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孙信厚颓废的时间并不多,他喝得酩酊大醉的第二天,于浩海回来了。
于是马上洗漱干净,精神抖擞地去跟于浩海回合,接着,是连续不间断七小时的漫长会议。
“龙潭帮,意味着龙潭虎穴、沉潜蛰伏的帮派,实际上,他们是水星从建立文明以来势力最大、最没有人性的黑/手/党,”于浩海道,“我查的资料显示,从80多年前,水星北部连年灾荒不断,贫穷与饥饿困扰着人们,武力强大的alpha们自发成立了大大小小不同帮派,打家劫舍,掠夺资源,说是劫富济贫,实际上与强盗无异。这些帮派在数年之间完成了以大吃小的进化模式,最终统一为臭名昭著的龙潭帮。王室政权建立之初,曾经动用武力重挫他们,当时25万核心人员散落在水星各地。可30年后,翟辰之乱,他们竟趁机再次聚集,而出现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驻地。那半年来驻地风声鹤唳,人人自危,omega不敢走出家门,alpha出街也要谨慎防范,还是孙超孙大将带兵20万,来到驻地铲除了龙潭帮。老孙,这部分内容就你来说。”
孙信厚点头道:“30年前,这个黑暗组织被粉碎后不断逃亡到水星各地,我父亲说过,他们一定还会反攻,原因一个是为首的十七名重要案犯,当年只有一半被执行枪决,剩下的判了所谓的无期徒刑,可有的不到20年后就不断减刑,放了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们当中骁勇善战者,大多被世家贵族或王室子弟征用为护卫兵,或是保镖,保留了火种。更有甚者,我听父亲说,他们的后代还成立了选拔组织,名为青龙帮,实际是龙潭帮继承者的‘青训班’。”
“靠,整的跟咱们孔雀旗考核似的,”章宇泽问道,“这青训班的人都在哪儿?咱们直接去会一会!”
“会不着,因为是政府严厉打击的帮派组织,平时行动谨慎,秘密行动,轻易抓不着他们的去向,”孙信厚道,“而且很多人都被洗白了,即便去追究,也都是减刑出狱的良民了,有的甚至还位高权重,是当权者的爪牙。”
“是啊,”高鸿飞道,“我和老孙在检察院每次遇见那位宁检后面跟着的那俩人,都觉得面色不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他们杀了贝尔特!”
于浩海指着地图,对众人说道:“艾检广发通缉令,查了一周左右,搜集线索,最后确定他们出现的地方是霞梧区,这里面积广,人口密集,港口多,是四通发达的交通要塞,我们要去找到啼因和啼丛这两个人,一定不能打草惊蛇,要先潜行,再一网打尽,不然以这两个人的身手和阅历,一旦逃离霞梧区,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有线索吗?”众兄弟问道。
“我准备派出3000人,分海陆空三条线严防布控……”
“于少将,这部分我有个建议,”孙信厚道,“咱们专门去查三个地点,可能有意外收获。”
“你说。”
“龙潭帮的人大多是不学无术、没有文化的痞子和流/氓,不然也不会出来混了,他们有三大爱好,洗澡按摩、唱歌泡o、喝酒吃烧烤,咱们不如就在霞梧区这三个地方找,总会有收获。”孙信厚道。
“那敢情好了,都是休闲娱乐!”邢元恺忍不住摩拳擦掌,众兄弟们也都喜上眉梢,这刚跟着于浩海去牛虻山赌博,回来就有这样好的任务。
于浩海暗道怎么又是这样花天酒地的事,可为了任务,他也没办法,只好说道:“先派侦察兵去探路,咱们摸摸底,缓个两天再执行。”
“是!”
孙信厚道:“这侦察兵要去找人,还得置办一身行头,更容易跟他们打成一片,别让他们看出咱们是兵。于少将,你这大金链子搭配黑衬衣就挺好,跟他们喜欢的是一个路数。”
于浩海无奈地道:“这是你们尹少将送的。这审美,原来他也是道上混的,青龙帮的预备役。”
弟兄们不禁笑了,众将士听令后散会,章宇泽和邢元恺跟从牢里放出来的孙信厚聊天,聊的不过是牢里饭菜如何、进修的情况怎样云云,孙信厚、高鸿飞则问了牛虻山的见闻。
章宇泽有些羡慕道:“你小子因祸得福啊,听龙俊杰说,你跟一位袭了爵位的郡主要订婚了?”
