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和方倾一路颠簸,终于来到了巴尔干的首站——直耸云端、高达623米的望空塔。
这是凯文逊这些年的“政绩”之一,堪称建筑学和通讯学的奇迹,又被称为“水星树”和“云之塔”,是水星最高的机电站、通讯电波塔,以及水星地标式最高的建筑物。
“这里的经济财报我看过,一共耗资160亿,耗时三年建成,是一项利民工程,”方倾告诉于浩海,“为了减低巴尔干风沙过大而造成的电波传输障碍,而建立的无线电网络信号发射站。”
“我看过新闻,这个项目竣工后,凯文逊的民众支持率一度飙升至68%,人们都说这是吃力不讨好的工程。”于浩海道。
“是,以巴尔干为中心辐射四周边际岛屿,都非常贫穷,这里距离驻地几乎是飞过半个水星,他们都没有选票,跟凯文逊没有直接的利益相关。”
于浩海轻蔑地挑起一边嘴角,没有说话。这个表情,说明他不相信。
以前每次于浩海露出这样的表情时,方倾都想发火,都觉得挫败,只是现在,和他打破了一切夫妻关系,重新建立主副将关系时,方倾要求于浩海用对待属下的方式对待自己时,他就不得不也用对待长官的态度,对待于浩海。
于浩海对待属下是直言不讳的,常常一语道破,甚至有些毒舌的,年龄大他二十岁的毛俊新在考虑问题出现偏差时,于浩海都会皱着眉,说对方老糊涂了。
做于浩海的属下,不能敏感和脆弱,方倾不停地提醒自己。
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于浩海的背影,他在树林中仰着头,望着那座塔,巡视着它的周围。
望空塔四周铁门紧闭,电网缠绕,重型合金浇铸的钢铁建筑高度超过了数十米,能够拦截重量型高射炮袭击,占地建筑面积大约有两千多平方,一列又一列机动队在附近巡逻,皆荷枪实弹,装备齐全。
“这么说,它属于惠民工程,”于浩海道,“最大的作用,应该是向临岛地面投射波段数字广播网络连接,对吗?”
“是这样,”方倾点头道,“可我这几年没少打探这里的消息,这座塔却好像完全屏蔽了陌生波段的讯号发送,我从没成功连接过。”
“你看那边,”于浩海指着二人身后那一排又一排郁郁葱葱的防风树,“我在皓南岛的时候,种过这种树,40万树苗下去,长成参天大树,足足用了三年时间。这些树干比我种的要粗一倍有余,目测树龄在七年左右,应该是凯文逊刚到这里时下令种植的。可问题来了,皓南岛种植防风树的地方,在电波发送时,受树枝树干风向的影响,只能送达到建筑在100米左右的高层建筑中去,只能向上,不能向下。”
“可巴尔干人民,住的却都是蒙古包。”方倾明白了于浩海的意思。
“是,要想通网,先要砍树,没道理越过树梢,建立这么高的一个信号塔,非常不划算,也不值得,而且有了树,这塔要建只能往矮了建,不能这么高,凯文逊是个会算账的人,不会这么干。”
“是不是为了给自己树碑立传?”方倾问道,“这座塔建成之后,凯文逊的风评好了很多。”
于浩海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只是为了风评,大可以建立在驻地或是任何一个经济旅游都发达的岛屿,不但带动地方经济,卖票参观,也算是能值回票价,那他的美名传播得会更广,没道理建到这里来。”
他抱着手臂,仰望那云端掩映的塔顶。
“除非……方便百姓联通网络是假,方便军用飞机得到无线电波传递信号,才是真。”
他指着那凌空而过、急速飞驰着的军用anger战机。
二人为了证实猜测,就近去到了沙漠边缘的一个蒙古包,去讨两碗酥油茶喝。
方倾穿上了符合当地居民风俗习惯的服装,用白头纱遮面,粗布麻衣,恰到好处地隐藏了容貌,于浩海则化身附近anger大兵,迷彩军裤卡其色衬衫,头发往前梳,用额发遮挡,盖住了突出的眉峰和一只眼睛,收敛了他相貌上令人过目不忘的戾气锋芒。
