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微微一笑:“《辋川图》实际上是王维创作的壁画。相信大家应该都听说过王维的一首名叫《鹿柴》的诗吧?”
柯良想了一会,说不出所以然。
还是江璃缓缓念道:“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林然点头:“正是。《辋川图》壁画描绘的正是此诗的情景。”
经过他提醒,江璃才发现在这幅拓本下方,果然配有《鹿柴》的诗句。
由于是正楷,一时没有认出来。
笔法苍劲有力,字体秀美而有圆润。
即便不是王维亲笔作品,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此时,柯良终于明白了过来。
因为他感到林然确实比他想象中聪明。
“林先生,王维不是只是个诗人吗?还会画画?”
林然笑道:“那是因为现在技艺失传了,在古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一名才子的基本,能者无所不能,指的就是王维、李白这样的人,他们的诗很著名,字画亦如此。”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以前写字都是毛笔字。
讲究的是笔意。
国画,尤其是山水画,倡导以诗入画,画中有诗,诗画结合的至高境界。
这种概念,就是唐代时期传下来的,有民间传闻正是王维创立的,后世也有画家尊称王维为‘南宗之祖’。
再创作这幅画时,王维已步入晚年。
归隐田园,购买了当朝诗人宋之问的山林别墅。
经过整修,成为了他和故友聚会饮酒作乐之地。”
柯良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这幅画,实际上就是王维林间别墅的风景。”
“正是。”林然点点头。
柯良赞叹一声:“难怪画有种很独特的意境。”
老板也趁机夸奖林然:“不愧是林小大家,一眼就看破玄机,佩服佩服!”
这回,柯良是彻底对林然服气了,脸上也露出了轻松写意的笑容。
但是,江璃却皱起了眉头。
江璃哪会舍得放弃这幅画,便说道:“壁画确实是王维的作品,但这个只是个拓本。实际上拓本到处都有,这个拓本,未必值几个钱。”
林然淡然一笑,看出了她的想法,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还真不是她说的这样,因为眼前的拓本,是极为珍贵的。
目前国内存在的的拓本,最早也是南宋时期的拓本。
壁画拓本难以保存,主要因为壁画刻在石头上,石头可不像黄金,钻石,会随着岁月而风化。
除非是没有被挖出来的古墓,否则越古老的壁画拓本,价值就越高。
眼前的《辋川图》拓本,实际上王维的林间别墅,早就被踏平了。
而他树立的石碑,实际上也早已被破坏。
在林然印象中,存世的两个拓本,只有芝加哥和霓虹国家博物馆,而且都是复制品。
真正的原始拓本下落不明。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本了。
柯良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他也知道江璃的意思,其实凭借他对江璃的感情,忍痛割爱未尝不可。
况且他并不觉得拓本值钱。
他看了看妹妹,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满脸微笑,闭嘴不语,显然不想插手。
真是靠不住。
算了,他觉得林然说得都是真的,但他也相信江璃。
说道:“行,既然江璃你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只听他大手一挥,这种宝物就转增给江璃了。
林然倒也乐得自在。
落在江华手里,比落在这个古玩二手摊贩手里要好很多。
江璃帮助林然收拓本,林然低声说道:“还是江小姐算盘打的响啊。”
“你在胡说什么,这就是一个复制品。”
“确实,以前只有复制品,但现在不一样了,原始的拓本都找到了。”林然挑眉道。
但他故意背对着柯良,避免这家伙又受刺激。
“你有什么证据?”江璃没有直接否认,反问道。
林然将手里的拓本递给江璃,装作若无其事收拾其他拓本,说道:“这是拓本的最后一格,上面留有落款署名。而且署名完整,是王维的真迹。不难判断,这是最原始的拓本。”
江璃拿起拓片看了看。
然后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微笑了一下:“还请林先生保密。”
“要我想说早说了。”林然也笑了笑。
看到他们俩聊得这么开心,柯良欲言又止。
他有点不甘心,想上前帮忙收拾。
可是却被江璃拒绝了,他也不好再帮忙,只能在旁干瞪眼。
柯良最后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道:“林先生,如果我要拍卖这套拓本,你觉得市场价是多少?”
林然眼珠转了转,说道:“这我恐怕回复不了你,因为有些物品价值无法估算。原始拓本尚且如此,复制版因为数量多,而且年代不明确的原因,拍卖价可能会稍微低一点,但我可以保证,这拓本的价值,肯定不会比你要我给的两万块钱高。”
“当然,比刚才的黑釉剪纸贴花云凤纹梅瓶高一点还是很正常的。”
一番话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柯良表情怪异,反正他已经答应送给江璃了,后悔也来不及。
现在不过是找个借口回去给爸有个交待。
至于他妹妹,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完全帮不上忙。
而田老板呢,完全陷入了惊讶状态。
最为高兴的,当然是江璃了。
但她似乎极为擅长隐藏情绪,所以表现的波澜不惊。
能收获这种宝物,不开心才怪。
今天终于可以在爷爷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了。
江璃也重新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了林然。
突然感觉他这个人虽然年轻,但心态稳,而且知识面也很光,仅用几分钟就把古玩鉴定的明明白白,而且能用简单地话把事情描述清楚。
这完全颠覆了江璃对京城年轻一代鉴宝人的认识。
她见到林然的第一印象,就是太年轻了,不靠谱。
只不过爷爷非要自己考验他一番,刚好碰到柯良向自己求助,便把林然给带来了。
原本想着林然要是看不出所以然,她还能给出一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现在看来,她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