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沈沧海出了事情之后,沈越斌再也没有出现在言畅的眼前过。
言畅那段时间情绪也不好,因为打击太大了,再加上是孕期,情绪波动对孩子的影响颇大,言畅也不敢大意,所以一直在让司以潇给她做治疗。
后来言畅的情绪慢慢好转,在婚礼前夕,她和司以深去了墓地一趟。
去看看双方的父母。
而言畅没有想到,这次会这么巧地在父母的墓碑前遇到许久没见的沈越斌。
男人瘦了很多,脸颊都有点凹陷下去,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像个竹竿似的。
三月末的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沈越斌身上还穿着一件长款的防寒风衣,瘦削的身形被包裹在宽大的衣服里,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沈越斌本来是想偷偷来看看言畅的父母然后就离开的,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就要结婚的言畅。
在看到言畅的那一刻,沈越斌整个人都局促不自然起来,曾经那么高大温文尔雅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言畅其实挺看得开的,不然也不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早就被这些事折磨的抑郁了。
事已至此,她只希望已经去世的父母在另一个世界安详,而她,还有几十年的光阴要和她最爱的男人还有几个月后即将出生的宝宝度过。
活着本就是件累人的事,但不管多么累,有他们陪着,她的心里总还是有期待的。
她是经历了太多太多不好的事情,但也收获了很多很多的善意,来自朋友的,来自司以深的,甚至来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温暖的。
而她,也一直都希望自己做一个温暖的人。
虽然沈沧海这些年对她是真的好,但犯法就是犯法,就该受到法律的惩罚。
可对这一切从来都不知情的沈越斌,其实是无辜的。
若她把心里的怨和恨都转移到沈越斌的身上,那和那些因为她父亲吸毒事件牵连她和她母亲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言畅有过那样的经历和感受,所以她绝对不会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
“越斌哥。”言畅对着沈越斌微微露出一个笑,轻声喊了他一声。
就和之前每次她唤他没什么不同。
沈越斌僵硬的身体稍微松动了一些,但还是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
言畅对他说:“之前就给你送到研究所的婚礼请帖你收到了吧?”
沈越斌轻微地点了下头,他还未说话,言畅就又道:“明天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沈越斌沉吟犹疑了片刻,然后才张开嘴,对言畅很愧疚地歉意道:“对不起小畅,我可能……没有办法参加了。”
“有个工作,要明天出差。”
言畅也没有逼迫沈越斌必须参加她的婚礼,她只是有些遗憾地低叹:“这样啊……”
然后又说:“那就等你回来,我们在一起吃饭吧。”
沈越斌的唇边浮出一丝笑意,答应下来:“好啊。”
其实不止言畅,就连司以深都能看出来,沈越斌在说谎。
言畅不强迫也是因为理解沈越斌,他现在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再正常不过,而这一切,别人帮不了他,只能用时间来慢慢消化。
隔天言畅和司以深的结婚典礼,沈越斌在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突然又让司机掉头,去了武警部队。
司以深和言畅的婚礼举办的地点就选在武警总队的训练基地。
其实今天结婚的不仅是他们,还有另外一对,猎豹突击队的队长苏承泽和副队长白阮也在今天结婚。
两对新人的婚礼是一起举办的。
沈越斌在岗哨那儿递了婚礼请帖让战士核对了下就被放了进去,但他并没有往前凑。
只是远远地,远远地望了一会儿穿着白色婚纱的言畅。
女人手拿捧花,旁边站着一身橄榄绿军装的男人,两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可真好。
没几分钟,沈越斌就从武警总队里出来,上了还在原地等着他的出租车,去了机场。
这次其实根本不是出差,他已经从研究所辞职了。
也该告别这里的一切,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了。
言畅和司以深再见沈越斌已经是五年后,两个人带着他们家过生日的小朋友逛街,偶遇到了刚刚回国不久的沈越斌。
这么多年,沈越斌的身边终于有了女人,明媚浅笑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在沈越斌向她介绍了言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后伸出手来笑着对言畅打招呼:“你好小畅,经常听越斌提起你。”八壹中文網
言畅轻轻地握上去,笑着回:“嫂子好。”
2.