俩人进到屋里,方倾用不太流利的巴尔干语言打着手势,说他投奔丈夫而来,行路口渴,很想喝茶,牠包上坐着的老夫人面容慈祥,点了点头,拿起炉子上的黄铜壶,给二人倒茶,方倾和于浩海接过并道谢,方倾低头喝了几口。
休息片刻,他拿出手机来,示意能不能连接信号,老夫人摇了摇头,听到外面骑马的声音,发出“阿达,阿达”的呼喊声。
掀开帘子,闯进来了一个下巴饱满、脖子粗壮的男人,年过50有余,宽面大耳,身材彪悍,一进来,就和于浩海的目光对上,俩人直视着对方,久久都没挪开。
方倾立刻把手机伸了过去,“弄哈,弄哈”地问着,那男人猛一点头,手指却伸出,朝于浩海勾了勾,走了出去。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也没回来。
方倾心中生疑,不懂为何一定要跟于浩海去到外面说网络的事,想起那人凶悍模样,又觉得可怖至极。
倒是老夫人笑眯眯地,直看着方倾,对他上下打量,眼中不乏满意。
“可曾生养?”
方倾终于听明白了他的问话。
“生过,生过了。”方倾有些无奈和无语,似乎走到哪儿,被问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问题。
外面一阵马蹄声响起,由近及远,像是有谁策马狂奔而去。
“好,好,”老夫人微笑着点头,“生过了再生,就更容易了。”
方倾狐疑地看着他,心里隐隐觉得不适,便抬脚走了出去。
远远地,看到于浩海站在马厩外面,背对着他,夜色下,像是在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什么。
他走过去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那虬须大汉已被一刀割裂了颈动脉,死在了空着的马厩里,鲜血狂奔而出,积下了浓稠的一滩,而马儿也因为恐惧于浩海,而挣脱了缰绳,拔足狂奔。
“你……”方倾几乎不敢看向冷冷的月色下,于浩海的表情,只是血腥味扑鼻,令他掩面后退。
“没事了。”于浩海将擦过血的一块布,扔到了地上,方倾一眼望过去,是一块儿锦旗,上面写着‘风头军’,是当地追随anger的民间组织,每次立功,便得到这样的奖赏,更有金钱物资,作为奖励。
“你看这个。”于浩海将一块皮质料子递给方倾,方倾本能地不想接,只觉得血淋淋的,于浩海刚刚还在那儿擦血。
“你打开看看!”于浩海有些急了,每次方倾流露出这种害怕他、或是厌恶他的表情,他就着急。
方倾将这皮面布料翻了过来,赫然看到了18张一寸小照片,而每一张,都是于浩海近些年来的各种变装。
“……我天,”方倾感叹道,“这、这都是你啊!”
“是啊,这些年我各种伪装竟然都被凯文逊记录在案了,靠,怪不得那人看我一眼就识破,”于浩海把头发刨了刨,恢复了过去的狼人模样,“我今天用的还是最普遍的一版。”
斜发遮眼,这确实是“十八种变装”里排在头一个的最简易伪装方式。
“你杀了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或是兄弟,”方倾担心地说,“里面的那个夫人,看起来是他的爸爸……”
“我去解决他。”于浩海把刀柄翻转,要往里面去。
“浩海……”方倾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这种屠戮,是他很难忍受的。
于浩海却扬了扬下巴,让他往马厩里看去。
方倾顺着他的方向往里望,那马厩一圈儿竖着的木头桩子底下,被于浩海用力踢断了一根,深埋底下的半个头颅骸骨,就那样露了出来。
想来这对看守在望空塔边上的所谓风头军家族,已经狩猎多人,作案累累。
方倾低头松开了他。
于浩海不声不响地解决了屋里面的人,走了出来。二人不再贸然现身了,只往无人的防风树林里走去,藏身于隐蔽的沙凹处。
简单喝了点儿水,吃了些东西,方倾没有什么胃口,只拿出湿巾来,把这皮料子擦干净,仔细看着上面于浩海的各种肖像。
“忽然有了18个老公,是不是觉得自己赚翻了?”
