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妗静静看了简玦两秒,忽然眨巴眨巴眼,眼眶莫名红了起来。也不费力气去抵抗,身子就慢慢软了下去,甚至抽了两下鼻子,可怜巴巴的望向——简母。
x人自有天收。
眼见着时妗红了的眼睛,简母心都要碎了,手里的小雪块便扔了过来:“简玦,别欺负时妗。”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雪块准确无误的从简玦衣服间隙中滑进去,冰凉的雪与温暖的肌肤撞在一起。
简玦表情立刻僵住。
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正在逐渐融化雪块。
那雪块还化成雪水,凉滋滋的顺着皮肤纹路往下流淌,浸湿了他最里层的小衫。
眼下是零下三十度整,睫毛和露在外的头发都能结霜。
简玦咬紧牙关,目光移向时妗,狠狠的瞪着她。
时妗心里高兴的紧,然还是摊手无辜道:“不是我扔的。”
虽然不是她,但和她扔的也差不多。
简玦呵呵笑了两声,目光又凉转危,时妗心里毛了没两秒,就见简玦的手忽然轻轻一抬,两根手指抵在时妗的肩上,轻轻一推。
时妗脸色骤变,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推了下去。
十分光荣的掉进雪坑,从洁白的雪间,压出一个完美的人形来。
刺骨的凉,时妗吃了一嘴雪。
手忙脚乱从雪地里爬起来,脸颊被雪水洗了似的,冻的通红。
时妗跪在雪里,怒视简玦。
虽然她也觉得纯白色的雪景美,但也不能美到自己身上啊!
时妗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简玦低头瞧着她,看她那副样子,分明是想拉他一起“下雪”。他便起身,气定神闲的抄起口袋,故意往后退了两步,远离她。
就喜欢看她一筹莫展的纠结样。
这个简玦……
时妗咬牙切齿,跪在雪地里不肯起。
一旁的简母生怕自己不解风情的儿子赶跑儿媳妇人选,正想上前扶时妗,却见已经退后的简玦又抬腿走了过去。
摘下自己的围巾,弯腰,一只手将时妗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用手里头的围巾,把时妗结结实实裹成粽子。俯身替她拍打沾到衣服上的雪,还没忘拿出纸巾让她擦掉脸上的雪水。
简母:……
她真是多管闲事了。
扭头,拉着简父往前走:“你当初要有儿子一半温柔……算了,你这样的还是别温柔了。”
简父:……
身后,时妗仍旧恶狠狠的瞪着简玦,不肯罢休。
她难得有像会抓人的猫的时候。
简玦便低头看了看四周,问:“非要我也滚一圈?”
时妗点头:“对。”
简玦笑笑,宠溺的笑。
他说:“做梦。”
时妗:……
好气,但是她打不过他,还要微笑。
末了,时妗也没能实现让简玦在雪地里滚一圈的愿望,即便她时时刻刻等待时机。上飞机时,时妗安慰自己,简玦已经从男神的高台上跌下来了,就给他留点最后的颜面吧。
哼。
接下来的寒假波澜不惊。
在苏婕给时妗回复短信后,时妗又去苏婕家楼下找过她两次。第一次被苏母拦住,恶狠狠的被劝离,连苏婕的面都没见到。第二次终于看到苏婕本人。
她瘦了些,但精神尚可,时妗遇到她时,她刚巧从补习班回来。苏母替她报的钢琴班,价格昂贵。
与时妗见面时,苏婕一切如常,时妗才稍稍放下心。
再往后便是准备过年,静等开学。
往常,简父简母过年时也要参加各种晚会,忙不开,也不能回家陪简玦。今年则是推掉所有工作,陪简玦过了一个完整的年。
上一世时妗大学毕业后便独居,也有许久没过个好年。
难得热闹一回。
元宵节第二日,中小学正式开学。
时妗从前一直认为寒假时间设置的十分不合理,元宵节第二天就开学,白白嫩嫩的小汤圆都丑了许多,还怎么安心吃?工作后,连年都过不好的时妗,就默默的收回了这句话。
开学的头一天,苏婕没来上学。
*
与其他班级相比,一班教室向来气沉。一个班五六十名学生,不戴眼镜的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都是用功学惯了的,下课也不怎么打闹,简玦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从前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但也不知怎的,他现在再看周围人一个比一个用功,连课间时间都不放过,就觉得别扭。
向四周看时,陆青州和刘芊池凑了过来。
简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没言语。
这两家是世交,陆青州和刘芊池也是打小就认识,两人常凑在一起胡作非为。按照现在的架势,简玦估摸着,这两家的长辈早晚有一天会给他们定亲。
陆青州勾住简玦的肩膀,贱兮兮的笑:“老简,你知道我从我妈那听到什么了吗?”
