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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第 27 章(1 / 1)

床边的时钟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此刻的时间——

11:21

阮枝咬着手指缩在被子里,整个人就像车库里那辆大怪兽碾压了一遍,腰也快断了。昨晚邢惊迟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

比起第一晚的急切来他像是变了个人。

像是故意折磨她,一下一下地咬,不轻不重。沉重炙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后颈,双手被他牢牢掌控在手里,她所有的感官都被他侵/占。

她越是求饶他就越重。

似乎只要她往后躲一下他就能用锐利的爪牙把她摁死。

卧室门口传来响动。

阮枝闭起眼睛又往被子里缩了一点儿,她今天再理邢惊迟她就是狗。

床上隆起一个小鼓包。

邢惊迟走到床边微微掀开被子瞧了一眼,小青瓷紧紧地闭着眼睛,眼尾发红,但这颤动的睫毛一看就是在装睡。

他伸手一把把她抱起,似笑非笑地开口:“先吃饭,吃完再抱你回来。”

这下阮枝也装不下去了,她瞪圆了眼睛指控邢惊迟:“你是不是故意的?纵欲一点儿都不符合你人民警察的身份你知道吗!”

邢惊迟脚步不停,不紧不慢地应:“我没纵欲,这周就两次。”

阮枝:???

这玩意儿能按天数算吗?

气成河豚的阮枝被邢惊迟放在椅子上,他还贴心地在椅子上放了一张软垫,好让阮枝坐的舒服一些。阮枝闷着脸往餐桌上看了一眼。

好家伙,全是外卖。

昨儿才说让她少点外卖的男人今天就给她点了一桌子外卖回来,但菜的质量还都挺高,估计是在私人菜馆订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决定还是先吃饭。

许是邢惊迟知道自己理亏,这一下午他都听阮枝的指使,让他去阳台浇小番茄就去浇小番茄,让他去买奶茶就去买奶茶。阮枝就躺在沙发上捧着小蛋糕看电视,什么都不用操心。

阮枝小时候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小时候林千寻和阮清都忙,林千寻为了文物全国各地的跑,阮清为了自己的珠宝设计事业满世界的飞,两人在家的时间都少更何况去幼儿园接阮枝。

那时候小阮枝都是由爷爷奶奶接送的。

她五岁那年的夏天正巧林千寻和阮清都在丰城,两位老人就把接阮枝的事儿交给了夫妻俩,好歹分出点儿时间来陪陪孩子。结果两个人都忘了去接阮枝这回事,阮枝就是在那一天被人贩子抱走的,也是在那一天阮枝遇见了邢惊迟。

时间已经过去近二十年,阮枝仍记得当时的事。

当时她害怕极了。

小小的阮枝依偎在同样年幼的邢惊迟身边,小少年的体温让她在冰冷黑暗的环境中觉出一点暖意,他紧紧地牵着自己的手。

阮枝蜷缩在邢惊迟身旁,小声地问:“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邢惊迟转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身旁的小猫儿,声音有些低落:“我妈妈去世了,她以前喜欢吃百叶广场的棉花糖,我去买棉花糖,刚买完就被人捂住嘴抱上车了。你呢?”

阮枝努力地想了想,断断续续地回忆:“幼儿园下课了。早上奶奶说爸爸妈妈来接我,心心和萌萌都回家了,爸爸妈妈没来。”

邢惊迟捧起已经凉透了的汤递到她嘴边:“喝一点。”

小猫儿用澄亮的眼眸看他一眼,乖乖凑上来喝了两口。

邢惊迟已经八岁了,比小阮枝懂的多一些。无非就是大人之间的事牵扯到了孩子,不比他家里那堆烂事好多少。

他打起了点儿精神,安慰她:“等回去以后爸爸妈妈就经常会陪在你身边。”

小猫儿闷着脸,许久才摇摇头:“不会的。”

他们被关着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仓库,从来时颠簸的路来看他们可能是在山上。这里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十几个孩子。

邢惊迟想去摸一圈仓库的情况,但他一动身边的小猫也跟着动,就跟长在他身上的尾巴似的。

他只好低声道:“平时你最喜欢玩什么?”

