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单根断指连接再植,手术时间是在两个小时左右,可凯文逊削的是左手拇指,他又是个左右手互用都可行的人。如果只是单纯接连断指,手术很快就可完成,但方倾知道凯文逊是一定要保证其功用性的,所以先进行了骨对骨的固定,施以克氏针,将肌腱吻合,血管和神经对接,又将皮肤缝合。
忙活了近四个多小时后,方倾才从手术室里出来,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了。
王俊的一双眼睛哭得像桃似的,索明月在边上扶着他,尹瀚洋坐在椅子上抱着王宇行,小朋友一路跟着过来是又惊又怕,已经皱着眉,依偎在尹瀚洋的怀里睡着了。
不一会儿,凯文逊被推了出来,送进了加护病房里,他的麻药还没散尽,闭着眼睛没有苏醒。他一出来,王俊便起身跟了过去,一直追着他的床,盯着他被钢筋固定住、缠得厚厚的手指。
“瀚洋,你带着明月回家睡吧,”方倾看着索明月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里有我。”
尹瀚洋点了点头,却很为难地看着王俊:“那你这回……”
他想问你还走不走了,趁着那个混蛋还没醒,现在不是又到了跑路时间吗?
龙俊杰和荆露立刻紧张地走了过去,挡在了尹瀚洋的面前。
“干嘛?还想打?”尹瀚洋眯起了眼睛。
“尹少将,求你别为难我们了,殿下说了,他要是醒来发现王妃和儿子不在身边,我们都是死路一条。”龙俊杰说。
“而且他会一天削一根手指头,”荆露说,“直到把自己削成人棍儿。”
“那就让他削!”尹瀚洋吼道。
“瀚洋,我不走了,”王俊的眼睛通红,看着尹瀚洋,“我没法走了。”
尹瀚洋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把怀里的孩子轻轻放到了床上,索明月给王宇行盖好了被子。
“大嫂,我们先走了,明儿过来。”
方倾点了点头。
“别担心了,已经接上了,好好恢复跟之前没有多大区别的。”方倾安慰王俊道。
“那还是有区别的,是吗?”王俊看着他,“还能左手使剑吗?”
“应该可以,看看他恢复的情况。”
俩人从病房中出去,将门轻轻虚掩,一大一小在里面睡着。王俊给方倾讲了这三年他的逃亡历程。
骗了凯文逊三次,每次都说“怀孕心情不好,要跟明月出去玩”,每次凯文逊都把重兵派给了他,玩几个小时,他又都按时回到了王宫里。凯文逊那时已经着手去皓南岛了,是他最忙的时候,王俊又一直跟他闹别扭,他没来得及哄,忽然有一天,王俊给他打电话,说他到了昶洲,要在那里给尹桐过年。
凯文逊听了莫名其妙,要立刻去找他,他又说“怀孕变丑,不想见人”,说有一种鸟,生产的时候都要藏起来的,那种鸟叫做“俊鸟”,就跟他一样。
凯文逊听他是胡扯,已经动身准备去往昶洲时,听闻尹瀚洋和丁一劭分别在地北寒天的洲际岛屿上与蜥蜴军开战了。
那片土地面积广博,他唯恐丁一劭有二心,便率领anger部队扑了过去,三军混战,答应了蜥蜴军。
一晃三个月过去,他又开始找王俊,王俊说还有两个月临盆,你不要来。
凯文逊真的就没去,又开始跟尹瀚洋联合作战,把丁一劭甩开,分别将峰南峰北洲际岛屿大片土地全部占领,且尹瀚洋被他骗得团团转,他制定的作战书,永远都是尹瀚洋冲锋在前,他在后面赚得盆满钵满。
两个月后,他听说了王俊临盆诞下一个alpha小男孩,大名王宇行,小名王星星。他立刻抛弃手中忙活的公事,去往昶洲,结果扑了个空。
等待他的,是他的岳父王珣,亲手交给他的离婚书。
三个月期限已满,他与王俊的婚姻彻底失效了。
据后来于凯峰的描述,昶洲当天中午“发生□□”,就没有一张还能站起来的桌子,一个能够正风避雨的军帐,所有东西都被凯文逊和其部下掀翻,他急蹦乱跳地说,王俊是他的老婆,他要王俊,更要他们的孩子。
“你能想象吗?”王俊目光苍凉地看着方倾,“他竟然把昶洲军大营给拆了,大炮都架上了,要向art开战。”
方倾想说,他一点儿都不意外。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孩子受了那么多磨难才回来,你却不信任他!”王珣咬牙切齿地说,“你已经让他失望够了!”
