚书的一切都已经都清理一空,楚瑜君走进去的时候便嗅到一股淡雅的香气,抬起头来入目是一抹金色,那至尊之色的宫装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尊贵大气,凤钗华贵,衬的艳丽的面孔令人不敢直视。
楚瑜君跪下行礼,内心已经怯了三分。
阮棠放下手里的账本,唤她起来,只问:“这次整治贪官,你的功劳不小,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楚瑜君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古怪,激动的情绪涌上来,她惨然一笑:“这次庭上作证,害的我父亲被降职,我被家法打的皮开肉绽关起来不能出门,更是成了一家人的眼中刺肉中钉,能有什么赏赐换的回来……”
她激动的要上前,触及到阮棠的眼神时迅速冷静下来,后退一步跪下来,“臣女失态,请公主恕罪。”
事实上,如果不是她主动送上门去招惹七皇子,亦或者不将黑锅推到她父亲身上的话,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但是显然这种场合,没有人会和她掰扯这些无用的问题。
阮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隐忍又委屈的模样,道:“你父亲被降职,又不是毁的你的官场路,你都能站出来作证了,也上过金銮殿见过大世面,就没想过自己为官改变这一切?”
楚瑜君身体一震,瞳孔放大,呐呐不能言:“公主……公主请莫要取笑臣女,女子怎么能为官……”
“本宫不是女人?”阮棠挑眉,指了指手里的账本,又指了指这偌大的户部,慢悠悠的道:“这里、整个大盛的国库、土地、赋税、户籍等等还不是都握在我的手里。”
楚瑜君低声:“公主地位尊崇,自然不同……”只是,这话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你有上一世的记忆吧,肯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小,怎么看一副天真愚蠢的样子。”阮棠语出惊人,一个炸弹丢过去,在她惊骇的神情下继续往下说:“慌什么,早就知道你的底细了,你家里不知有多少本宫的内应,耍的那点小聪明本宫会看不出来?”
“原来你早已……”楚瑜君脸色煞白。
“你现在在想什么,应该是害怕被当成异类烧死吧。”
阮棠说完,楚瑜君的表情已经证明了她的猜测无误,顿时对原着“黑化女主”的形容无语,黑化后都能蠢成这样,上辈子得成什么样啊?
她道:“我若是想你死,现在还和你绕什么口舌。你既然有上一世的记忆,为什么就没想过走出桎梏你的小天地,利用先知闯出一片天呢。”
楚瑜君小声:“……我试了。”她不是利用先知勾搭七皇子了吗,可惜弄巧成拙。
阮棠终于不耐烦,她敲了敲桌子,道:“行了,能说的本宫都说了,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随便和本宫要个赏赐,是嫁给哪个王公大臣之子还是让你爹官复原职,本宫都满足你,自此了结以后本宫也不会再干预你;
二是不辜负你的先知,你爹降职你升迁,留在本宫身边为女官,若能立下汗马功劳,未来必不会亏待你,你自己选。”
她想收揽这个重生女主,原因就是她看原着时很多剧情都是一笔带过的,但是对于楚瑜君而言却是亲身经历,她能给她提供很多有用的信息,可用。
至于穿越女兰贵妃那边,就交给阮侨去收揽了。
楚瑜君足足愣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像是突然醒悟,疯了一般的抓住这个机会,她要留下来。
她不想再过任人宰割的生活了。
然而,阮棠的先知科技部门刚收下女主这员大将,就迎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
“什么?抄家的时候才抄到不足一个亿的白银?”阮棠一拍桌子,“账本上可是四亿两白银,打折也没打的这么多的吧,其他的银子哪去了?”
阮棠简直炸毛。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要入国库的,未来都是本宫的钱!
被委以重任负责此案的阮侨的声音无波无澜,叙述却格外清晰有序:“程盛招了,剩下的钱都用在打通官场各关节上面了,换句话说,账本上这四亿白银——”
“户部上下,乃至六部、地方官都起码有一半官员一起贪了这笔钱。”
这贪污**之风,可真是大到令人咋舌。
阮棠的脸沉下来,她冷静的道:“官场混乱到这种程度,我怀疑国库里的钱怕是数目也对不上。”
太子沉吟片刻,道:“明棠,你需要一位合适的心腹来为你打理户部。”
因为阮棠学的是帝王之道。
她要学如何用人,如何权衡,而不是亲自上阵去处理这些旁枝末节。
对于上位者而言,慧眼识人的本事远比亲自动手去做,要来的重要的多。
阮棠点点头,亦有此意。
她敲了敲桌面,对七皇子道:“七弟,尚书贪污一案你继续往下查,这些大贪小贪昧下了多少钱,让他们给我吐出来。”
阮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臣弟必竭尽全力。”
阮棠突然看向楚瑜君,问:“小楚,你有没有合适的人才推荐?”
楚瑜君一愣,她认识的都是闺中密友,一个个向往着如何嫁给王公贵族,哪个都和人才不搭边啊。
随后才一个激灵想明白,公主是要用她的先知。
她想了想,灵光一闪:“公主,您可知道今年科举的探花郎?”
“探花?”阮棠倍感嫌弃:“连状元都是萧子淇那种咸鱼,探花能有什么出息。”
“不是的!”
楚瑜君对“咸鱼”这个形容非常赞同,但还是实话实说:“萧子淇能登状元不是靠的真本事,但这个探花很有本事,他是寒门出身五元及第,只要过了殿试就是大盛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六元状元,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他是寒门啊!
如今权贵当权,寒门……即便你才华横溢,依旧别想出头。
阮棠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