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折青有些尴尬,脸颊微微涨红。
空气凝滞了几秒。
她呐呐开口，谈起别的话题，“陆臻,你十一不在家吗？”
陆臻低垂着头,研究手里的胡萝卜笔，语气依旧冷淡,“在。”
江折青抿着唇,抱怨道,“我和你发短信,你怎么不理我？”
陆臻继续敷衍作答，“没看到,可能手机被我家狗叼走了。”
“……”
教室里的吊灯还亮着,冷白的灯光倾泻下来，打在陆臻侧脸,给五官增了些冷硬感。
“喂喂喂。”林一舟在一旁憋笑,悄悄朝时窈招手，示意她凑过来点,压低声音八卦,“时小弟,问个问题啊，怎么你们女生都喜欢陆臻？喜欢他什么？又冷又酷？”
“……”时窈抿了下唇,“是她们,没有我。请用词准确一点。”
林一舟不在意这些细节，连声应下，“行行行，那她们女生都喜欢什么？请你从一个女生角度分析一下。”
时窈朝那边看了眼。女生扭着身子主动搭话，男生眉宇间夹杂着不耐烦,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她思忖片刻，不大确定的回答，“可能……长得帅？”
林一舟不服气了：“妹妹，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长得也帅吧？怎么就没女生喜欢我？怎么就没考试的时候有女生主动给我抄答案？”
这次时窈没有迟疑：“那你努力一下，等你比陆臻帅了，看看有没有女生喜欢你，如果没有的话，你再分析别的原因。”
林一舟：“……”
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夹着试卷进来。
他拿过讲桌上的板擦，用侧棱敲了几下，“安静，都回到位置上坐好，准备考试了。”
随后，拆开纸封，将卷子按列数分好，一沓一沓递给第一排。
林一舟将卷子传给时窈的时候，冲她挤了挤眼睛，小声暗示，“妹妹别慌，我写完就给你抄！”
“……”时窈很浮夸的说：“好的，谢谢你了，我太感动了。”
“自己人，应该的。互帮互助，共创辉煌。”
林一舟坐正，朝后面摆摆手，深藏功与名。
……
陆臻拿到卷子后，随意对折起来，压在笔下面。
然后，手臂圈了起来，伏在上面睡觉。
窗外传来长哨声。
监考老师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最后十五分钟，大家抓紧时间做题。顺便检查一下名字，考场考号，不要出错。”
这次月考出的题目并不难，大概还剩半个多小时的时候，时窈便写完了。
她检查一遍以后，在草纸上无聊地画着小插画。
听到提醒后，时窈坐直，搓了搓后颈，稍稍活动一下。
与此同时，在一旁睡觉的陆臻醒了，伸了个懒腰。
动作间，桌椅挪动，发出尖锐的声音。
陆臻打了个哈欠，侧过头跟时窈交代：“等下给你传答案，时间还早，不着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慵懒。
时窈：“……”
只剩下十五分钟，还没开始做题！
她要真指望他的答案，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江折青听到动静，转头飞快看了眼。
又喊了声“陆臻”，然后故意把卷子扯到最右边给他看。
陆臻恍若未闻，他咬开笔帽，把卷子摊在桌子上，头也不抬，笔尖在纸张上飞快游走。
游刃有余，仿佛试卷上出的全都是“1+1”这种题目。
“咳。”
突然，前面传来一声轻咳。
林一舟向后，背抵着书桌，生怕时窈没注意到。
卷子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角，然后一点一点出现在时窈视线中。
但上面绝大部分是空白的。
时窈：“……”
怎么现在学渣都这么自信，这么……乐于助人。
写成这鬼样，也不忘曾经的承诺。
时窈感动了两秒，将桌子上的草纸扯下两片，把选择填空的答案誊抄上去，准备递给林一舟和陆臻。
“抄的挺开心啊？”
忽然，耳边传来监考老师的声音。
时窈心头一颤，以为就这么被发现了，但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飞快将纸条攥在手心。
之后，她抬起头，发现林一舟动作也非常麻溜，连个卷角都看不到。
“哪班的？班主任是谁？”
声音背对着时窈传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被警告的那个人是陆臻。
“我没抄。”
陆臻有些不耐，阖上笔帽，将水笔丢到桌子上，冷硬的解释。
监考老师明显不信，他扯着卷子，作势要收起来。
“你没抄？你前边卷子露出来给谁看的？给我看？抄袭就抄袭，还谎话连篇，最烦你们这种学生了。”
江折青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手指捏着卷子边缘，表情不安。
监考老师又念叨了两句，陆臻更不耐烦了。
“啪”的一下，他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手掌摁着卷子，“我说没抄就是没抄，爱信不信。”