“我信了!我已经告诉他了,我知道儿子是我的!他也是我清清白白的老婆!我知道俞格没有腺体了,我们之间没有误会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为什么让他跟我离婚?!”
凯文逊竟冲过去抓着王珣的衣服领子来回晃动,逼他交出王俊和小王子,慌乱之中,art众人上去拉架,凯文逊的手下以为要动手了,双方的怒火逐渐升级,开始互殴起来,甚至掏枪拔刀,一发不可收拾。
□□之中,方匀一记倾炮给众人都放倒了。
也是在那一刻,方匀对儿子方倾的发明制造,终于有了新的认识——倾炮真好使。
凯文逊和他的部下醒来时,发现竟然整整齐齐地躺在去驻地的战舰上,他们就这样被昶洲的人“扫地出门”了。
凯文逊把昶洲翻遍了,也没有王俊和儿子的下落,驻地里阮倪又被大公主一顿软磨硬泡,都说不知道王俊去了哪里。
凯文逊一琢磨,跟王俊最亲的人,也就是尹瀚洋和索明月了,所以一直追着他们夫夫跑。一会儿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敢窝藏王妃和小王子,你们找死!”
一会儿又面带笑容对尹瀚洋说:“咱们两队协同作战,共同杀敌。”
尹瀚洋被他这变脸速度惊得是叹为观止,直摇头说他是神经病,根本不理他。
只是尹瀚洋逐步去往各个地方与蜥蜴军作战时,凯文逊都在一旁支援了,他又很有计谋,跟尹瀚洋有商有量,打了不少胜仗,只是两三个多月过去,凯文逊软硬兼施,都没有打听出王俊和儿子的下落。
殊不知当时王俊已经接到了方倾的秘密指点,去到了丁一劭、李茉莉在红霜镇的府上。
他刚出月子,抱着孩子,双亲又被凯文逊监视,驻地和昶洲都待不了,那时能给他最好的照顾的,就是为人敞亮又善良的李茉莉,而李茉莉带过两个娃,经验丰富,也可以帮助那时候孤苦无依带着小宝宝的王俊。
“而且丁一劭很有钱,”方倾偷偷地给王俊打电报,“他看在李茉莉的面子上,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父子。”
事实果如方倾所料,王俊带着宝宝度过了对他们来说最难的一年。
一年过去,凯文逊把尹瀚洋和索明月给烦得不行,终于搞清楚了,王俊跟他们是真的没有私联,他侧面让属下的omega去问索明月,李茉莉家的两个孩子怎么样。
索明月是看着李若希和丁一翼两个宝宝出生的,那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了,言语之中特别想念这两个孩子。对方问他,为什么不去看呢?
“还不是你们的狗王子闹的,”索明月生气道,“我都不敢去看宝宝了!”
凯文逊立刻动身去往红霜镇。
过了两天,丁一劭面有难色地对李茉莉说:“咱们恐怕不能收留他们了。”
“为什么?!”李茉莉不解,“王俊跟那殿下已经离婚了,现在被到处追着跑,无家可归了!”
丁一劭道:“凯文逊殿下在国会上参了我一本,说我涉嫌挟持王妃和小王子以图谋反。”
“靠,统帅怎么说?”