孙信厚蹙了蹙眉,不大想说,高鸿飞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说。”
“哪能啊,龙俊杰、荆露在王宫里当差,亲耳听了那郡主和公主还有别的夫人们说了,新提上来的少将,也就老孙还算名将之子,扒拉扒拉手指头,这好事也该轮到你头上了。”邢元恺道。
这俩人跟孙信厚、高鸿飞都是于浩海、尹瀚洋的左右手,只是因缘际遇、机会更有不同,章宇泽、邢元恺跟随方倾去往晖阳岛一战,不但没有立功,还险些命丧丁一劭的手中,而留在昶洲待命的刘赢、孙信厚却在守城之战中立下了大功,孙信厚一举成名,提了少将。
章宇泽和邢元恺又听说孙信厚有这婚事等在前面,更是羡慕不已,说起话来难免有些酸。
孙信厚冷声道:“名将之子?实在不敢当,靠家里老爷子逞威风、娶媳妇,也忒没劲了,你们想要这种好事也去找找,反正我是不稀罕。”
高鸿飞见章、邢两人被他怼的有些讪然,脸上要挂不住了,赶紧拉着他们往外走:“这说起烧烤咱们也很久没吃啦,这就去霞梧区一块儿尝尝!”
孙信厚有些莫名其妙:“昨天不是刚吃了吗?”
“你喝多了,那都是前天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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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浩海回到水星医院里,依旧早出晚归,神出鬼没,偶尔去楼下跟梁文君开个会,讨论的是龙潭帮如何才能彻底粉碎。水星性别比例中alpha人数太多,无法走正规途径吃饱喝足过上好日子的alpha,总是有太多人去走邪路、混帮派,于是龙潭帮扑灭几年,又卷土重来,春风吹又生。
方倾看到他的时间不多,因为他也在实验室里紧急研发新型药物,偶尔晚上回到房间,看到于浩海,俩人都是一怔。
于浩海穿着黑色跨栏背心,戴着一根大金链子,裤子是破洞牛仔裤还带泼油漆手绘的,头发长长了也不剪一剪,随风飘逸,这造型整得方倾目瞪口呆。
但是他忍住了不问。
于浩海知道方倾在单方面地跟他怄气,可又因为他出去打了一仗回来,方倾依旧没有一个好脸给他而有些气闷,故意跟方倾道:“我去大保健了。”
然后认真地等待方倾的反应。
“哦。”方倾转过脸去,摆弄着自己的科研材料。
他早就从章宇泽、孙信厚他们那里知道了,这两天于浩海一直在霞梧区里埋伏着,准备活捉啼因啼丛以及龙潭帮的人。
“你听见了吗?”于浩海忍不住推了下他的肩膀,“我去玩了。”
他皱着眉头,有些绷不住地生气。
于浩海不是个冷战高手,总是率先崩盘的那个,方倾却总是很能熬,冷淡地回应道:“爱玩玩去。”
“你……”于浩海没等说完,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却是艾登打来的。
“他不招?”
“是啊,只要求见你,一直说想见你,”艾登道,“这牛孟子算辈分可不小,我们又不敢审得太凶了,统帅和公主都来关照过,让别苛待他,这弄得我更没法审了。”
于浩海:“没跟他赌钱?他最喜欢赌了。”
“赌了,但是输了,”艾登好笑道,“不但我自己输得爪干毛净,把小丙的钱都输进去了,等你来给我们翻盘呢。”
于浩海放下了电话,抓了一件衬衫套上就往外走。
“去哪儿?”方倾忍不住问。
“去审牛萌萌,这家伙什么都不招。”
“……我也要去。”
于浩海转了过来:“检察院那地方你就别去了,怪危险的。”
“你不带拉倒,走吧。”方倾回过头。
于浩海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带着方倾一起去了。
青羚在驾驶位上开车,后座坐着方倾和于浩海。他透过车前镜往后看,方倾低头摆弄着手机,于浩海一直侧着头看他。
“袁真的事,你听说了吗?”于浩海问道。
方倾不理他。
“检察院,按理说应该是多么安全的地方,结果还埋伏了那么多杀手,艾检差点儿出事,袁真中了四枪,肩膀、腰上,我听说命悬一线。”
方倾:“……”
这人真是啰嗦,袁真就是他抢救的,他能不知道?
