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是在凌晨四点多被丁一劭叫去的,昏暗的空间里,一室缱绻,清新的茉莉花香混合着热热的橙子果香,扑面而来,浓烈得让人没法进去。
乔雅迅速戴上了口罩,见到他的丁总,正用被子包着李茉莉,像抱着一个小孩似的,把他放在了肩头,一看乔雅过来,指着床单上的斑斑血迹,紧张地问乔雅:“出血了……”
乔雅:“……”
乔雅这时候很想投喂自己一颗倾弹,干脆晕倒算了。
“你可能不知道,莉莉……是双性,几年前,我们……之后,他出过一次血,但那是前面,可这次我是从后面……”
“停,停,我是他的副将,还是医疗兵,对曾经的主将有一定了解,”乔雅立刻制止了他的陈述,不想知道太多的详细内容,只是皱了皱眉,看着那床单上的印迹,忍不住道,“你也太粗鲁了,后面也是第一次啊,做狠了一样会流血的。”
“哦,噢!”丁一劭脸色微红,低着头,小心地抚摸着李茉莉的后背,拢了拢他的腰,轻声问道,“那用不用擦点儿药?”
“你等会儿我去拿,”乔雅小声说,“他是睡着了吗?”
“这会儿是睡了,刚刚应该是昏过去了。”丁一劭抱着李茉莉的手往下放了放,给乔雅看。
李茉莉紧闭着双眼,睫毛湿润卷翘着,两颊酡粉,上下唇殷红,都肿了起来,额头湿湿的。
乔雅连连点头道:“让他睡吧。”
他刚一转身,李茉莉就睁开了圆圆的杏眼,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丁一劭把李茉莉放到了床上,拿着一条拧干的湿毛巾,给李茉莉小心翼翼地擦着汗。这不是他第一次陪着李茉莉度过他的发情期,最早的一次还是在凤鸣山上,那时的丁一劭什么都不懂,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放任omega这么发着烧,浑身滚烫着,是不是正确的,会不会把人烧坏,后来就明白了,不论什么方式,让他舒服就好了。
这还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确打开发情期,李茉莉不知道如何面对丁一劭,只是倔强地闭着眼睛。丁一劭给他擦脸时,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就知道他醒了,但并不拆穿他,只是好笑地望着他,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丁一劭出去,从乔雅那儿拿了一管软膏回来,刚扭开盖子,李茉莉听到声音便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不是……那个,”丁一劭指了指地上那完全用完了的茉莉润滑液体,“这个是药。”
“不要!”李茉莉转过身去。
“消炎的,擦一点儿好得快,”丁一劭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胳膊,从上至下,到他的腰线,掀开被子一角,“我给你涂一点儿,很快就完事……”
“不要!”李茉莉往后缩了缩,烦躁地推着丁一劭的手,很抗拒这个东西,更让他羞愧难当的是,这个东西是别的omega送来的,是他曾经的副将,见到他如此狼狈的一幕。
“我是你男朋友,我们刚刚……你为什么还害羞……”
丁一劭手中的药膏噌的一下被李茉莉抢走,啪的一声,扔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丁一劭回头看了看地上的药膏,无奈地道:“好吧好吧,不涂了。你还睡吗?这会儿身上不热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吧。”
“不要!别来烦我。”李茉莉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上了。
“……唉,这臭脾气,这么多年都没改改,”丁一劭把他的被子往下拽,将他的头露了出来,从后面拥抱着他,“再给你来一杯橙子汁?”
李茉莉身子一顿,转过头来,问道:“你叛变了,就连信息素都跟着变了吗?”
丁一劭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是啊,要变就得彻底一点儿。莉莉,你喜欢我现在的味道吗?”
李茉莉还是觉得奇怪,沉默不语。
“我以前……生姜味道的信息素,你不大喜欢吧?”丁一劭抚摸着他的头发,第一次开诚布公地问他这个问题。
“很长时间,我在你面前都不敢喘气,生怕你讨厌我。”
“我如果讨厌你的味道,会跟你谈恋爱吗?”李茉莉反问道。
“可能,也没那么喜欢。两个人之间,信息素是很重要的,我就很喜欢你的信息素,”丁一劭说,“你不黏我,也不缠着我。这么痛快的事,就让我做一次,再就不让碰了。”
“一辈子一次就够了。”李茉莉背对着他,看着虚空的一点。
丁一劭几乎被他给气笑了,硬生生把他扳过来,手指抚摸着他细滑的脸,叹道:“好狠的心,真是个蛇蝎美人……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你为什么还是留给了我,是非我不可吗?”