“派人来调查红霜镇。”
王俊一听,连忙出来告诉这夫夫俩,他要带着孩子走。
“去哪儿啊?”李茉莉不同意,“这天下之大,凯文逊殿下的手也太长了,你没地方躲了。”
“我去墨菲的家,”王俊说,“方倾跟我说过,这地方待不了,就去星洲岛。”
丁一劭送了他一百个亿,把他和王宇行送到了星洲岛。
星洲岛像个世外桃源似的,墨菲和索大豹以及他们的女儿索菲娅在一起快乐而安逸地生活着。王俊带着孩子去了,墨菲和索大豹都非常欢迎。
又大半年过去,王宇行17个月了,能说话、会走路了,最喜欢的朋友就是索菲娅,索菲娅大他一岁多,两个孩子经常在一起玩。
可凯文逊去到了星洲岛,率领anger忽然要跟索大豹开战。
索大豹何许人也,你要打,我就打。
王俊不愿流血牺牲的事再因为他而起,留下一封感谢信,抱着孩子继续跑路。
方倾告诉他,是时候去找尹瀚洋和索明月了。
王俊跑了一大圈儿,凯文逊追了一大圈儿,王俊能去的地方很少,凯文逊知道他跟李茉莉、墨菲关系都很好,是能借住到他们的家里,跟于浩海不大熟的样子,是不会去皓南岛的。跟王俊最亲的尹瀚洋和索明月是最大嫌疑人,但这对夫夫是最藏不住人的,所以凯文逊从索大豹那里扑了个空,就不知道去哪儿好了。
他的探子遍布各个岛屿,找老婆儿子找得都快魔怔了,他不是不知道这两年多过去,于浩海在皓南岛不断扩军壮大,他没有时间去管,王俊还有那个从未谋面的小崽不见了,他浑浑噩噩不知道该为什么而奋斗。
这时,他无意中从电视上看到那个男团组合twice的新闻,说他们要解散了,解散之前要开一场盛大的告别演唱会,地址在北冀岛。
凯文逊计上心来,分别通过各个渠道,给墨菲送去了两张票,给李茉莉送去了两张票,给皓南岛上的艾兰也送了,连在驻地的方倾,也收到了两张twice演唱会vip门票。
方倾当时正在空建部里天天督促建造师绘制大飞机,接到“anger内部福利”,两张演唱会门票时是莫名其妙的,他顺手给了白玉林,让他给北冀岛的人。
“……原来如此,”方倾不禁扶住了头,又气又好笑,“殿下真是聪慧过人……所以,你就被抓到了?”
王俊委屈地点了点头。
演唱会上人满为患,粉丝都坐满了,twice组合还没上场,忽然,前排vip座位上面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光束直接打到他们的身上,速度很快地来回扫动,最后,锁定了王俊,以及他身旁正在挥动着荧光棒,一脸期待的索明月。
“快跑!”王俊感觉到不对了,和索明月仓皇逃离了演唱会现场,去旁边寄放小孩的儿童乐园里,准备去接王宇行离开。
可跑到白色的小栅栏外面,往里定睛一看!
凯文逊单手抱着瑟瑟发抖的王宇行,冷酷地看着他。
“我天呐!”索明月看到凯文逊和他身旁一众荷枪实弹的大兵们,连忙给尹瀚洋打电话求助。
三年了,凯文逊和王俊终于见了面。
王宇行小朋友坐在了凯文逊的手肘上,小手搭在凯文逊的肩膀上,小脸仓皇,看到王俊小声地喊着,“爸爸……”
他本来高高兴兴地跟小朋友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拽着前面小朋友的衣服在那欢乐地跑着,忽然就被老鹰,不是,老爸抓了起来,扛到了肩膀上,其他老师和学生都被他勒令进到屋子里面去,不准出来玩。
凯文逊一瞪他,他又吓得赶紧闭嘴。
“把孩子给我。”王俊走过去伸手要抱,
“这是你的孩子?”凯文逊的声音颤抖,瞪着他怒吼道,“你一个人就能生出孩子来了?!”
“……这是我和俞格的孩子。”王俊平静地说。
“你想把我气死是吗?!”凯文逊把王宇行往他面前递,“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是我的种!”
二十几个小男孩在里面跑,凯文逊走进来,看着他们,连名字都不用喊,直接从里面抱住了一个孩子。
长得白白净净,黑亮的眼珠,浅棕色的头发,是里面最漂亮的小孩儿。
“你别吓到他。”
王俊走过去要抱走孩子,凯文逊却一直往后退,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自嘲和冷笑:“王俊,我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到我这一边。可你让我太失望了,三年,你跑了三年,你心里还有我吗?”
“没有,我已经申请了离婚,而且程序上已经生效了,”王俊说,“可后来民政局通知我,说我的申请有问题,竟然驳回了。这是你干的吗?”
“当然!我是谁,你敢跟我离婚?!”
“你凭什么剥夺我离婚的权利?每个水星omega公民都有单方面提交离婚申请的权利,我却没有,难道你在民政局里有人?”
“我在哪里没有人?”凯文逊混不吝地反问道,“你忘了结婚都是我单独办的吗?!我是谁?我是一般人吗?!”
“……是,你不是一般人,”王俊点了点头,“可惜我后来才知道。”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如果是因为这个孩子,我只能说你对我要求太高了!”凯文逊喊道,“当时我不知道是我的,我也要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别抱着他大喊大叫行吗?他还是个小孩子,会害怕的!”王俊又上前一步要去抱孩子,凯文逊却几步退后,就是不给。
“男子汉大丈夫,我声音大一点儿就害怕?”凯文逊问王宇行,“你怕吗?”