“所以这种事,omega能瞎掺和吗?”于浩海伸手去摸了一下方倾的胳膊和手,被方倾烦躁地躲开了。
“爸,你说我说得对吗?”于浩海只能去问青羚,找一下认同感。
青羚:“……”
他觉得于浩海才像方倾的爹。
“对不对?爸。”
“方倾,你好好听浩海的话!”青羚训斥道。
方倾干脆把脸贴在右边车窗上,一个劲儿地往外看。
“有的人,他都不仅仅要去检察院了,还要跑去警局下毒,被抓起来坐牢,说了他不听,还要一直跟我生气!”
方倾还是置之不理,又一直把个猫脸往窗外贴,于浩海不禁皱眉,用手把他脸挡上,包着他的脸往回抱他:“别这么看,一旦被子弹打着呢?!”
“你是不是疯了?!”方倾被他捞过去抱住,气得猛转过头,“于总,你干脆让我上后车厢里趴着得了?!”
“那多热?这什么天,还不闷死了,”于浩海道,“你这穿了防弹衣。”
“你也知道我被你强迫穿了防弹衣啊,那你还要怎样?!难道我以后都不能出来了,只能待在医院里?!”方倾吼道。
“方倾!你给我闭嘴!”青羚忍不住制止道,“浩海也是关心你,怕你出事,这一点我跟他的意见是一致的!”
方倾深感无语,转过头又要看窗外,于浩海双手抱住他,将他使劲箍在怀里,又气又急道:“你冷暴力我!”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方倾在刻意忽视他,故意不理他,他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方倾在他怀里挣扎了几下,想去推他,可看到青羚不断透过车前镜着急地往后看,不由得不动了。
他不该在爸爸面前这样跟于浩海吵架,爸爸会很难过的。
而于浩海看到他不挣扎了,还以为他终于不生气了,不由得把他抓到前胸趴着,一下下捋着他的后脊骨,轻吻着他的发顶,蹙着眉低头看方倾的表情,揣测他是不是好了。
方倾闭上了眼睛。
车停在了检察院门口,青羚一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来送他们。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方倾和于浩海下了车,一起往检察院里走,途中于浩海几次去拉方倾的手,试图靠近他、碰他,方倾都甩开他,直到于浩海左手握住他的手腕,右手把他拉到前面,搂住他的肩膀,强制性地把他往检察院大楼里带,青羚才踩下了油门往前走。
他们这样撕扯的背影,竟然跟于总和尹桐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年少时沉迷过于凯峰很长一段时间,可跟尹桐交好后,每当青羚看见于凯峰这么把尹桐推来搡去、卷吧卷吧藏起来的样子,青羚的怒火都要冲到天灵盖上。
而如今……
他有些想念丈夫,方匀果然看得长远、看得深切,一早就不同意他们的婚事。
艾登请这两个“援兵”进到了审讯室,方倾发现这位牛萌萌所“关押”的地方竟然不是地下一层那牢房,而是单独给他开辟了一个环境不错的单间,果然是王室再三要求厚待的人。
“你们到里面问吧,我在外面看着就行,”艾登说,“这镜子是双面的。”
“我也在外面。”方倾说。
于浩海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是想跟牛萌萌说话,才一定要过来。”
方倾扯了扯嘴角。
于浩海推开门,进到了审讯室里面房间。
牛萌萌坐在桌子对面,一盏明黄色的台灯下,他一抬头,看到于浩海大步走了进来,很是惊讶,碧绿色的眼珠,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今天的于浩海,穿得痞气十足,跟在牛虻山上的大兵模样完全不一样,脖子上还戴了一根又粗又亮的金链子,敞开着衬衫的两颗扣子,露出大片古铜色肌肤,黑色的内搭上面,是弯弓一样的锁骨。
……真他妈帅啊。牛孟子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找我干嘛?!”于浩海坐下以后,开门见山地吼了过去。
牛萌萌登时缩起了脖子,胆战心惊地看着于浩海,眼珠滴溜溜的直勾勾的,有贼心没贼胆。
“他们来问我话,是你让他们问的吗?”牛萌萌道,“就那个笑哈哈的检察官,是你的人吗?”