阮枝懵了一下,晃动着小脑袋看了一圈,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一小截树枝。她拿着树枝对着邢惊迟道:“画竹叶。”

小猫儿用小奶音一本正经地说:“丰先生说墨有三种颜色,有红黄蓝三种颜色,就是世界上所有的颜色!哥哥,竹叶好难画。”

回忆起这段阮枝不由笑了一下。

每次林千寻找到流失在民间宝贵的文物的时候总是很开心,这个时候他会回家,家里总是来许多客人,叔叔阿姨们围在书房讨论声激烈。

晚饭后林千寻会带着她去弄堂口的榕树下乘凉,然后拿着树枝和阮枝说丰子恺的《竹影》:“在中国画法上,竹是专门的一部门...枝枝,竹叶是什么颜色的?”

阮枝蹲在林千寻身边,拿着小树枝戳着地上土,奶声奶气地应:“绿色。”

林千寻笑了一下:“那你知不知道竹少用颜料来画,而是用墨来画呢?”

阮枝眨眨眼睛:“我知道。爸爸说了,丰先生说墨看起来只有一种颜色,其实有红黄蓝三种颜色,就是世界上所有的颜色!”

小阮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千寻,你这个孩子聪慧又可爱,不如就跟着我学画画怎么样?”

说话的男人身颀长挺拔如竹,戴着细边的眼镜,穿着白衬衫,一双笑眼弯弯,看起来温柔英俊。小小的阮枝差点儿就看呆了,这个人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林千寻瞥了男人一眼,摆摆手:“顾衍,你少来惦记我闺女。”

顾衍才不管林千寻,蹲下身看着小小的阮枝,亲昵地叫她:“小枝儿,叔叔画画比你爸爸厉害,你跟着叔叔学。”

阮枝懵懂地看着顾衍,仰着小脸问:“和叔叔学,能每天看到叔叔吗?”

顾衍轻笑一声:“当然可以了!”

闻言阮枝转头雀跃地抱住林千寻的大腿,大声道:“爸爸!我要和叔叔学画画,叔叔生得好看!”

林千寻:“......”

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被皮囊所惑了。

邢惊迟一进门就看到阮枝托着腮在发呆的模样。

许是因为没睡好,她眉间带着些许疲倦,唇角还破了一个小口子。那是昨夜他没控制住,一时忘了形,吻她的时候太用力了。

他径直进了厨房把刚买来的草莓和车厘子洗了,再装到盘子里端到阮枝面前。

阮枝抬眸盯着邢惊迟的脸看了许久,心想指不定那时候她也是被邢惊迟的皮囊所惑,才会说长大要嫁给他这种话。

邢惊迟坐在阮枝的脚边,被她盯着不可能一无所觉。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邢惊迟却觉得被她看得发热。

“怎么了?”

邢惊迟动作自然地抓住阮枝的脚踝,往自己腿上一放,好让她躺得舒服一点儿。

阮枝小的时候就问过邢惊迟他眉尾的疤痕是怎么来的,那时候小少年爱面子,绷着张小脸没告诉她。于是她现在换了个身份问他。

阮枝起身,盘起腿和邢惊迟面对面坐着。她轻咳一声,正经道:“邢惊迟,我能不能问问你眉尾的疤是怎么来的?”

邢惊迟的眉尾有一道很小的疤痕,星星形状。平时掩藏在眉毛里很少有人能发现,但碍于阮枝天天和他睡一张床上知道很正常。

他拿过水果盘放到阮枝手里,顺便喂了颗草莓到她嘴里,随口解释道:“小时候不听话,我爸拿茶杯砸的。”

阮枝一听就呆住了,这疤痕当年就在邢惊迟脸上了,可那时候的邢惊迟才八岁。她顿时没心情吃草莓了,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你才几岁你爸就打你?”

邢惊迟见阮枝瞪圆了眼睛的模样怎么瞧怎么可爱,他早就不在意那些了,说出来心里一点儿波动都没有:“我爸他一直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我还没出生就把我未来要走的路都定好了。他要定制我的人生,我妈不让,两个人就吵架,冷战,最后离婚。我打小就不服我爸的管教,他让我往东我偏要往西,有时候他发起脾气就这样,拿起手边的东西就砸。”

说到这里邢惊迟勾了勾唇,黑眸落在阮枝的小脸上:“他以为我会躲,我偏不躲。”

阮枝枝:?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

阮枝瞪着邢惊迟,伸手就揪住了邢惊迟的耳朵,一点儿也不怕他地喊:“邢惊迟!”