司家就两个孩子,司以深的终身大事办完了,几个长辈操心的对象就放到了司以潇身上。
搞得司以潇有段时间都不敢回家,因为一回家就会被念叨怎么还不找对象。
司以潇经常对司以深和言畅哀嚎早知道结局是这样她才不会明里暗里助攻他们让他们这么早就结婚的,这样大家的心思就还在司以深身上,才不会去管她有没有对象。
司以潇就这样被父母和爷爷催了一年。
司以深和温之行他们每年的新年假期都会找时间一起聚一下的,这次也不例外,司以深带着言畅和他的宝贝女儿要出门去聚餐,刚回到家的司以潇一听说这一家三口晚上都不在家里吃,立马就往外跑,对三个家长说她也要和司以深他们一起参加聚餐的,生怕晚上她一个人要应付三个长辈。
“唉,哥,你看我这么可怜,能不能带上我?”司以潇眼巴巴地问。
司以深上高三的时候司以潇也升了高一,就在他们学校,有时司以潇会去找司以深,所以也就和言畅他们都认识。
尤其和言畅最熟,因为那会儿司以潇就已经暗戳戳地在心里把言畅当成自己的嫂子了,而且言畅人也超级好,简直就是把他当亲生妹妹对待,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
司以深本来不想带司以潇的,但一看他妹妹着实可怜,言畅也说带着潇潇去吧,再加上司以潇和他们都认识,不存在不认识很尴尬的局面,于是就把司以潇给带去了。
所以这次的聚餐,不仅有小九月,还多了温之行家的二宝,司以深家的小公主小可可,还有一个司以潇。
晚饭期间几个人聊的很嗨,司以潇倒是不怎么插话,反而和三个小孩子玩的很好,成了孩子王。
后来司以潇带着小宝贝们出去透风,偷偷地拉着三个小家伙去了饭店旁边的超市里给他们买了小孩子最爱的糖果吃。
等她再带着小孩子会到饭店往包厢走的时候,遇到了刚刚在洗手台旁边的抽烟区抽完烟出来的单恒。
司以潇笑着喊了他一声:“单恒哥。”
单恒弯腰抱起最小的司以深家的小丫头,跟司以潇一起边走边聊:“十多年都没见你了,都成大姑娘了。”
司以潇笑,“是老姑娘吧。”
单恒唇角扬起来,“哪里,二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年轻。”
“啧,单恒哥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单恒:“……你可别编排哥了,你和我要真能说会道早就脱离单身狗大组织这会儿都能抱上自己的孩子了。”他逗着怀里的司可,说:“小可可,喊声叔叔听。”
小丫头手里拿着棒棒糖,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单恒,口齿不清地乖乖道:“叔叔。”
“真乖。”
司以潇一手拉着温之行家的一个宝贝,惊讶:“你居然还没女朋友啊?”然后又得到了安慰似的笑眯眯地说:“不是我一个人单身我就放心了,我还可以再玩个几年。”
单恒:“……”
“不是,”他哭笑不得,“你可不能向我看齐啊,我是真找不到合适的,你要有合适的就谈着呗,没准交往一段时间就想结婚了呢?”
司以潇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口齿不清道:“我也没合适的啊,就算有差不多的先聊着也不可能这么快结婚的。”
几个月后,司以潇拿着小红本,“真香。”
单恒迷眼感叹:“原来我老婆也在我高中的时候就出现了啊。”
亏他之前还说司以深和温之行那两个家伙要在高中的时候就把老婆给预定好了,没想到自己到头来也是那会儿就遇到了自己的媳妇儿。
司以潇之前是完全接受不了闪婚这种行为的,但自从那晚和单恒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两个单身的人有事没事就出去吃一顿出去喝一顿的,没多久感觉味道就变了。
虽然是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但他们当时也仅限于认识而已,并没有对对方有深入的了解,毕竟一个高一一个高三,交集除了司以深就没别的了,一整年下来见面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而已。
而这几个月以来,司以潇才算是真正认识了单恒这个人。
有钱,长得帅,这都是大家知道的。
人很暖,不滥情;有时候确实会油嘴滑舌,但说的每句话也都真心实意;和女孩子一起不管做什么都很绅士。当然,除了床上。
这是司以潇后来在和单恒相处的过程中亲自了解到的。
这世间的缘分总是这么奇妙,互相有牵扯的两个人,不管相隔多久,兜多么大的一个圈,最终还是会再遇到、牵手,走到一起。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
晚上,单恒和司以潇一起回司家吃晚饭,刚进门司可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张着手臂要单恒抱,嘴里还撒娇道:“叔叔抱~”
单恒笑,对司可说:“小可可,从今天要改口叫姑父咯。”
司可仰着脸蛋眨巴着眼睛,不太懂单恒的话。
单恒弯腰,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轻哄说:“叫一声姑父听听,叫姑父就举高高。”
“姑父。”虽然不懂,但为了能被举高高,司可还是乖乖叫了。
单恒乐的不行,直接把小丫头给举过头顶,往上轻轻地抛了下,再精准地接住她。
“小可可,好玩吗?开心吗?”