于浩海知道方倾因为那两人的死,心里不舒服,故意说话逗他。
方倾勉强笑了笑,只感叹道:“没想到,你竟然能变成这奇形怪状的,18种模样……穿着蜥蜴军服的伪装,我能理解,可是这扎了个大马尾,还拉了个双眼皮……”
于浩海一把将他手中的皮料抢了过去,不让看了。
方倾笑道:“跟我讲讲嘛,是要变装成海盗?”
“是,我军空兵团要从星洲岛领空过去,海盗不让,数次拦截,索大豹还不在家,眼瞅着双方就要动武了,”于浩海低声说,“是老韩出的馊主意,要我伪装成瀚洋,蒙混过关,还说什么‘本来就是双胞胎,有什么难的’。”
“后来呢?”方倾问道,“成功了吗?”
“……不到三分钟就被识破了,喜欢瀚洋的omega可太多了,海盗里也有,那个若云还是若雨的omega小儿子,指着我大声喊着,假的,假的!”
“哈哈哈哈哈……”方倾低笑了起来,“你就是拉了双眼皮,也没瀚洋那大葡萄粒似的眼珠子大啊!”
“……那叫双眼皮贴,是情报兵给我化的妆。哎别提了,最后还是我给瀚洋发了急报,让他过来才解决了。”
方倾只是笑个不行。
“……大眼睛有什么好了?我眼睛也不小啊,”于浩海有些气闷,“就这飞沙走石的巴尔干,瀚洋来了就得天天迷眼!”
方倾抱着双膝,头埋在里面,还是笑得肩膀直抖,于浩海无语地瞥着他,最后也只得无奈笑道:“行吧,笑吧,比不高兴强。”
“我没有不高兴。”
“刚刚,杀了那两个人……”
方倾叹了口气,也许这些年他离战场太远了,久在医院里救死扶伤,又孕育了黑崽,更觉生命的可贵。
“该杀的人,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方倾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上于浩海清亮的眼睛,“我只是发愁,你这各种变装凯文逊早已有了准备,也许这些年他为了对付你,做了万全之策,我们……是不是该撤了。”
“无所谓,一会儿我就用我的真面目进那塔里去。”
“不行,很危险。”
方倾埋头思考着,过了一会儿,问道:“你认识葛亮吗?”
“不认识。”
方倾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合影,将一个人扩大化,给于浩海看。
“是咱们新兵营同期,目前是二星少将,点兵大典时我记得他被凯文逊分配到了巴尔干,算一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就在塔里当差。”
方倾看着于浩海,思索道:“这人长得还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如果把他的脸拓印下来,捏成人/皮面具,安到你的脸上……恐怕混进去不难。”
于浩海低着头,却没理会方倾,而是伸出手把方倾手机里的照片换了个位置扩大化,拧眉望去。
方倾见他看得专注,低头一看,于浩海放大的位置,却是自己,以及身边站着的笑容满面的范恒满。
“……”
气氛陡然变得有些凝重,方倾把手机合上,揣到了兜里,于浩海也垂着脑袋看着地面。
“什么时候拍的?”
过了一会儿,于浩海问道。
“点兵大典啊,你们没拍?”方倾反问道,“那时候我还是anger主将,当然要跟anger战士们合影了。”
“就你一个omega?”于浩海又要犯病,语气带着怒气,“你一个omega,跟成百上千个alpha合影?”
“是因为我是他们的主将,”方倾冷冷看着他,“怎么了?!”
“我这些年也没跟我们omega战士们合过影啊!”于浩海愤然道。
“是,我这些年也没被哪个alpha战士下了药,送进了洞房!”
