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班教室在一班的前面,迟砚目送孟行悠进了教室门,才抬步往自己班上走。
孟行悠这周轮到坐最后一排,她从后门进去,班上的人都在认真上自习,没几个人注意到她。
孟行悠轻手轻脚拉开椅子,摘下书包坐下来。
她身边的同桌听见动静,以为是赵海成进来了,吓了一大跳,把手机直接扔进桌肚里,抓起桌上的单词书,低声念起来:“academic,a-c-a-d-e-m-i-c,学术的,学院的……”
“……”
兄弟你这反应速度一看平时就没少上课玩手机。
孟行悠忍住笑,用手指轻扣了一下他桌面,小声说:“别装了,老赵没来。”
同桌侧头看见是孟行悠,把单词书一扔,劫后余生般地叹了一口气:“姐,你进个教室跟做贼似的,魂都快被你吓没了。”
“我迟到了难道还要大摇大摆进来?”孟行悠拉开书包拉练,把练习册拿出来,周末玩太疯,还有三科作业没写,她凭着记忆叫了声同桌的名字,“对了薛太平,英语作业什么时候交来着?”
薛步平听见之后瞬间:“……”
“姐,我叫薛步平。”
孟行悠愣了一下,改口道:“好吧,薛步平同学。”
薛步平继续顶风作案玩游戏,回答:“明天早读结束交,你还有时间补。”
“物理呢?写到几页来着?”
“89页,实验题不做,题目有错。”
孟行悠在练习册上勾勾画画,问完作业,埋头开始补,再一次把同桌的名字记错:“谢了,薛平平同学。”
薛步平:“……”
算了。
你开心就好。
作业补到一半,放在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孟行悠放下笔,抬头看看四周,教室没老师在,才悄悄把手机拿出来看消息。
陶可蔓在名为“吃喝玩乐一条龙”的小群里疯狂发言。
[陶可蔓]:图片.jpg
[陶可蔓]:@全体成员,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班上来了一个转学生!
[陶可蔓]:我寻思这转学生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嗯????
[陶可蔓]:@孟行悠,我觉得你可以多看几眼,但不要尖叫,影响大家自习。
……
孟行悠认出那是迟砚的背影,她编辑好信息,还没发出去,又是一波刷屏。
[楚司瑶]:迟砚回来了?????
[楚司瑶]:我戴着眼镜认真看了三分钟,我觉得@孟行悠你可以开始尖叫了,我戴好耳塞了。
[霍修厉]:@迟砚太子啊!!!!!!你他妈的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俊坤]:不知道各位注意到没有,太子穿的校服不是私服,这意味这什么呢?@钱帆死直男你来回答一下。
[钱帆]:你他妈的才死直男,这还需要回答吗?太子请客吃饭!不对,请客吃宵夜!!!
[霍修厉]: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迟砚出来挨打。
[吴俊坤]:我要是说宵夜想吃火锅是不是太过分了?
[钱帆]:我觉得很过分,先来五份猪脑吧。
[楚司瑶]:过分+1,我胃口不太好,红糖糍粑来一份就好了。
[陶可蔓]:过分10086,吃什么火锅,吃海鲜就行了,不要太铺张浪费。
[裴暖]:打车费给报销吗?我来五中蹭一顿宵夜。
……
消息刷得太快,孟行悠隐约之间看见迟砚发了什么,还没看清就被刷了下去。
孟行悠往回翻,才看见迟砚发了什么。
[迟砚]:晚上有安排了。
孟行悠笑了笑,正要回复,聊天窗口右上角冒出一个被艾特的提示,孟行悠点了一下,消息瞬间落到最新一条。
[陶可蔓]:@孟行悠@迟砚,你们两口子好过分,休想吃独食!下课堵人小分队(1/6)
[霍修厉]:蔓蔓吃什么我吃什么。下课堵人小分队(2/6)
[吴俊坤]:楼上两位没眼看……那什么,我不忘初心,还是火锅。下课堵人小分队(3/6)
[楚司瑶]:我们要吃海鲜大餐!下课堵人小分队(4/6)
[钱帆]:没眼看1,我返璞归真,还是五份猪脑。下课堵人小分队(5/6)
[裴暖]:吃什么不重要,打车费报销一下。下课堵人小分队(6/6)
……
一帮人可劲带节奏,孟行悠发了好几条消息出去,最终都被淹没。
大家已经在商量放学哪里等的时候,迟砚一口气扔了八个红包出来,每个红包上面都写了一个一个字,孟行悠拉下来通看了一遍,发现每个连起来是一句话。
——“二人世界,闲杂退散。”
孟行悠挨个点开,发现每个红包都是两百块。
“……”
继送车和银行卡余额之后,孟行悠又很没见识地被迟砚的豪气震伤了一次。
[霍修厉]:谢谢老板,闲杂这就滚。
[陶可蔓]:老板老板娘约会愉快!