李茉莉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表情十分傲慢,似乎连解释都懒得解释,又闭上了眼睛。
丁一劭被他瞥得心口直发烫,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捞了起来,搂住他的纤腰,恨恨地盯着他的眼睛:“希望你一会儿还能这么硬气。”
三个多小时过去,又一轮热潮来袭,李茉莉的双腿摩挲着,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忍得很难受,丁一劭就在他的旁边,心里默默数着时间。
“莉莉,说你喜欢我,你爱我,”丁一劭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轻轻抚摸着李茉莉的头发,顺着他的后颈往下,捋着他的脊背,“求我,说你需要我。”
李茉莉冷笑一声,坚决不看他,抿紧了嘴巴。
“别咬!”丁一劭捏开了他的唇,将他磕着下唇的贝齿一一撬开,“我他妈真服了你了!”
他再也忍耐不了,把李茉莉展平,将那药膏取了过来,用另一种方式,给李茉莉上了药。
==
风平浪静的三天过去,方倾和于浩海终于被从笼子里放了出来,只是,身前身后举着枪对准他们的蜥蜴兵,又大声呵斥他们,驱赶着要将他们关到一间房里,一句话不对,就扬言要将他们击毙。
“我要见丁一劭!”于浩海对为首的靳东阳说道。
“你要见就给你见?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于总的大少爷?”靳东阳被于浩海抢过一回枪,这会儿一听于浩海说话就浑身紧张,大声道,“给我进去!”
方倾紧紧地握着于浩海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靳东阳,谄媚地说:“感谢这位壮士,感谢丁总,让我们住上了大house。”
靳东阳不禁莞尔,讥讽道:“你们该感谢李少将,不对,是我们丁夫人,替你们求情。”
于浩海和方倾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个所谓的“求情”,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两人被关的这个房间,有热水有浴室,终于好过那个四壁空空、一无所有的笼子了,方倾洗了个热水澡后,忍不住在松软的床上打了个滚儿,他已经困乏了十天之久,好在于浩海来了之后,还能做他的人/肉靠垫,枕着大壮的胳膊睡觉,只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身心俱疲。
于浩海阴沉着脸一直不说话,想来他从没有遭过这种罪,被囚禁这么久,更令他难受的是,李茉莉为此做出的牺牲。
“方倾,丁一劭不会让我们这么舒服地住着,今晚就会来了,到时候,我会跟他谈条件,争取让他放你出去。”
“条件就是把你变成变异人?”方倾道,“这句话说来可能矫情,但是就像梁队说的,没有你,我不能独活。”
他低着头,这话说得很轻,在于浩海听来,却是惊涛骇浪,他深吸了一口,说道:“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记得吗?我们当兵的人……”
“忘了!你也别重复了,”方倾说,“想必你来的时候,凯文逊一定阻拦你了,即便是来谈条件,浩海,你都不该来!”
“是,凯文逊说丁一劭会用我威胁你,让你给他做武器。”
“是啊,你为什么来?”方倾叹道,“实在不行,我可以现场制作个爆破弹之类的跟他同归于尽,或是找个机会自杀……”
“那都不可以,”于浩海低着头道,“没有你,我也不能独活。”
“哈哈!你这可就双标了,你刚怎么说的?”方倾眼中湿润,却假装开心地学他说话,“我们当兵的人,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是一种荣耀……”
“我忘了!你也别重复了。”
于浩海和方倾对视片刻,忍不住紧紧地拥在一起。
“丁一劭会找我决斗,我争取把他活活打死,”于浩海道,“如果打不死他,你要趁乱逃跑,相信李哥会协助你。”
说完,将一颗倾弹偷偷地放入方倾的手心里。
方倾一愣,于浩海进来时是被搜过身的,身上什么都没有,这会儿竟然跑出了一个倾弹。他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是于浩海刚刚和靳东阳擦肩而过时,从他身上拿的。
“……你可真厉害,”方倾惊讶地笑了,“还有这一手,赶明儿咱们要饭的时候,都不用上街乞讨了!”
行窃就行!
于浩海笑着拍了下他的脑门:“这是基本功。”
傍晚六点多钟,外面的人进来送饭,因为惧怕于浩海,匆忙将饭放在门口就走。这回是有荤有素,四菜一汤,饭量和菜量都很大,导致方倾有点儿不敢下嘴,说道:“竟然还有基围虾给我们吃!这是……断头饭吗?让咱们吃饱了好上路?”