“不、不怕……”王宇行连忙摇头。
“我们不要在孩子面前吵,你把孩子给我,我给明月……”
“我就不,你让他评评理,”凯文逊问怀里的王宇行,“我是你爹,你这些年知道吗?你爸带着你到处跑,不让你见我,你说他对吗?!”
王宇行被他的胳膊勒得小脸通红,摇了摇头:“……不对。”
凯文逊没想到他如此乖巧听话,笑着亲了他的小脸一口,啪的一声,只觉得这小东西跟自己真是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果然血缘关系骗不了人。
“……你快把他勒死了!”王俊狠劲拍打凯文逊的胳膊和肩膀,想要把王宇行拽出来,凯文逊反而右手使劲,搂住了王俊。
“你怎么能这么狠,咱们是多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当时你被抓走,我抱着必死的心去赎你,你知道吗?!”凯文逊箍着王俊的腰不放,王宇行在一旁被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吓得哇哇叫。
“我知道,可我有良知,不能跟你在一起了,我爸应该跟你说清楚了。”王俊哭了,凯文逊熟悉的怀抱和信息素味道,让他想起以前,想起跟凯文逊恩爱又甜蜜的日日夜夜。
“你放过我们行吗?”
“不行!”凯文逊索性把王宇行丢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搂住了王俊,“你用巧克力球骗我,说是避孕药,我当然以为这个崽子是别人的,可我也没怎么着他吧?你怎么就能这么对我?难道有一天我从外面抱回来个私生子,也可以要求你对他好,疼爱他?!我不是圣人!我讨厌私生子!”
“干什么呢?!”尹瀚洋下了车赶紧和明月一起跑了过来,“给我撒开!”八壹中文網
“爸爸!”王宇行一看来人,哭着张开小手往尹瀚洋那里跑去。
“你个小崽子竟然认贼作父,谁是你爸?!”凯文逊一吼,王宇行吓得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一双小短腿僵在原地,吚吚呜呜,索明月跑过来将他抱了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抚。
“我特么又成贼了?”尹瀚洋手里挽着枪,对准了凯文逊,凯文逊的部下立刻也举起了枪。
“凯文逊,当初你们结婚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尹瀚洋道,“你说王俊跟着你不会受到一点儿委屈!结果呢?!他在外面遭了罪回去,你是怎么对他的?”
“我也没干什么啊?!我又没冷落他,也没逼他打胎!”
“冷暴力也一样是暴力,”尹瀚洋说,“你也别到处追了,现在我就明摆着告诉你,王俊和孩子都不会跟你走,你就别想了。你要是预备跟我打,咱们就单挑,或者是aha对anger,我随你,王俊也不能带着孩子再天涯海角地躲着你!”
凯文逊看着尹瀚洋,眼珠转了转,知道如果硬刚的话,他根本不是尹瀚洋的对手。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王俊脸上:“如果是因为孩子的事,我让你伤心了,那我随你处置,除了一条——不能跟我分开以外,其他你让我怎么道歉都行,下跪也可以!”
“我不用,”王俊不得不说出实情,“别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但是,那天晚上,那些仆人……你知不知道生命的可贵?一个乔薇枉死,已经给水星带来了十几年的灾祸,你这样轻贱别人的性命,我跟你过不下去了,这对我来说是原则问题。”
“原来是因为这,”凯文逊几乎想翻了个白眼,“你也学过水星法律,应该知道我是王室的人,我有权那么做吧?”
“是,但我不认同。”王俊说,“更让我觉得可怕的是,第二天,我和你的家人们一起吃早餐,他们对晚上发生的事情,对那枪声和死去的人,只字不提。这让我觉得很恐惧。”
“……我们是一般家庭吗?”凯文逊吼道,“我们是王室!”
“我对这样的王室并不稀罕!”