[裴暖]:孟行悠你已经是个成年的崽,该学会自己谈恋爱了,妈妈欣慰呜呜呜呜,谢谢女婿的红包。
[吴俊坤]:祝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
[钱帆]:祝99999999,来生你们也一起走。
[楚司瑶]:谢谢老板!附送学生会内部消息一则,今晚不查寝。:)
[迟砚]:哦?哦。
[孟行悠]:……????
[孟行悠]:还有你哦什么哦,给我憋回去。(/拔刀)
[系统提示]:迟砚撤回了一条消息。
[迟砚]:回去了。(/乖巧)
[孟行悠]:……fine。
[陶可蔓]:我什么都没看见。
[霍修厉]: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吴俊坤]:我也听不懂,都是成年人了,说话注意一点。
[钱帆]:我未成年谢谢,不要污染我纯洁的灵魂。
[裴暖]:呜呜呜呜呜呜我的悠崽,妈妈不允许你在校外小宾馆做这种事!
……
[系统提示]:群主孟行悠开启了全员禁言。
全体:……
孟行悠被这帮人闹到不行,退出微信一看时间,还有三分钟就下课了。
作业注定补不完,孟行悠看了眼课表,下节课是化学。
对她而言化学课跟自习也没什么区别,拿了国一之后,赵海成对她化学课做其他科作业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课铃声响起来,孟行悠拿起水杯去走廊接水。
路过一班时,碰见迟砚和他们班一个男生前后脚走出来,孟行悠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哪?”
迟砚回头,看见是她,嘴角往上扬:“拿教材。”
下课时间走廊人来人往,孟行悠不好跟他多说什么,握着水杯冲他挥了挥手:“啊,那你去吧。”
迟砚点头,趁周围人不注意的时候,在她耳边留下一句话:“放学见。”
孟行悠脸微微泛红,莫名其妙想起楚司瑶说的那句“今晚不查寝”,不太自然回答道:“放……放学见。”
心里装着跟学习无关的事情,孟行悠感觉这是她读书以来上过最难熬的一个晚自习,以至于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竟觉得这是天籁之音。
可惜最后一节是出了名喜欢拖堂的生物老师,一班放得早,迟砚在走廊外面等孟行悠。碰见不少以前六班的老同学,看见他转学回来,都很惊讶。
这人聊一句那个聊两句,没几分钟就围成一个小团体,男生说话声又大,最后吵得生物老师没办法,只好下课。
孟行悠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碰见班上有两个同学来问她化学题目,她怕迟砚久等,隔空给他递了个眼神,像是在说:要不然改天?
迟砚却点点头,表示不介意,让她先忙。
同学拿着卷子在等,都是一个班的,孟行悠不好推辞,只好坐下来拿起笔,问:“哪一道不会?”