邢惊迟顿住,和面前张牙舞爪的小青瓷对视片刻。

阮枝真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从滇城起就那样,不怕嫁给他,不怕他不能经常回家,不怕他冷着脸也不怕他生气,更不怕亲近他。

很少有人不怕他。

小时候因为他姓邢,很多人都怕他,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和他说话。这种场面他越长大就见的越多,所以他很少有朋友。后来他上了警校,丢掉了邢家给他的光环,别人因为他的实力敬畏他,但也怕他。现在也是一样,警局大部分人都怕他。

只有阮枝不怕他。

邢惊迟微微低头,靠近气呼呼的小青瓷,挑唇:“你亲我一下,下回我就知道躲了。”

阮枝莫名其妙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她闷着脸看向邢惊迟的小疤痕,藏在眉毛里就那么一丁点儿,痕迹已经很淡了,但她仍是为此而感到难过。

她松开了他的耳朵,顺势手滑落在他肩头,就借着他的肩抬起上半身靠近了紧盯着她的男人,迎着他灼灼的视线贴近他。

片刻后,一个轻如羽毛的吻落在邢惊迟的眉尾。

就是这样如雨丝拂过一般的轻吻让邢惊迟浑身僵住,清甜的味道和柔软的唇,以及这个吻里所包含的珍视和心疼他都真切都感受到了。

邢惊迟抬手抚上阮枝的腰,微微用力就让她完全陷入自己的怀里,他低哑着嗓子耐心解释:“枝枝,不是亲这里。”

阮枝懵了一下。

怎么又是枝枝了,那又要亲哪里?

但邢惊迟没有给阮枝继续思考的机会,因为他一点儿没手下留情地直接把人摁在沙发上亲了上去,阮枝怀里的抱枕被他霸道丢到了一边。

小海豚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看着好不可怜。

.

水深火热的周末过后阮枝终于迎来了解脱,她从来没发现上班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情,关上车门跟阵风似的溜走了,生怕邢惊迟把她拽回去。

于是今天一早整个刑警队的人都看见他们队长黑着脸跨步走了进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人一率被无视,回应他们的是二楼的门重重被关上的声音。

“砰”的一声响。

余峯浑身一激灵,默默地看向自己手里的文件。

他咽了咽口水,一骨碌滑到秦野边上,然后露出了自己最诚挚的微笑,咧着一口大白牙:“野哥,两天不见,甚是想念。”

秦野别开头,一副作呕的表情,随即又恢复面无表情看余峯:“想让我帮你去送文件?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边上的姚辰远无奈地摇摇头,朝余峯伸出手:“小峯子,给我吧,我正好要上去找队长,顺便帮你把文件给了,但他要是一会儿找你可不赖我。”

余峯马上抛弃秦野,双手奉上文件,一脸感动地看着姚辰远:“远哥,你就是我亲哥!”

姚辰远哼笑一声,接过余峯手里的文件起身朝二楼去了。

他们刑警队虽然外面看着旧,但里边儿还是重新装修过的。现在都是开放式的办公设计,余峯走上楼梯一昂脑袋就能透过全透明的玻璃看见邢惊迟办公室里的景象。

余峯在楼梯上探头探脑的时候姚辰远已敲门进去了。

邢惊迟立在玻璃窗前,神情沉静,单手插兜,视线落在绿茵操场上,听到敲门声动都没动一下,好似知道来人是谁似的。

姚辰远望着邢惊迟这副模样不由叹了口气:“队长,你找了那么多年了都没找到,可能...也有可能那女孩根本不在当年失踪人口的记录中。”

邢惊迟垂眸,淡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姚辰远知道邢惊迟一定会是这个反应,他们队长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把上周二队的拐卖案递给邢惊迟,快速地说了一遍:“这个拐卖案虽然和‘723’拐卖案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周强和‘723’拐卖案中潜逃的犯罪嫌疑人周大富是堂兄弟关系。我周五去了一趟看守所,周强交代自十九前周大富潜逃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如今刑警队里只有姚辰远知道邢惊迟也是‘723’拐卖案的受害人。