“我们是不同职能部门的人,谁也不是谁的人,”于浩海道,“来的路人我让你坦白交待,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牛萌萌道:“可他们要我交待犯罪事实,我不觉得那是犯罪。”
“赌博不算犯罪?把老婆孩子房子自己的脑袋抵押在赌桌上,不是犯罪?”于浩海问道。
“可那是自愿的,我们牛虻山又没逼他们来。”
“你们首先开设赌场就是不对的,赌那么大,完全没有节制,赌额大小没有上限,那也是犯罪行为,而且你们还存在出老千的行为,我没说错吧?”
“那是个人行为,我们也管不了。”
“那牛虻山是你们的地盘,任何事发生在山上,你们都有义务监管,难道每个人做坏事都被叫做‘个人行为’,那警察局检察院法院还用存在吗?”于浩海看他一双眼睛眨来眨去,完全不懂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是不是犯罪你现在一时片刻还弄不懂,先说说你的经历吧,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我?我就是……从小就学牌九、花牌、麻将、扑克、老虎机……”
牛萌萌越说于浩海越无语。
“去年我出师了,父亲说有赢得太多的人在山上,我出手玩两把,捞回本钱就行了。”牛萌萌道。
这倒是跟艾登从他的下属蒙佳那里问到的证词是一致的。
“那变异人是谁送你们的?”于浩海问道。
牛萌萌看着他,他已经知道变异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了。
“萌萌,你涉世不深,还有挽救的机会,这些罪行,都没有着落到你的身上……”于浩海劝道。
艾登在外面认真做着记录,却感知到了方倾在一边的焦躁和逐渐加深的呼吸,从于浩海说“萌萌”开始。
“方倾,这是一般问话的方式,没有掺杂别的什么感情,你别往心里去。”艾登提醒道。
“嗯,我知道。”方倾皱了皱眉,抹了一把额头微微沁出的汗,透过镜子往审问室里看。
“那你跟我赌一把,你赢了我就告诉你。”
“又赌?”于浩海无奈道,“好吧。”
牛萌萌从兜里掏出三个红色的骰子,放到桌上:“赌大小,你赌什么?”
“你先说。”
“我赌小,谁小谁赢。”
“行,”于浩海点头道,“输了你不但得告诉我,还得把那笑哈哈检察官的钱都吐出来。”
牛萌萌不屑道:“行。但你输了,你就得满足我一个愿望。”
“行。”
艾登不禁叹气道:“我以为我的笑容能迷惑他,结果还是输了,还被他起名‘笑哈哈’。”
方倾却一点都笑不出来,心里煎熬地像被猫抓着一样。
牛萌萌以左右手为骰子罐子,上下左右剧烈地摇晃三颗骰子,哗啦一声,将他们扔到桌子上。
三颗骰子一阵颤动,最后停下,三个一。
“我赢了吧?”牛萌萌兴奋道,“于浩海,我,我想了很久……”
“我还没扔呢你怎么知道你赢了?”
牛萌萌一愣:“我这是三个一,你顶多跟我平局。”
“那可不一定。”
于浩海将三颗骰子悉数捡起,在手心里一顿乱晃,忽然啪的一声巨响,用力拍到了桌上!