女生把卷子递过去,冲孟行悠感激地笑了笑,低头说:“最后的压轴题,老赵晚上讲得有点快,这个步骤不太懂……”
“我跟你讲更简便的算法吧,这种题型都可以用这个解法来套。”孟行悠抽过一张草稿纸,从第一步开始演算:“你看题目已知原子质量是……”
赵海成说话语速快,而且对重点班学生要求严格,上课讲过的题要是没听懂去问他第二遍,都会先被训斥。
可孟行悠不一样,她语速比赵海成慢,而且每说完一个步骤会停下来,给别人反应思考的时候,等对方明白之后再继续往下说,直到把这道题讲明白为止。
不会不耐烦,也没有竞赛生的架子,现在班上不少人,有不懂的题都会先来找孟行悠,而不是赵海成。
重点班的同学普遍很有上进心,有人注意孟行悠在座位上讲化学压轴题,没听懂地纷纷凑过来。
本来一开始只有两个人,讲到一半,孟行悠看座位周围站了快十个人,顿了顿,放下笔说:“要不然我到讲台上用黑板讲一遍?这样大家都能一起听。”
大家点头,纷纷说好,拿着卷子坐回自己的座位,听孟行悠讲题。
迟砚跟六班的老同学说了回见,注意到孟行悠还没出来,抬布走进二班的教室,看见孟行悠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讲题的样子,怔愣在原地。
孟行悠在教室上课的时候,会把短发扎成两个小啾啾,现在穿着校服这个打扮站在讲台上,有种小大人的感觉。
偏偏她讲的东西,下面的同学还很受用,一边听孟行悠讲一边兀自嘀咕“原来是这样”、“这样算比老赵讲的更简单”、“我懂了我懂了”之类的,莫名给孟行悠增添了些许老师气场。
一直都知道她理科很厉害,可是从这种视角,观察她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侃侃而谈还是第一次。
迟砚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反过来跨坐,右手手腕搭在椅背上,两条长腿曲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孟行悠,徒生出一种骄傲感来。
看,理科这么厉害的女孩子。
是我家的女朋友。
孟行悠讲完最后一步骤,放下粉笔拍了拍手,余光对上迟砚的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迟砚反而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用口型跟她说:“宝贝儿真厉害。”
孟行悠把头发的皮筋扯下来,小啾啾散开,短发垂下来,遮住了她发红的脸。
孟行悠从讲台上走下来,顺便去阳台洗了个手,回到座位拿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对迟砚说:“可以走了。”
迟砚站起来,单手抓着椅背把椅子给人靠回座位,跟孟行悠前后脚出了教室门。
走到楼梯口,迟砚的手机响起来,他看见来电显示是景宝,直接把电话拿给孟行悠:“你跟他说,我晚上走之前他就闹着要见你,个小跟屁虫。”
孟行悠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景宝怨念的声音:“砚二宝,你好残忍扔我一个人在家,我也要见悠崽!”
有段日子没听见景宝的声音,孟行悠还挺想念的,笑着跟他打招呼:“景宝景宝,悠崽呼叫景宝。”
景宝听见是孟行悠,开心得从沙发上蹦起来,对着手机听筒说:“景宝收到景宝收到,悠崽你下课了吗?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
孟行悠一怔:“你在哪?”
景宝说:“我在哥哥的公寓,就五中对面,我们校门口见吧。”
孟行悠听见景宝要出门跟他见面,惊讶地看了迟砚一眼,但也没当着景宝的面问什么,张嘴答应下来:“好,我和你哥在校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孟行悠把手机还给迟砚,问他:“景宝现在不怕生了?”
迟砚笑得很欣慰:“好多了,这两次手术矫正效果很好,一会儿你看见他就知道了。”
听迟砚这么说,孟行悠也很开心:“那他是不是可以去学校正常上学了?”
迟砚点头:“九月份去,再修养一段时间。”
“太好了,你和你姐以后也能轻松一点。”
迟砚不置可否,突然想到什么,跟她说起来:“你还记不得上次去买四宝,开车的那个哥哥?”
孟行悠回想片刻,还有一点印象,不太确定地问:“是不是你姐的助理,好像……姓姜?”