说完，踢了下桌腿，转身欲走。
这边动静极大，前排同学看了过来。
被陆臻怼了这么一下，监考老师脸色铁青，更生气了，声音不由自主大了起来。
“站住！下午还想不想考试了！”
陆臻脚步不停。
还未思考，身体先于行动。
时窈从椅子上起来，手臂往陆臻那边抓了一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拦了下来。
脚步顿住，陆臻侧头瞥了时窈一眼。
目光冷冰冰的，有些责怪，眉宇间充斥着不悦。
时窈被看得有些发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下干了什么事情。
她挪了一小步，挡在陆臻前面，和监考老师对视：“老师，我和他一班，是他的班长，我证明他没有抄袭。你可以对比一下他的卷子和前面女生的卷子，然后再下定论。”
时窈语气诚恳又平和，提的建议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而且整个考场都注意着这边。
监考老师看了他俩一眼，拿过两份卷子，一一比较。
陆臻的卷子大片空白，只选择填空这两部分写了。
江折青的卷子写得满满当当。
左右手各一张，平行对照。
片刻。
监考老师放下试卷，看向陆臻的眼神有些古怪。
每一道题，他都完美避开江折青的答案。而且有的题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出答案，陆臻还偏偏选了最南辕北辙的那一个。
这瞎蒙蒙的也太没水平了吧？
几秒后。
“继续做题。”
监考老师咳了一声，把试卷还回去，回到讲台。
陆臻站着不动。
时窈有些无奈，虽然监考老师想法太主观，做的不怎么对，但她也不能看着陆臻和老师作对，然后被叫家长啊。
她拽着陆臻手腕，将他拉到座位上。
“你再睡一会儿，考试快结束了。”
时窈压着声音哄。
……
过了没几分钟，窗外哨声再起响起。
第一排的同学站起来收卷子，其他同学整理考试用品，卷子交过以后就可以离开。
陆臻空着手，面色不虞，朝外面走去。
江折青正在收拾东西，见他离开，慌忙跟了上去。
“日。妹妹你好猛！”林一舟慢慢悠悠站起来，对时窈比了个拇指，一脸佩服。
时窈：“……”
妹妹，妹妹。
谁你妹妹！
碰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时窈心情也不大好，整理桌子的空档，她瞥了林一舟一眼，“你姓时吗？”
林一舟愣了下，很快回答，“时妹妹！你是不知道陆臻那狗脾气，要搁我们身上，十个我都拉不住他。您真牛逼！你愿意，我姓什么都成！”
“……”
时窈收拾好东西，林一舟跟在旁边。
一出门便看到陆臻和江折青站在围栏旁。
陆臻双手插兜，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耐烦”三个字，江折青还很没眼色的一个劲儿道歉。
这时，向意知从隔壁考场出来，她旁边站着何源。
两个人低头聊天，走在走廊中间，都没注意到两侧的时窈和陆臻他们。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时窈抬脚。
向意知往前栽去，不等时窈扶她，何源先一步拉住她。
“对不起啊。”
站直后，向意知连忙道歉。
时窈笑着问：“不是让我在考场门口等你，准备去哪儿呢？”
向意知小声嘟哝：“我这不是正聊着天突然忘了嘛。”
林一舟“咦”了一声，视线在何源向意知他俩之间来回打量。
“圆圆，最近眼睛不好使吗？旁边站了三个大活人，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何源：“……”
见何源终于出来，陆臻从栏杆旁边过来，催促道，“走不走。”
何源：“走啊，去哪儿吃饭。”
林一舟问时窈：“时妹妹跟我们一块吃饭？”
陆臻看她，直接替她做了决定，“一起。去校门口吃。”
时窈：“……”
时窈：“行，一起吧。”
-
考试结束的时间比正常下课要提前十几分钟，这几天是高一月考，高二高三都在上课。
校门口的小饭馆还没上人，里面都有空位，时窈他们随便进了一家。
林一舟和何源都一块玩的，陆臻知道他俩的口味，简单问了时窈和向意知的忌口后，在菜单上划了几道招牌菜。
一路走过来，何源和向意知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这会儿还在聊天。
“最后一道选择题就是选a！这道题我会做！”
“你是不是算错了，我算的是2.5，选b。”
“不可能！就是选a。”
……
饭馆里老旧空调呼呼作响，店员间小声交流，相对来说，算是很安静了。
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像是被安了扩音器似的，有些突兀。
时窈正在拿纸巾擦桌子，听到他俩的话后愣住了。
之前没仔细听他们聊的是什么，这会儿才发现他俩竟然在讨论学习。
一个是逃课睡觉打游戏，另一个是吃饭睡觉照镜子。
俩都是从来都不学习的人，现在竟然在讨论学习相关的话题！
时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