这响声让牛萌萌忍不住立刻缩起脖子、抱住了头,震惊了很久,才胆战心惊地看向桌子。
骰子们都碎了,一个点都没有了。
“这是零。”于浩海笑了,笑得像恶魔降世似的,顽劣又邪恶,他竟然一掌拍碎了三个骰子。
“你……!”牛萌萌怒目圆瞪,本想发火,可于浩海笑得肆意,帅得人神共愤。
“你这个混蛋!我的家都没了,都被你炸平了,我只想让你满足我一个愿望……”牛萌萌忍不住伏身到桌上,趴着哭了起来。
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对于浩海这个抄他的家的混蛋动心,可他抵挡不住于浩海在对他笑哎。
于浩海:“???”
于浩海:“愿赌服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怪不得你们牛虻山的生意开不长久,太言而无信了。”
牛萌萌哭得肩膀直抖。
于浩海忍不住想回头看方倾,他惹哭了一个omega,不知道方倾会不会更烦他了。
“哎!哎!”于浩海用手指头敲着桌子,“别哭了,你告诉我你想要干什么吧,我看我能不能满足,只要你说出变异人从哪儿来的。”
牛萌萌猛地抬头,一脸泪珠地看着他:“我想要你嫁给我。”
艾登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他弯腰捡起来,心虚又忐忑地看向方倾。
方倾丝毫不意外,漠然地盯着里面。
“啧!又瞎几把说,我走了!”于浩海很生气,“我告没告诉你,我有老婆孩子了?!”
“你这样的alpha,还会只有一个老婆?一个老婆能满足你?多我一个也不算多……”
“你别胡说!”于浩海紧张地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我已经把你许配给我的坐骑了!”
“你的坐骑到底是什么?!是驴是马还是狗?!”
“是胖虎。”
“胖虎又是谁?!”
“一只被我拔了牙的大老虎,像你一样在山上害人!”
“于浩海!你还让不让我帮你作证了?!我父亲,我爷爷,跟我,都是这一个想法,只有这一个条件!”
“不用你了。”
“可我喜欢你!”
“再胡说别怪我抽你!”于浩海命令他闭嘴,像是怕被赖上似的,赶紧推开门跑了出来,留下牛萌萌在那儿嚎啕大哭。
他脸色煞白地走到方倾那里,挠着后脑勺,很紧张地看向方倾。
“精彩的审问,差点儿把自己送进去。”方倾点了点头,“这一趟没白来,有意思。”
艾登在一旁忍笑忍得快破功,打圆场道:“这位郡主还没满18岁,是闹着玩的,方倾你别往心里去。”
中午的时候,方倾跟袁真吃过了午饭,躺在沙发休息,袁真以为他睡了,实际上他一直在听着。
听着里面于浩海跟艾登的对话。
“差两个月18岁,刚好未成年,多了个脱罪的理由。”艾登道。
“其实还是应该蹲几天大牢,感受一下,不然他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大字不识一个,像个野人似的在山上稀里糊涂长大。”
“真的不识字?我们都以为他装的。”
“不认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于浩海道,“拿个树枝在地上比划半天,萌字都没写出来。”
方倾明白了,于浩海肯定是在那一刹那,对牛萌萌心软了。他能从于浩海和牛萌萌的互动中看得出来,于浩海对他不像对袁真、李茉莉那样冷酷,而是有些不一样的。
牛萌萌写不出字来,多像尹桐,也许就是从那一刻起,于浩海才叫他萌萌。
而尹桐为何不识几个字?
方倾的心忽地往下荡,重重地落了下来。
他不再执着如何复婚了,也不再惧怕离婚这件事,让于浩海知道。
也许,从一开始他们的感情就是不平等的,也许从一开始,于浩海就把他看成是“还债”的一部分,才对他那么粗暴,不顾忌他的感觉。
这世上有的是omega喜欢于浩海,他是那么出众、荷尔蒙爆棚的一个alpha,离开了他,于浩海不愁再找一个好的夫人。
断舍离,反而要从方倾自己开始,他要试着振作,先从内心舍弃于浩海了。
“怎么睡觉还能把自己睡哭了?”袁真拿着纸巾,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轻轻地擦拭着方倾眼尾流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