“对,姜泽瑞,我姐跟他在一起了。”
这倒是很惊讶,孟行悠笑着说:“帮我跟她说一声恭喜。”
“你自己说。”迟砚绕半天总算绕到重点上,“我姐说要请你去家里吃饭,去吗?”
孟行悠听完愣住,磕磕巴巴地憋出一句话:“见……见家长啊?”
迟砚故意逗她,挑眉问:“对,敢不敢去?”
孟行悠这个人最受不了激将法,话没过脑子就彪出来:“这有什么不敢?去就去,谁怕谁啊,什么时候,时间你定。”
“这周末吧。”
“行,就这周末,谁不去谁孙子。”
迟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孟行悠,答应得很爽:“好,我记住了。”
孟行悠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头脑一热答应了什么,张嘴正要反悔圆过去,就听见迟砚说:“悠崽想当我孙子吗?”
“……”我当你爸爸。
孟行悠瞪了迟砚一眼,懊恼道:“迟砚你现在都学会套路我了,你不能这样。”
“就是吃个饭,别多想。”迟砚看她实在是紧张,不再逗她,开始说正经的,“我姐早就想请你吃饭,一直没找到机会。”
孟行悠半信半疑:“你舅舅不在吧?”
迟砚乐了:“你想让他来,他就可以在。”
孟行悠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我不想,他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走到校门口,景宝还没出来,孟行悠把刚刚迟砚说过的话在脑子里捋了一遍,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孟行悠撞撞迟砚的胳膊,压低声音小声说:“你姐知道咱俩……那个了?”
迟砚忍不住想笑,装作没听懂:“那个?哪个啊?”
孟行悠咬咬牙,凶巴巴地说:“就谈恋爱!早恋!”
迟砚如实说:“知道。”他看了孟行悠一眼,小姑娘眼神还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又补充道,“在一起第二天我就说了。”
可能是孟母平时把“不能早恋”这句话常挂嘴边,也可能是孟行舟那句“敢早恋腿打断”的威力太足,在孟行悠的认知里,高中谈恋爱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被家人知道的秘密。
一旦知道,说不定就要上演狗血电视剧里面那种,“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的棒打鸳鸯戏码。
孟行悠见迟砚表情还算淡然,估计迟梳没有怎么反对,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姐姐,姐弟之间没什么代沟,一代人能够理解一代人。
迟梳不介意,迟砚的舅舅就不一定了。
孟行悠郑重地拍拍迟砚的肩膀,一本正经地盯着他:“迟砚,你答应我一件事。”
迟砚顿了顿,情绪被她带过去,也变得正经起来:“什么事?”
“我们谈恋爱这件事,不能被第……”说到这里,孟行悠突然卡壳,掰着手指头一个人头挨着一个人头数过去,然后继续说,“不能被第九个人知道……我的天,怎么这么多人都知道了……”
迟砚好笑地看着她:“你不用这么紧张。”
孟行悠如临大敌,深感绝望:“我当然紧张了,我爸妈要是知道肯定会让我们分手的。”
迟砚思索片刻,宽慰道:“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孟行悠想到孟母那个说一不二的性格就心疼,真的不敢想象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早恋了,会是怎么样的火山爆发现场。
孟行悠看见景宝对马路对面走过来,收起话题,没再深聊,最后说:“我知道他们不会说,但是到此为止,你也先被告诉你舅舅,上次那个项目的事情,我爸妈还不知道是因为你的缘故。”
迟砚懂她的意思,点头应下:“好,先不说。”
景宝往两个人这边走过来,看见孟行悠的一瞬间,激动得小跑起来,孟行悠被他的情绪感染,蹲下来张开手臂,跟景宝来一个超级大熊抱。
“悠崽,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景宝还记得哥哥的话,女孩子不能随便抱,他跟孟行悠拥抱了一小会儿,主动松开她,眼神带光,笑着说,“悠崽你看我,我现在不用戴口罩了。”
孟行悠仔细打量景宝,跟上次在家里看见的不同,鼻子和唇部的畸形已经消失,手术的疤痕也恢复得不错,已经比视频通话的时候淡了很多。
迟砚和景宝同时站在一起,孟行悠想起一个玩具,俄罗斯套娃,两兄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儿童版一个少年版。
孟行悠给景宝理了一下跑乱的衣领,轻声说:“我们景宝真棒,以后还会更棒的对不对?”