小姑娘兴奋地咯咯笑,“开森!”
单恒单手抱着司可仰客厅走,“姑父也特别开心。”
“为什么开心呀?”司可好奇地扑闪着眼睛问道。
“因为……”单恒扬起笑,“叔叔从今以后就是小可可的姑父了呀,就和小可可是一家人了。”
当然是因为,和自己爱的人结婚了。
3.
唐墨对于在旅游途中遇到的能让自己有心动感觉的言畅并没有多么的不能忘怀。
毕竟说白了,两个人也就是萍水相逢而已,他一开始确实是对她有意,然而奈何对方是个有夫之妇,而且拒绝的干脆利索。
他呢,又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更不屑去抢别的男人的老婆,所以在关月镇那两天有言畅的记忆,对唐墨来说,也只是旅途中一个还不错的小插曲罢了。
后来玩够了,唐墨回到江川,回到公司,还是大家口中的唐总。
每天上班办公,有交往对象的时候下班后会带女孩子吃顿饭,约个会看场电影,陪着人家买点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没女朋友的空窗期下了班就规律的回家吃饭睡觉。
周末和朋友在一起吃吃喝喝闹闹,也会去酒吧ktv这种地方疯一下放松一下。
总体来说,小日子过的也算惬意。
后来,唐墨在他三十岁而立之年,遇到了另一个小女孩,之所以说是小女孩,是这个女孩子对他来说,确实小,才二十岁。
而也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让她比遇见言畅时还要心动。
不,更准确地说是,比之前他遇到过的所有女人都让他心动。
他从未有过那种感觉,不管是看她逞强冷酷的模样,还是看她无助哭泣的样子,抑或其他任何模样,他都只想把她摁在怀里好好疼惜。
他见过她冷漠地抽烟,见过她暴戾地打架,见过她酷酷地骑摩托,也见过她开心时捧腹大笑,勾引人时笑的风情万种,甚至哄他时冲他委屈巴巴地撒娇……
她的每一种表情,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里,永远都磨灭不掉。
唐墨也经历过几次恋爱,情.事方面颇熟,却第一次被这个小了他十岁小丫头片子给弄的在床上差点丢了男人的面子和尊严。
在他眼里,颜诗就是个狐狸精本精。
而他,已经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惑住了,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有次唐墨在家里洗了澡穿着浴袍出来,颜诗还在她的房间没出来,他便喝着红酒无聊地拨着电视台的频道,等着小姑娘出来一起吃晚饭,结果没几秒,唐墨突然看到沈城电视台里那个在现场报道新闻的女人。
他本来想摁下一个频道的手指顿住,在看到电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记者的姓名后,唐墨轻轻啧了声。
要不是无意间在电视上再一次看到了言畅的身影,他可能这辈子都再也不会想起自己曾经对这个让人感觉充满故事的女人有过好感。
唐墨继续摁遥控器,想找个好看点的节目。
须臾,颜诗从房间里光着脚跑出来,人站在唐墨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她手里拿着自己的手机,举着给他看。
“我们学校有个活动,强制每个人都要写一封三行情书。”颜诗撇撇嘴,放软语气有点可怜巴巴地对唐墨说:“叔叔,帮我。”
唐墨听到她的这句话,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那时也是说的这句话,只不过语气要比现在还娇媚,那种泫然欲泣时说出来的话,让他回味无穷。
唐墨扔掉遥控器,抱着肩微微抬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儿,她刚洗了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身上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白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玲珑的曲线隐隐呈现。
真是个小狐狸精。
唐墨微挑眉,伸出手将她拽进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的清香,问:“真要我帮你?”
颜诗点头,“你知道我没什么文艺细胞的,让我写什么三行情书还不如让我去死呢。”
唐墨就这样把她抱起来,颜诗又细又白的腿盘在他的腰间,双手勾着他的脖子,问:“干嘛去啊?”
“给你写情书。”他说着就抱着她进了书房。
到了书房后,唐墨在座位上坐下来,让颜诗坐在他的腿上,他从笔筒里拿出一支钢笔,翻来放在旁边的一个本子,在空白页上写了这样三行字——
这世上
让我食髓知味的
只有你
随后颜诗就被他掐着腰给放在了书桌上。
“现在,该你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