于浩海梗着脖子看着他,半晌愣是说不出个别的来,方倾却望着他这有火发不出的样子,非常冷傲。
于浩海被抓到了把柄,每次拿出来都吃瘪,又气又恼,干脆一头拱进了方倾的脖子里,狂乱地甩着头,急切地去跟方倾贴脸,讨好又像惩罚似的咬着他的侧颈,又想堵住他的嘴。
“别闹!都什么时候了,”方倾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这时候还有闲心喝醋,你都毛发毕现了,18张皮,都隐藏不住你……”
“切,这有什么了!等到夜深人静了我就溜进去,嘎嘎乱杀!”
“不行,这塔里也不知道埋伏了多少人,”方倾道,“一旦有上千人呢?方枪倾炮百草默,凯文逊可都不少。”
于浩海道:“这么高的机电站,最怕的就是断电重启,我先给他们更改电波发送的位置,再变更接收器所面对的方向,等他们打过来,我就掉头跑,谁能拦得住我?越是这样依靠电波传输的地方,发生暂时性的电波接收障碍时越难往回传递信号,无法短时间内清障,你就等着瞧吧!”
方倾听他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是早已谋划成熟,便点了点头。
可他还是决定给于浩海做个人/皮面具,套用葛亮的脸进入塔中。他没法看着于浩海转身单刀赴会,独自迎战千军万马的样子。
“我都习惯了。”于浩海笑了笑。
“我不习惯。”方倾抚着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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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夜幕降临,二星少将葛亮开着anger军车回到基建站门口,人脸识别,通过。
“葛总,今天回来得早啊。”
葛亮一片肃容,没有说话,身边带着一个身材窈窕的omega,精致的白色丝巾遮面,露出半截莲藕般的胳膊,别的地方都盖得严严实实,皆看不见,像是从南城里来的名媛贵族,是葛总带来的新欢。
望空塔的大门徐徐打开,军车缓缓驶入,半掩在残墙底下的信号灯同时亮起,把军车里里外外前后左右同时进行排查和扫描。
方倾紧张得心直跳,于浩海却不在意,甚至把车窗放下,露出了半张脸来,故意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指挥扫描灯的大兵果然不敢再继续扫了,收起仪器,一路放行。
与外表的巍峨矗立相比,这望空塔里面倒是一派寂静冷然,银色金属的大门,需要指纹输入。
于浩海笑着捻起方倾的一根手指,吻了一下指腹,贴在了上面。
果然铃声大作,防空警报骤然开启,数十人胸前挎着钢/枪跑了过来,急呼:“葛总!”
却没有一个人敢朝他举枪。
“慌什么?!”于浩海竖起了眼睛,凛然带有杀气,“我这小东西也想按一下,你们还不赶紧给他输入?!”
“哼!”方倾适时地娇俏地哼了一声,抱起双臂,表示不高兴了。
“葛总,这个门禁……”
能且只能是anger高级将领才能输入进去,岂能让别人也纳入指纹?
可部下心想,这葛总阴沉着脸,怕是想讨美人儿高兴,这谁敢卷他的面子?不过一时忘形而已,待到喜新厌旧,三天以后,再把这omega的指纹去除不就行了?
于是连连称是,让方倾连续按了三次,指纹输入成功,顺利地打开了门,方倾和于浩海走进了望空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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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驻军大本营里,anger通讯兵忽然发现连接巴尔干信号的所有波段,都发生了错乱,数次联通过去的网络信号,都与始发地南辕北辙,一会儿地标点在宽海,一会儿在鄚州,一会在坜川,一会儿在西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敌情,也都如数抵达了凯文逊那里。
“一艘anger战舰失联,疑是angel海军侵袭川崎!”
“伪装成加油站的驻军地点被引爆,伤亡惨重!我们这里有监控录像,是于浩海来了!”
“殿下,盘刹岛截获军情,angel陆军已经登陆,现已埋伏在密林深处!”