景宝用力地点点头,一笑起来,孟行悠发现他跟自己一样,也有小虎牙。
“悠崽,哥哥没有骗你,他还提前回来了,你们不要闹别扭了好不好?”
孟行悠一怔,揉揉景宝的脑袋:“我们没有闹别扭。”
景宝偏头看了眼迟砚,问:“你们和好了吗?”
迟砚哭笑不得:“你个小朋友少操别人的心。”
景宝只当没听见,拍拍孟行悠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悠崽你多担待,我哥虽然不怎么样,但还是比大部分男生好的,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让姐姐骂他。”
迟砚:“……”
孟行悠又心疼又暖心,牵起景宝的手,往对面的小吃街走:“好,以后全靠景宝给我撑腰了。”
景宝拍拍胸口:“小嫂嫂别怕,我罩着你。”
孟行悠戳了戳他的小脸:“我们景宝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吗?”
景宝摇摇头,回答:“没有,景宝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
孟行悠笑出声来。
秦千艺下了晚自习,跟朋友出来吃宵夜。
买完藕粉准备回学校的时候,在红绿灯路口,秦千艺看见孟行悠牵着一个小孩子迎面走来,小孩子跟迟砚长得有几分相似,跟孟行悠说说笑笑,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迟砚跟在他们三步之外,眼神自带笑意,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
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秦千艺却看痴了眼。
秦千艺身边的朋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对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千艺,这不是迟砚嘛,他什么时候转回五中的?”
秦千艺从高一开始就喜欢迟砚,这在她的朋友圈不是秘密。
高一下学期迟砚和孟行悠打得火热,私底下不少人说他俩在谈恋爱。
秦千艺听着不爽,逢人就说不可能,迟砚根本不喜欢孟行悠这种类型的女生,
后来传来传去,穿到自己几个朋友的耳朵,就变成了迟砚喜欢的是她自己。
秦千艺一开始是想解释的,可耐不住朋友整天在耳边说“你和迟砚配一脸”,“迟砚那么难搞居然被你搞定了”之类的话,时间久了,她自己也不想解释了。
上学期末迟砚突然转学,还有朋友来问她,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秦千艺当时也在状况之外,想着迟砚可能不会再回来,就夸下海口,说:“我们约好了考同一个大学的,异地恋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迟砚突然回五中,秦千艺却没有提前跟朋友铺垫好剧本,听见朋友这么说,秦千艺心里一沉,脑子迅速反应,不在意地笑了笑:“就这两天吧,学习太忙忘记跟你们说了。”
朋友半信半疑:“他回来了怎么不约你?走在前面那个女生是孟行悠吧?他俩不是同桌了关系还这么好呢,千艺你的心真大。”
秦千艺干笑,跟着人流往前走,强撑着说:“有点异性朋友很正常,我知道他心里就行了。”
朋友不太认同,撺掇着:“你还是留点心眼吧,孟行悠挺多人追的,要是真和迟砚怎么了,你哭都来不及。”
秦千艺脑子一转,干脆将计就计,顺着朋友的话,做出一副很委屈无助的样子:“可要是他们非要在一起,我也……也没办法啊……”
朋友看她一眼,半开玩笑道:“怎么没办法,孟行悠要是跟别人谈恋爱了,肯定就不会整天跟迟砚腻在一起了啊。”
另外一个朋友不太了解状况,听完两个人的对话,有点不敢相信:“孟行悠平时人挺好的,背地里居然抢千艺你的男朋友啊?”