他一直是个很清醒、很有决断力的omega,决定了什么就一往无前了,做你的平民王妃,要被公主挑剔,被公众讨论,战战兢兢地站在台前,也要为你的支持率卖力,可做那些事的时候,王俊以为跟凯文逊的目标是一致的,凯文逊只是想做一个合格的殿下、未来的统帅,王俊心甘情愿付出,可如果是助纣为孽,王俊做不到。
“你不认同,你不稀罕,可以,可以!谁犯的错,谁惹你不高兴了,就该处罚谁。”凯文逊状若疯子似的喃喃地道。
王俊和尹瀚洋、索明月都不解地看着他。
凯文逊往后伸手,龙俊杰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便将他那把剑递了过去。
随即银色的剑锋快速闪过,凯文逊手起剑落,往下一剁!
鲜血飞溅,左手一根大拇指掉落在了地上。
当天晚上,就是它犯的错,它扣动的扳机。
“文逊!”王俊大叫一声,扑了过去,索明月骂了一句脏话,尹瀚洋连忙伸手挡住了王宇行的眼睛。
结果伴随着王宇行哇啊啊啊啊的大叫,尹瀚洋低头发现自己捂错地方了,捂的是嘴,不是眼睛。他连忙把王宇行抱起来搂紧在怀里,让他不要看到这可怕的一幕。
……这是什么亲爹啊,别人是父爱如山,他爹是父爱如刀削。
紧接着就是慌乱的包扎送医,凯文逊满头大汗还要依偎在王俊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说要回驻地,尹瀚洋捡起他那破手指头揣到了兜里,跟anger的部下们马不停蹄去到机场坐直升机,飞到了驻地医院。
“我该怎么办啊……”王俊捂住了脸,无助地抽泣着。
凯文逊是不会放开手的,王俊也无法做到任由他毁身自残,而置之不理。
方倾走过去抱住了他,无奈地拍着他的后背。
“王俊,你还爱他吗?”
王俊没有回答。
爱是什么?对他、对王俊来说,爱情早已变了它最初灿烂美好的模样,可它依然存在于呼吸之间,时而轻盈,时而沉重。爱是如影随形,是跗骨之蛆,是经年不忘,是本能习惯,是难以斩断的妄念。
“你不必逼自己离开他,”方倾道,“你可以在他的身旁看住他,也许,这样比你到处跑对这个世界更有利。”
“真的吗?”王俊湿漉漉的眼睛,依旧那么纯真无邪地看着方倾。
“是,王俊,有你在,我们很多事情才会有转圜的余地。”
凯文逊不是以前的殿下了,这三年过去,他是手握重兵,拥有真正实权的殿下了。
“我可以……留在他身边?”王俊还是不敢相信,凯文逊总让他很痛苦,离开的这三年,对他来说是漫长而煎熬的旅程。
“王宇行都该上幼儿园了,你们还能跑到哪儿去?”方倾鼓励他道,“我相信你能够制服得了他。”
夜深了,王俊悄悄地进到了房间里,准备抱着孩子睡觉,可低头一看,床上的崽儿不见了,被子是掀开的。
他心里一惊,到处找,还蹲下看了看床底,然后去到了凯文逊的床边,掀开他的被子一角。
凯文逊竟然搂着王宇行在睡觉。
他伸手要去抓孩子,凯文逊反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忽然对他笑了。
“你别动别动!”王俊吓了一跳,连忙看他那被牢牢固定的左手,“手指头不能动!”
“那你上来,”凯文逊道,“这孩子是被我叫过来的。”
他苏醒了以后看到王宇行在临近小床上呼呼,立刻叫他的名字。
“王宇行!”
王宇行一睁眼看到他,顿时吓成鸵鸟。
“给我过来!”
王宇行:“……”
“你爹说话不好使啊?”
王宇行的小身子一僵,想起了滚在地上的手指头。
他皱着小脸,爬下了床,慢吞吞地爬上了凯文逊的床,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孩子的信息素是朗姆酒味道,凯文逊的是白兰地,父子俩是“同宗同源”,孩子拱在凯文逊的肩窝里,虽然又惊又俱,可闻着爸爸的味道,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小子很喜欢我,”凯文逊恬不知耻地得意道,“是我亲儿子。”
王俊转身要走,凯文逊立刻伸手去抓他,他一动,王俊就紧张,怕他左手连接的地方错位,最后,只得躺在凯文逊的身边。
俩人中间隔着宝宝。
凯文逊的右手上枕着孩子,手臂往前伸着,依然能抚摸王俊的脸,甚至揉了揉他哭得红肿的眼睛。
“你还生我的气吗?”凯文逊问道。
王俊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凯文逊说,“一家三口,谁都没有我们幸福。”
王俊的眼泪缓缓地滑落,凯文逊看着他,同样无声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