“这是他所谓的‘比赛公平’,必须让我先吃饱了,”于浩海摆手让方倾坐下,“放心,他看我的眼神都急不可待了,很想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大壮,你有把握取胜吗?”方倾道,“那丁一劭看着很壮,外号还叫力王。”
“在你们玩真假李茉莉那一套的时候,”于浩海道,“我跟左阳旭长官要了丁一劭当年的各项数据资料。”
“啊,还保存着?对了,左长官是个数据分析狂魔,他早就比较过你们两届兵王了!”
“是的,左阳旭长官早就对我们二人进行了横向、纵向的对比。”
“结果呢?!”方倾急不可待地问。
“胜率是51%比49%。”
“啊!险胜!”方倾激动的手里的虾都掉到了衣服上,感叹道,“还好,你能打得过他!”
“他51,”于浩海轻轻地阖下了眼眸,“我49。”
方倾一呆,随即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那么强,从来就没有对手!”
“我有过对手,索大豹,”于浩海说,“放开了打,我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们正直壮年,索大豹和丁一劭,这些年如果一直互相切磋,精进武艺,毫不懈怠,我恐怕也打不过丁一劭。”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灰心丧气:“我不得不承认努力在天赋面前太不值一提了,阿旗申的天生神力确实被丁一劭继承了,你还记得咱们协同作战考核时,16层通天塔上的那道厚重的石门吗?”
“记得,你和瀚洋、老步三人合力,最后把它拍碎了。”
“是,”于浩海叹道,“那块巨石是丁一劭搬到那里的,故意堵着不让人上去,说是塔顶的那片风景他独享。”
方倾:“……”
到了晚上九点多,果然如于浩海所料,丁一劭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浑身包得严严实实的李茉莉,慢慢地走了过来。
“我为什么要坐轮椅?”李茉莉生气地问。
“因为你腿软了啊,”丁一劭道,“我不想别人看到你被弄得双腿发抖……”
李茉莉又抬手要扇丁一劭,丁一劭握住了他的手腕,微笑道:“当着别人的面不能打你的丈夫,好歹给留点儿薄面,回去你怎么打都行,好吗?”
说完,竟从轮椅扶手两侧,各拉出一条铁质锁扣来,将李茉莉双手手腕,牢牢地锁在两边轮椅扶手上。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被你这么囚禁的omega。”李茉莉晃了晃手,挣不出来。
“上一个被这么锁着的人是我自己,”丁一劭道,“我是想试试我能不能挣脱开这链子。后来你猜怎么了?”
李茉莉道:“我不想猜。”
丁一劭蹲在他面前:“后来力王当然脱困了,就算再粗的铁链,也休想困住我。”
李茉莉:“……变态。”
丁一劭忍不住笑了:“真要去见那两个讨厌的人吗?我还是觉得就咱们俩在一起,比较好玩。”
“你说过,会把他们放了,”李茉莉恨恨地道,“可你又骗我!”
“我是放了啊,”丁一劭道,“这不从笼子里放到了房间里了么?这屋子宽敞,什么都有,够他们在这儿度过一个发情期了。”
两边持枪守卫站岗的蜥蜴兵们将锁着的门打开了,方倾吃饱了之后就歪在床上,此刻正捧着鼓鼓的小肚子消食,于浩海则在一边做俯卧撑和踝关节绕环等准备运动。
“李哥!”
“李茉莉!”
于浩海和方倾看到李茉莉同时叫了一声,李茉莉勉强地笑了笑,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上身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下面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腿上盖着一个毛茸茸的粉色毛毯。
“他把你打瘸了吗?”方倾见他竟坐上了轮椅,不由得吃惊地问道。
“李哥,这次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连累你被俘,被辱……”
“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什么,”丁一劭蹙了蹙眉,不满地道,“这是我夫人,我打他干什么?他更不是我的俘虏。”
“丁一劭,废话少说!”于浩海指着他,怒气勃发,“我们决一死战吧!”