秦千艺吸了吸鼻子,还帮孟行悠说好话:“没有,孟行悠跟迟砚真的只是好朋友,毕竟他们当了一年的同桌,而且孟行悠那个性格本来也很招人喜欢啊,我们别这样说她。”
“千艺你也太善良了吧,她都来撬你墙角了。”
“就是,孟行悠真是个汉子婊啊,整天跟男生玩称兄道弟,背地就抢别人男朋友。”
“行了,你们别说了。”秦千艺低头擦了擦眼角,语气听起来还有点生气,故意做出一副帮孟行悠说好话的样子,“孟行悠真不是这样的人,要是我跟迟砚真的分手了,也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她。”
朋友只当是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知趣没再提孟行悠。
期末考试结束后,迎来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
按照惯例,五中从八月上旬就开始补课,暑假时间不到一个月。
五中的高三生可以不用住校,暑假放假前,孟母就开始为孟行悠张罗校外住房的事情。
孟行悠想着只住一年,本来想让孟母随便租一套就行,结果话一出口,遭来全家反对。
家里最迷信的外婆第一个不答应,说高考是人生大事,房子不能租只能买,家里又不是没有条件,绝对不能委屈了小外孙女。
五中的周边的学区房一直炒得很热,孟母看来看去,最后还是蓝光城最满意。
离学校近,小区环境好,安保也不错,很适合备考。
孟母相中了两套,一套户型好但是采光差一点,另外一套采光很足,只是面积不大,只有八十平米。
犹豫了三天也没定下来,孟母打算让孟行悠自己挑。
趁着周六下午没事,母女俩开着车去蓝光城看房。
孟母一边开车一边唠叨:“悠悠啊,妈妈工作忙不能每天来照顾你,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让郑姨过来跟你一起住照顾你,你这一年就安心准备高考,别的事情都不用你操心。”
孟行悠百无聊赖玩着单机游戏,没什么意见:“知道了,其实不需要阿姨过来,我们学校有食堂。”
“食堂的伙食可不行,你高三学习紧张压力大,营养必须跟上,不能吃食堂,你每天放学都回公寓吃。”
“我没那么娇气,我们班还有不少学生住校呢。”
“行了,你懂什么,都听我安排。”
“……”
结束一把游戏,孟行悠抱着试试的心思,给迟砚发过一条信息。
——“男朋友,你住的公寓是哪一栋哪一户?”
迟砚几乎秒回。
——“三栋1602。”
孟行悠回忆了一下,完全记不住孟母相中的那两套是哪一栋,她抬头看了孟母一眼,用很云淡风轻的语气问:“妈妈,中介留的两套房在哪一栋来着?”
“你这脑子一天天的还能记住什么?”孟母只当她不记事,叹了一口气,说,“五栋七楼有一套,户型不错但是采光不好,三栋十六楼有一套,采光倒是不错,不过面积小了点。”
孟行悠一听,按捺住心里的狂喜:“三栋十六楼吗?妈妈你有没有记错?”
孟母甩给她一个白眼:“你以为我是你吗?”
孟行悠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那就买这套,我喜欢采光好的,小一点没关系。”
孟母狐疑地看着她:“你前几天不还说房子小了压抑吗?”
孟行悠说起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我觉得八十平米对我来说不算小了,特别宽敞,房子太大我晚上会害怕的。”
“我觉得还是先去看看另外一套,说不定你看了房又喜欢另一套了……”
“不用,妈妈我就要这一套。”孟行悠盘腿坐在座位上,挺腰坐直,双手掐着兰花指放在膝盖上,神叨叨地说,“我最近跟外婆学习了一点风水知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套房就是命运给我的指引。”
孟母白眼都快翻不过来了:“你少跟我扯东扯西。”
“妈妈,天命不可违,就这套吧。”
孟行悠睁开眼,冲孟母凝重地点了点头:“我预感我住进这套房子,心情会特别好,我心情一好,高考就容易超常发挥。有了这套房,明年今日,我,孟行悠,就是您的骄傲!光宗耀祖从此不再是梦想!”
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