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宫门前
雒阳皇宫,始建于光武帝刘秀。
这位开创东汉的一代雄主,曾在昆阳一战时,令王莽诈称百万的四十二万大军灰飞烟灭。而完成这一壮举的不是绝世的猛将,也不是惊世的谋略,而是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这只能用鬼神莫测之能来形容,以至于刘秀得以率领区区几千人将“百万大军”歼灭,从而一战扬名天下,定立了光武中兴的基础。
现在看来,这件事固然值得骄傲,但同时也有不少的疑点。
自太平道后,掌握了炁的使用方法有着强大之炁的人杰确实有着能够让天地变色的力量,或许这种神迹与之也有关系。
可惜光武帝的时代距离现在已经过了百余年,一切已不可考。
而他留下的宫殿,却一如往昔。
雒阳的皇宫与长安的不同,有着十分特殊的结构,分为“南宫”与“北宫”,相隔七里,中间则以一条“复道”相连。行走于复道的时候,天子位居正中,左右夹以护卫,每十步一卫。而在雒阳城外,则有供皇帝玩乐的宫苑,其中最出名的则是西苑。
董卓进入雒阳后,虽然有檄文说他夜宿龙床,秽乱宫闱,但事实上,至少在明面,他还是十分遵守朝廷规矩的。但为了保持西凉军如野兽般的战斗力,故而放纵其劫掠,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前不久,毒杀少帝刘辨,更是撕下了汉室皇族的最后一点颜面。
从那一天开始,各士族门阀、还有拥兵自重的一方诸侯都明白了一件事——时代,要变了。
其实,模仿西凉军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相比之雒阳城内的百姓、权贵、士族,来自凉州的大头兵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话行事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切都以实力至上,一言不合血溅五步也是常有的事。如今,董卓麾下的军中势力共分为两个山头,一派以吕布为主、以曾经的并州军为基础;另一派则以董卓的女婿们为主,掌握着凉州军的底牌,也是势力最雄厚的一方。如若不是吕布的武勇,这两派其实并没有多少可比性。
负责守卫城头的,是李傕郭汜的西凉军。而负责城内宿卫的,则是吕布麾下的健儿。
南宫一向是汉室天子处理事务的地方,据传其中最大的德阳殿,即便是相隔四十三里在雒阳城外也清晰可见,是整个雒阳的政治中心。
如果《太平要术》的残卷仍然在宫中,那么只有被存放于南宫这么一种可能。
沿着城墙,陈玄很快就走到了南宫附近。
在他的面前,系着头带的张辽正协同几名士卒盘查着来来往往的西凉军士卒。从他脸上厌恶的神情来看,他对这些祸害百姓的人也没有多大好感,可以他之力却也无法改变现状。
找书要紧,陈玄不想与这个吕布麾下得力的年轻将领、日后的逍遥津战神起冲突,于是不着痕迹地略略改变前进方向,打算绕过眼前的这头拦路虎。
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就在陈玄从张辽身边走过的时候,张辽的鼻翼忽然动了动。
他闻到了血腥味。
“没人能够越过我的剑围。”
话音刚落,剑已出鞘。
陈玄右手一顶蛇影的刀镡,用仅仅只是出鞘一截的利刃架住了张辽此剑。
“今天就越给你看。”
不欲与人纠缠的陈玄心中烦躁,斜眼望向张辽的正脸。只见对方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都与吕布有着七八分相似,却没有后者身上那股让人不安的、如凶兽一般的狠戾之气。
“可惜。”
陈玄眯起眼悄声道。
张辽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压向陈玄的方向,脸上战意满满双手释放出一股黑中带红的炁交织在剑锋之上,一寸寸地向前推进的同时勉强开口:“可惜什么?”
天人感应,以自我之力引动周围变化,这就是炁的作用。
张辽之技巧,狠辣有余却细腻不足,更失之底蕴。
这刀看似风风火火,可惜是鲜花着急、烈火烹油,不能持久。
陈玄伸手握紧刀柄,操控炁化为斥力将刀鞘推离,只是一挥。
张辽只觉得眼睛一花,施加于剑锋上的炁被尽数破去,然后从剑柄上传来一股绝强的力道,令他那把向来贴身不离的佩剑脱手而出,剑锋朝下地刺入了地面。
张辽握住虎口被震破、渗出鲜血并酸痛不已的手腕,惊讶地看向陈玄。
借助于吸功大法而来的细腻控制力,陈玄对炁的操纵能力要强过张辽不止一筹,因而轻易地混乱并破解了对方的掌控,并将之无力化。
这时,陈玄才缓缓开口回答:“可惜你只是形似而神不似。”
张辽的脸上,一道极细的、横贯右半边脸的粉色伤痕开始缓缓渗出鲜血。
直到现在,他才有了一丝疼痛的感觉。
……形似而神不似?
听见陈玄的话后,张辽陷入了沉默,而周围与他一同前来的亲兵,则一个个六神无主。
陈玄的炁充盈而又强大,乃张辽生平仅见,甚至不低于未尽全力的吕布,而他的刀法犀利而又迅捷,在挥动的时候,更有一股隐隐的凉意遍及张辽的全身,令其心神恍惚。
抛开对方对自己的评价,能够符合这一特点的,这刀……这人……
“我知道了!”张辽猛地回过神,“是你!就是你伤了温侯?!”
听到陈玄居然是能够让那个鬼神一般的男人受伤的存在,周边的士卒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现今的张辽还远未至巅峰,陈玄刚刚那一刀看似轻松,实际也花费了不少力气,否则以他控制自身力量的精细顺准,断没有可能在挑飞了对方武器后收不住手,继而划伤脸的情况。
“吕布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受伤、会流血、会失败。”陈玄脚步不停,朝着南宫的方向走去:“你如果一直处于吕布的阴影下,只会迷失自己。”
“回去告诉你家温侯,我这次进入雒阳有其他事情,让他先放宽心等着吧。”
张辽还在原地迟疑,陈玄的身影却已经越走越远,甚至身轻如燕的飞去,在镂花与美女雕刻所装饰的金柱上点了几下,就在已经名存实亡的禁卫的面前,进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