姚辰远说完之后就静静等着邢惊迟的反应,但邢惊迟完全没有他想象的激动,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他只是皱着眉道:“下午我再去一趟。”

姚辰远轻咳一声,把余峯送来的文件递给邢惊迟:“队长,你的时间可能不多。溪林村盗墓案已经立案了,张局说我们下午就得出发去溪林村,上午恐怕还要去一趟文物局。”

邢惊迟一手接过文件,扫了一眼腕表就往外走:“让余峯下来找我。”

说完没一会儿邢惊迟就消失在了办公室。

姚辰远无奈地走出办公室,下楼梯地时候看到余峯僵着身体缩在楼梯边不敢动的模样,一看就是刚才偷看被邢惊迟撞上了。

姚辰远笑了一下:“小峯子,愣在这儿干什么,队长让你下楼。”

什么?

余峯满脸惊恐地看向笑眯眯的姚辰远,结结巴巴道:“去、去干什么?因为我没给队长文件吗?副队,队长心情怎么样?”

姚辰远语气温和:“我只知道你再不下去队长就要等你了。”

话音刚落余峯就蹿出去了,还不忘带上桌上的豆浆包子。如果没机会吃说不定可以孝敬他们队长,反正带上总是没错的。

余峯下楼的时候邢惊迟已经把车开了出来,他瞥了一眼还在愣神的余峯:“上车。”

“诶。”余峯应了一声赶紧上车,顺便把豆浆和包子往邢惊迟面前一递,咧嘴笑了一下,“队长,吃早饭吗?”

邢惊迟启动车子,应:“在家吃过了,你自个儿吃。”

余峯慢吞吞地收回手,心想这话有点儿怪,吃过了就吃过了,但怎么听着他们队长的语气还有点儿得意的感觉?

“现在溪林村什么情况?”

邢惊迟还没来得及细看文件,只粗粗地扫了一眼。

余峯叼着包子翻开文件,大致和邢惊迟说了一下:“那边的民警去溪林村查勘了我们圈出来的区域,在靠近水库方向的后山上找到了几个盗洞。还有,诺,这证物袋里的玩意儿。看起来像是玉,但有缺口,副队说是玉珏,和现在的耳环差不多,但再多的他就不知道了。张局让我们拿着这玉珏去文物局,那边可能需要专业的考古队过去,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邢惊迟踩下油门:“坐稳了。”

余峯:“好嘞!”

...

博物馆西院。

阮枝和姜婉兰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坐着,大眼瞪小眼。

姜婉兰双手环胸,一脸郁闷地看着阮枝:“你不是书画组的吗,你什么时候学的修复瓷器?你大学什么专业的?”

姜婉兰早上一进西院就被告知因为他们这一次需要鉴定修复的陶瓷器太多,找了其他几个院儿的帮忙,首当其中的就是书画组和与玉石组。他们书画组好歹还有幅画,而玉石组只有一枚玉珏和一块印章。

阮枝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正巧我也不喜欢你。我们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互不干涉,行吗?”

姜婉兰一愣,似是反应了一会儿才确认阮枝说的话,她错愕道:“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博物馆没有人不喜欢我!”

阮枝枝:“......”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奕华喜欢姜婉兰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清纯不做作的女孩!

其实姜婉兰说的还真没错,博物馆大多数人都喜欢她。她的家世优越,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外向,更重要的是她在自己的专业上很优秀。即便后来阮枝来了博物馆,也没有分走众人对她的喜爱,阮枝和姜婉兰的性格截然不同,阮枝大多数时间都安静地呆在东院里,就不说去其他院里串门了。

阮枝瞥了姜婉兰一眼:“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就为什么不喜欢你。”

姜婉兰更郁闷了,她又不是走后门进来的。但这话她又没法儿在办公室里的说,毕竟这儿还有其他人,她也没有证据。

一直被两个人忽视的玉石组的男人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瓷器是娇贵又脆弱的文物。长期埋在地底下的古瓷受到水、氧气、二氧化碳以及又腐蚀性土壤成分的作用,会出现裂纹腐蚀等情况,加上瓷胎壁薄性脆,很容易造成机械损坏。

