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竞赛市级预赛在七月底举行,准备时间不到两个月。
他们高一这一批都是第一次参加学科竞赛,赵海成和学校很重视,特地在元城理工大学联系了教授培训,平时上课不能耽误,所以只能占用周末时间。
季朝泽是赵海成这几年带过成绩最好的学生,但也是在高三那年破釜沉舟舍弃了文化课,专注竞赛的情况下才拿了国一,得到元城理工的保送名额,可以说是一场豪赌。
赵海成觉得孟行悠比季朝泽更有潜力,她基础好脑子转得快,很多东西一点就通,一点也不逊色于男生的逻辑思维,这样搞竞赛的好苗子,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
赵海成对孟行悠格外器重,不是加做题量就是加实验量,铁了心要让她第一次参加比赛就拿个好名次,一战成名。
孟行悠学校培训两头忙,算是提前感受了一下高三的学习强度。
至于跟迟砚的早恋行动,一周拖一周,一个月过去,别说周末看电影吃饭,就连在学校也很少有机会单独吃顿饭。
高考已经结束,尽管言礼和边慈都已经毕业,但五月份在升旗仪式那么一闹,五中对于早恋这件事抓得更严,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男同学和女同学单独走在一起,被老师和领导碰见,都要请到办公室问话。
没什么的人都在避嫌,不想撞到这个枪口上当炮灰,更别提孟行悠这种有什么的,心虚程度不亚于做贼,只能尽可能跟迟砚保持距离。
期末考试前最后一个周末,孟行悠照例去元城理工参加培训。
学校考虑到马上期末,培训课程这周只安排了周六一天,周日没做安排,下周也留给学生自己备考,等五中期末考试结束,培训再继续。
周五晚上看书看得有点晚,孟行悠第二天培训迟到了半小时,挨了教授一顿骂。
教授在学校出了名的严厉,说话从不给学生留情面,得亏孟行悠心大,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换做别的女生怕是能当场难堪得哭出来。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休息,她因为迟到被教授惩罚,留下来收拾实验室。
各类试剂要按照不同的方法稀释溶解来处理,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平时这种事都是各组各自收拾,今天教授铁了心要给孟行悠下马威,让大家都别动手,八个组的实验台全留给了孟行悠一个人。
孟行悠饿得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埋头苦干,只求下午上课前能去小卖部吃上一碗方便面。
刚收拾完四个组,手机在兜里震动,孟行悠放下试管匆匆洗了个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上迟砚的名字,莞尔一笑,接起来说:“你忙完了吗?”
迟砚今天去苍穹音改剧本,昨晚他有发微信说,孟行悠还记得。
“忙完了。”迟砚站在实验楼下楼,对着门口的刷卡机发愁,本想上去给孟行悠一个惊喜,结果现在连楼都进不去,只好说实话,“我在楼下,这栋楼要刷卡,我进不去。”
孟行悠听完一怔,跑到窗边推开窗户,冲楼下的空地喊了一声:“你在哪呢?”
迟砚听见楼上传来孟行悠的声音,拿着手机退后几步,站在太阳光下往上看,对上孟行悠的视线,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挥了挥,说:“下来吧,带你去吃午饭。”
孟行悠笑得开心,回头看见还剩一半的烂摊子,脸顿时垮下来:“我还有四组实验台没收拾,你等等我,我马上弄完。”
迟砚表示理解:“不急,你慢慢弄。”
“最多半小时,你先找个阴凉地坐着。”
“想不想喝奶茶,我去买。”
“想,我要芒果养乐多,加冰。”
“好。”
有了迟砚来陪自己吃午饭,孟行悠被惩罚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连带着做事速度都快了一倍。
收拾完最后一组,孟行悠把试管量杯放回置物架,站在讲台上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不妥,下午不会再被教授找茬后才锁门离开。
走了两步,在楼梯口碰见从楼上下来的季朝泽,孟行悠停下来跟他打招呼:“季学长中午好。”
季朝泽看见是孟行悠,合上手中的实验数据,笑着走过来:“中午好,下课挺久了怎么还不去吃饭?”
孟行悠和季朝泽并肩往楼下走,顺嘴闲聊:“我早上迟到被教授罚打扫实验室了。”
季朝泽对他们培训的安排了如指掌,一听孟行舟说教授马上就能对上号,顿了几秒,说:“王教授是很严格,我上学期上过他的课,也被罚过。”
孟行悠没想到季朝泽这种浑身透着好学生气息的人也会被罚,问:“你也是因为迟到?”
“不是,帮室友代点到,被发现了。”季朝泽指指自己的嗓子,无奈道,“我的变声太拙劣了,不适合干这种事。”
孟行悠笑了两声:“学长你一看就不会撒谎。”
“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季朝泽有心跟孟行悠多聊两句,一个话题结束又抛出一个,“培训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困难?”