“很好!”凯文逊微笑道,“就这样吧。”
“殿下,我们现在……”
未等说完,凯文逊切断了联系。
这是什么意思?angel打过去了,凯文逊却说很好,他人在何处,对驻地anger驻军来说,也是个迷。
范恒满越想越不对劲,那立在另一半球的望空塔信号基站,是凯文逊打下的半壁江山,没道理那里出了问题,凯文逊都置之不理。
他干脆去到通讯兵那里,要求切换画面到巴尔干,能够与驻地实时连接。
“范总,您怎么还在驻地?殿下派您去了别的……”
“让开,我紧急回调,就是为了处理巴尔干基建站的事情。”
通讯兵立即撤了出去。
范恒满坐到了总机操控台上,这个地方是凯文逊的军事秘密基地,他来了三天不到,就摸到了这里,凯文逊不在的时候,他便来回行动自如。
兵王自有兵王的奥义,凯文逊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一个心思缜密、业务熟练的兵王。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他顺利找到了巴尔干基建站的波段讯号,十几分钟后,对面的人,接通了他署名为“f”的视讯请求。
“葛总,晚上好。”范恒满虽是坐着,仍旧举起手臂,给他行了个简单的军礼。
“……你好。”葛亮坐在对面,神态悠然,八风不动。
“军情紧急,不得不打扰您,”范恒满道,“我们这里检测到巴尔干有频率从4.0到8.0ghz的一段频带,作为通信卫星下行传输信号的频段,都发生了矫正错乱,同时,接收ku波段的天线口径远大于c波段,造成回传成为乱码讯息的情况,疑似被人为破坏干扰,想问一下,您那里是否发生了状况。”
“要你管。”葛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范恒满:“……葛总,我是正常询问,现在情况不妙,四处都有异样,您那里千万要守住望空塔的安全,以防反贼侵入,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驻地的通讯站坍塌后才勉强连接回来,于浩海特别擅长信息战,这是个深刻的教训……”
“我看你就没有吸取教训,还要吃大亏。”
“……”
他自从加入anger军队,从方倾的副将变成凯文逊的副将,人人都说“表面是平移,实际上是高升”,他还从没有被这么无礼地对待过。
“葛总,我不知道我是否得罪过你,但于狗正在猖狂肆虐水星……”
“你才是狗,你该被削成片状的,一片一片的,人棍儿。”葛总咬着牙骂他。
“我军衔没你大,是无权过问你的事,”范恒满变了脸色,“只是,事关重大,我暂代凯文逊殿下副将一职,就有监督的职责,目前出了这样的情况……我还真就能管得了你。”
于浩海冷哼了一声,这范恒满看起来微风和煦,温文尔雅,纯粹质朴,实际上是一柄狠辣的软刀子,口蜜腹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就是他于浩海最不待见的一种人。
于浩海喜欢直爽的汉子,即便是没有文化、野性难驯或是常常出言顶撞他的粗莽匹夫都可以做好朋友,偏偏是这范恒满这样喜欢装模作样的,惹他厌烦。
还被人说长得很帅,超过了历届兵王,操。
那天就该一刀杀了,以绝后患。
“葛总,请您如实相告,巴尔干基建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范恒满厉声质问。
“你敢命令我?!”
“我重申一遍,我是凯文逊殿下唯一副将!”
“唯一副将还不就是个狗腿子?!当狗你很骄傲?唯一的狗,不也是条狗?!”葛亮大骂道,“老子是三星上将!”
“……你喝多了?”范恒满惊愕地看着他,瞥到了他肩膀上二星少将的肩章,“你做梦还没醒?”
“滚你大爷的!”
方倾手里握着三明治,正在往嘴里炫,这一天只吃了这一顿,听到了外面的怒斥,歪着头,从里面小屋探了出来。
他竟然还跟人视频吵架?方倾有些无语,嘴角沾着一小块面包渣。
他是不是也太宾至如归了。
“雪雪!”范恒满眼尖,一眼瞅到了葛大爷后面露出来的那颗好奇的小脑袋。
“阿满?!”
“是我,是我!”范恒满内心酸楚不已,眼睛蓦地红了,站了起来,直直地盯着他,“你怎么在那儿?!你、你……”
“你个头!”于浩海立刻切断了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