简玦手里握着本书,对陆青州的话显然是没什么兴趣,眼皮都没动一下。
陆青州夸张道:“这消息可劲爆了,你确定不听?”他冲刘芊池挤挤眼睛,笑容满面,“不想听我可就不说了。”
刘芊池白他一眼:“神经病。”她推开陆青州,神色严肃认真,直接低头对简玦道,“老简啊,听说你……有好事了?”声音悲戚。
眨巴眨巴眼,到底没憋住,猛拍了下大腿,毫无半分淑女模样。
她道:“真没想到全班第一个嫁出去的居然是你!”
声音大到连一旁打雷都惊不动的学霸大人都失措的抬起头,其余人更是频频往这边看。
绯闻主角是简玦,大家都感兴趣,纷纷议论起来。
简玦:……
脸上挂不住。
虽有人议论,但平时简玦性冷,到底没人敢求证。
简玦十分克制的看了“妇唱夫随”的二人一眼,静静道:“祝两位早生贵子。”
刘芊池先翻白眼:“我靠,别咒我。”
陆青州冷笑:“你以为我想娶你这种母老虎?娶回家下小老虎吗?”
刘芊池:……
她平静地看着陆青州,目光带着一抹悲悯。陆青州暗叫不妙,转身想逃,肩膀却已经被刘芊池按住。陆青州的嚎叫声随之传来。
简玦想,就这俩人的架势,双方家长不误会也有点难。
他低了头,再看不进去书。
脑中不自觉的冒出时妗的模样。
关在房间的那几日,他其实想了许多。
许多从前因不敢面对故意回避的问题。
包括时妗。
简玦从不认为爱情真正存在,更不觉得天底下会有长长久久不变心的感情,也无法理解沉沦欲望而做出背叛家庭之事的男女。
在遇到时妗前,简玦对自己将来的打算就是,随便找份工作,和娱乐圈无关的。自己独身过一辈子。
他无法想象自己像其他人一样,和女孩相处。或许也是因为他从小到大身边都没什么同龄的女性朋友。
然而和时妗相处时,简玦莫名觉得这样挺好。
就算一辈子这么过下去,好像也不错。
窗外阳光正好,金光温和,顺着洁亮的窗户斜映进教室,他的桌子上。
简玦朝外瞟了一眼,灰冷的云正在散去,露出本来的面目。看着看着,简玦弯了弯唇,星辉般的眸子上染了笑意。
晚上六点整,窗外已黑成一片。
简玦简单的收拾了下书包,将一本还没看完的心理学书籍扔进书包,课本全部扔进抽屉。
拎着书包起身,往班外走。
他速度一向快,怕时妗等的久。
天色虽然已暗下来,但校内各式各样的路灯多,灯火通明。
简玦没走几步,书包内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喜欢在下课后调成震动模式。
接起来,是时妗。
时妗道:“简玦,我今天有点事,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简玦低沉片刻,问:“去找苏婕?”
时妗犹豫片刻,“恩”了一声。
简玦问:“你现在在哪?”
时妗:“学校门口……等等,你要过来?”
*
按照班主任的说法,苏婕是身体不适。
时妗和阳骁都不太信。
课余时间,时妗抽空给苏婕打了电话。头几个电话苏婕都没接,最后一节课前,终于接了。
她说:“时妗,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顺便跟阳骁说一声,别让他总给我打电话。”
时妗心里咯噔一声。
今天这一整天,给苏婕打电话的时妗,阳骁压根没动过手机。
再三思索后,两人决定去苏婕家一趟,从外看看状况,情况不妙就报警。
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等了两三分钟,简玦高高瘦瘦的身子出现在学生中。
也不知为什么,时妗看见简玦的身影时,心就酸了下。
她故意叹息,掩盖自己的变化,道:“你看这个简玦,跟个小跟屁虫似的呢。”
阳骁:……
他看着时妗,心里想:真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