“还行,在接受范围内。”
“赵老师最近老夸你,说你有天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成为我学妹,以后也考理工的化学院?”
大学的事情孟行悠还没有正式想过,她如实说:“理工大的分太高,我可能考不上。”
“走竞赛也可以,相信自己。”
“嗯,谢谢学长。”
季朝泽刷卡打开实验楼的大门,侧身先孟行悠先走,听见她这般客气,笑得有些无奈:“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其实……”
话没说完,孟行悠已经窜了出去,奔向在外面等了许久的迟砚:“久等了吧,外面好热啊,我们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迟砚扫了眼站在后面的季朝泽,眸色微敛,从袋子里把芒果养乐多拿出来,插上吸管,递到孟行悠嘴边,“喝一口。”
孟行悠习以为常地凑过去,喝了一大口,迟砚等她喝完就着这跟吸管也喝了一口,才故作刚看见季朝泽的样子,客套地招呼了声:“学长也在,这么巧,一起吃个饭?”
季朝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笑意不是那么挂得住,婉拒:“不用了,我还有点事。”
迟砚顺手接过孟行悠的包拿在手上,把冰镇饮料递给她自己拿着喝,听见季朝泽这么说也不勉强,继续飙演技:“行,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请学长吃饭。”
不是她,不是我。
而是我们。
孟行悠本来再喝饮料,听见迟砚这么说,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脸色还挺臭,心里暗喜,低头继续喝饮料,没有吱声。
季朝泽听完迟砚的话,笑意越发淡,跟两人说完再见后,拿着东西往相反方向,快步离开。
等人走后,孟行悠咬着吸管,微微眯眼盯着迟砚瞧,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就是不说话。
迟砚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单手盖住她的头往旁边推了推:“笑什么笑?”
这里是大学不是五中,午休时间路上人都没几个,孟行悠无所顾忌,顺势抓住迟砚的手,抱住他的胳膊,抬头冲他眨眨眼,调侃道:“男朋友,你是不是吃醋了?”
迟砚牵着她往树荫下走,她内他外,阳光都落在他身上:“啊,吃了点儿。”
男生懂男生,从季朝泽看孟行悠的眼神来说,若是他心里对孟行悠没半点意思,迟砚的名字倒过来写。
偏偏孟行悠这段时间准备竞赛,天天要往这边跑,少不了跟季朝泽接触,想到这里,迟砚心里就憋着一股火,用手指捏了捏孟行悠的掌心,力道不轻,像是惩罚:“你以后少跟他说话,听见没有?”
孟行悠挡在迟砚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往前走的路,故意逗他:“可我经常都能碰见他,免不了要说话,这可怎么办?”
迟砚偏头轻笑了声,挑眉看向她:“孟行悠,你是不是吃定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孟行悠有恃无恐地点点头,笑意愈发肆无忌惮:“对啊,我就是喜欢看你吃醋。”
迟砚愣是发不出火来,好笑又无奈:“你不怕我酸死?”
孟行悠放下手,跟他并肩往前走,语气比刚正经了些:“不怕,我只会让你吃一点儿,不会很多。”
迟砚听乐了,反问:“这件事儿你还能控制?”
“当然能,我喜不喜欢你的心里没数吗?”孟行悠拍拍迟砚的肩,故作老练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你是个成熟的男朋友了,该学会在吃醋的时候,回想自己在女朋友心里的分量了,不要每次都让女朋友来提醒你,知道吗?”
迟砚饶有意味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话问:“我是什么分量?”
孟行悠长开手臂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他们都说双臂长开的长度就是身高,我用我整个人在喜欢你,你还满意吗?”
迟砚突然停下来,孟行悠回头看他,还没得及放下手,就被他一把抓过搂进怀里。
“迟砚你……”孟行悠的话还没说完,只感觉额头附上一片柔软,整个人愣在原地。
孟行悠天气一热喜欢扎蜈蚣辫,长发垂在脑后,她没有刘海,额头露在外面,总是显得很有活力,脸上不施粉黛,白白净净,走了一路,脸颊有点泛红,更显水润,吹弹可破。
迟砚将唇瓣贴在小姑娘的额头,他贪恋这份温柔,不敢停留太久便离开,捧着孟行悠泛红的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启唇间,鼻息交缠,呼吸全扑在她脸上,清冽隐约带着火。
“不满意。”
孟行悠眨了眨眼,眼睫毛扫到迟砚的下眼眶,有些痒,两个人都笑起来,她推了推迟砚,却全完反应,无奈道:“你不要这么贪心。”
迟砚阖了阖眼,目光里映出少女的影子,在眼波里荡漾:“不,我就要永远贪得无厌。”
“你不讲道理。”
“你长高一厘米,就多喜欢我一分。”迟砚收紧臂弯,把小姑娘拢进怀里,埋头在她脖颈处深呼了一口气,“孟行悠,你的全部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