此时放在阮枝是三人面前的是一个破碎了一半的粉青釉海棠瓶,如梦似幻的瓷器此刻四分五裂的摊在他们面前。

春日里的阳光将这些碎片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阴影映在桌面上,如远山一般的青绿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黯然失色,破损的瓷瓶反而显现出一种惊人的美。

姜婉兰盯着这些碎片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说:“celadon指的就是这个。”

说完她自己先闭上了嘴,她怎么想不开和他们说这个。

玉石组的男人不解地推了推眼镜,他没听懂姜婉兰在说什么,毕竟他是临时被拉来帮忙的。他看向阮枝,小声问:“她说了什么?”

阮枝已经上手准备清理瓷器,听他这么问就顺口解释了一下:“这个单词源于法语,是由两位法国历史学家命名的,翻译成中文就是‘色拉冬’,指的是粉青釉瓷器,泛指所有青釉瓷器。姜婉兰的意思都是这个粉青釉瓷器是龙泉窑的。”

说到这里阮枝不由笑了一下:“不是有人说这样说吗,‘至如蔚蓝落日之天,远山晚翠;湛碧平湖之水,浅草初春’,说的就是龙泉青瓷。而且这粉青釉的烧制可不容易,用的是石灰碱釉,窑炉内的温度必须达到1250-1280c以上。”

姜婉兰一顿,没想到阮枝在瓷器方面知道的挺多。

他们没再继续闲聊下去,毕竟他们得抓紧时间清洗瓷器。

清洗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们得保留遗留下的磨痕、碰痕迹、火烧痕等历史信息,所以他们需要选择最合理的清洗方法。这一清洗就是一整天,直到日头渐薄他们才有时间喘息片刻。

阮枝拿出一下午都没能顾得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两个未接电话,两条未读信息,这几条信息都来自于她的丈夫邢惊迟。

[邢惊迟:枝枝,溪林村发现了墓葬,明天就会上新闻。我一个案子和这个墓葬有关系,下午就走,没时间去见你亲口和你说。]

[邢惊迟:看到信息给我回个电话。]

“小枝儿——”

阮枝退出界面,准备给邢惊迟回电话,只不过拨号键还没按下去就被人打断了。她放下手机朝窗外看了一眼,刚那声,一听就是朱教授的,懒洋洋的,像打盹的猫儿。

果然,不一会儿朱教授就跨进办公室来了。

现在不到下班时间,他这个时候来西院肯定是有事。

阮枝伸手朝门口晃了晃:“教授。”

朱教授瞅了一眼阮枝身边的姜婉兰,心想一会儿这俩小姑娘要是知道了贺兰钧的安排,指不定谁更不高兴,幸好他多塞了个人进去。

朱教授干脆朝俩小姑娘挥挥手:“小枝儿,小姜,你俩和我出来一下。”

阮枝听了起身就跟了出去。

姜婉兰倒是愣了一下,她以前还没觉出差别来,现下一起听就觉出来了。朱教授好像更喜欢阮枝,人一点儿都没藏着掖着。这么想着姜婉兰也走到了院子里。

朱教授背着手,一会儿看看阮枝一会儿看看姜婉兰,就是半天不说话,直把姜婉兰看的心里发毛。

阮枝倒是习惯了朱教授故作高深的模样,她无奈道:“教授,再这么看下去太阳就要下山了,这可是难得的晴天。”

朱教授又瞅了瞅这两个小丫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温和:“你们馆长刚来找我,说是文物局管我们这边借几个人,他们考古队出国考察去了,还没回来呢,他们那儿人手不够。”

姜婉兰有些不解:“去干什么?我和阮枝去?”

朱教授笑了一下:“最近丰城新发现了个墓葬,听人说是宋代墓葬,考古队那边几个人下午已经过去了,差点儿人。”

去外边?!

姜婉兰一时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她可以去田野考古了,不高兴的是这么高兴的事居然要和她讨厌的人一起做。

阮枝却难得地有些愣神,她下意识地问:“教授,去哪儿?”

朱教授笑眯眯地应:“溪林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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