方倾不禁翻了个白眼,转过头看着他,心道你个49%胜率的人,为什么就这么自信满满啊。
接着,他转换成一张讨好的脸,对着丁一劭道:“那个,丁总,经过这几天的深刻反省,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是吗,什么误会啊?”丁一劭看着他。
“之前,我们以为李少将不同意跟你好,你是求之不得耍流/氓,对他咄咄相逼,”方倾说,“可是吧,这些天通过大壮……就是我们浩海跟我解释,我才知道,原来李少将心里只有你,没有别人,我们这些试图拆散你们的人,就是闲得蛋疼,好心办了坏事。”
“刚你不还说他是我打瘸的吗?”丁一劭问道。
方倾:“……”
那句话纯粹是脱口而出,导致跟后面这些话圆不上了。
方倾额头沁出冷汗来,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着,越发有其父方匀的诡谲神色,令丁一劭见之厌恶:“你还真不愧是方上将的儿子,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为虎作伥,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omega。”
“丁一劭,你到底想怎么样?!上回让我从笼子里面选方倾,我选出来了你又不放他出去,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还在这儿教训别人!”于浩海斥道。
丁一劭旋即掏出一把枪来,咔哒一声扣动扳机,正对着于浩海:“你小子很猖狂啊,就你是君子!”
砰的一声,枪擦过了于浩海的左边太阳穴,吓得方倾大叫一声,扑过来挡着,于浩海用力将他推到一边儿,大步走到丁一劭的枪口下,怒视着他:“抓了我的老婆威胁我,你算什么好汉!我让你把他放了!”
“丁一劭,你别……”李茉莉不禁出声。
“你他妈给我闭嘴!”丁一劭对李茉莉吼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立马把他毙了!”
“我不怕,丁一劭,你敢来惹我,想必你也不想活了,咱们一命换一命,跟他们都无关!”于浩海连眼睛都不眨,眉心怼在他的枪口下,“别人用假的李茉莉骗你,我于浩海可是能请得动真的李茉莉,可我做了吗?!”
于浩海所言极是,从始至终,于浩海都没动让“真的李茉莉”出来降他的念头。
他当得起君子之名。
这一刻丁一劭内心其实是矛盾又悲伤的,他曾以为,李茉莉等人对这小子的评价有失公允,都在于总儿子的光环之下,可现在,一枪都打出去了,于浩海依旧不假辞色,铁骨铮铮。
是了,用乔雅的话来说,是一股浩然正气在心中。
“你有种,”丁一劭将手中的枪转了半圈,“走,去禁闭室!”
他放下枪的那一刹那,方倾一把捂上了自己的胸口,紧蹙着眉,一口气没放下,差点儿吓昏过去。
“别带他,我自己跟你走。”于浩海说。
“不行!”方倾蹬蹬蹬地跑到了李茉莉身后,抓住了他的轮椅,“我跟着李少将一起,我必须要去!”
==
四人去到了那个仓库的笼子面前,原来丁一劭所说的禁闭室,就是这个四周封闭的笼子,玻璃门翻转后,里面不但看不到外面,还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方倾环顾四周,都是扛着枪指着他们的人,目测也有五六十人,他心中叹道,一个倾弹放不倒啊。
“不打个你死我活不算完!”丁一劭将外套拖了,甩到了一边儿,露出了他一套崭新的战服。
是的,力王在李茉莉面前要痛殴于浩海,必然要穿一套帅炸天的衣服,这一套黑色绣着蜥蜴银纹的散打背心银扣腰带,趁得他在光的照射下全身肌肉流光溢彩,非常帅气。
这让对面穿着脏兮兮皱巴巴白衬衫的于浩海,显得特别寒酸。
于浩海很是无语。
“我要让你知道,你看错人了,”丁一劭对李茉莉道,“他不如我。”
李茉莉:“我眼睛早瞎了。”
“生死决斗,”丁一劭指着于浩海,“不死一个不算完。”
于浩海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迎战。
“不行,”李茉莉出声道,“我不同意。你们点到为止。”
“我、我也不同意。”小俘虏方倾站在李茉莉的身后,也弱弱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丁一劭问他道,“打到我死才算完?还是你心疼他?怕被我打疼了?”
方倾看到丁一劭突然眨眼的速度很快,显然非常在意李茉莉的回答,在乎到了一定地步,甚至有种病态的感觉。
“是,我心疼他,你算个……”
李茉莉没等说完,方倾狠狠地捶了他后背一下,半伏在他的身后告诉他:“你别这么说!你要我的大壮死啊?!”
“那我怎么说?!”李茉莉小声问方倾。
方倾觉得李茉莉的智商这会儿是欠费了,连忙捂着嘴小声道:“你说你心疼他!”
李茉莉闭了闭眼睛。
如果方倾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丁一劭在李茉莉身上的所作所为,这会儿就知道这句话对李茉莉来说有多么难。
承认喜欢他,就是彻底认输了。
即使被发情的热浪烧灼着,李茉莉都咬紧牙关不松口,可他不能拿于浩海的性命做赌注。
“我心疼你。”李茉莉直视着丁一劭。
丁一劭显然是一怔,眼睛也不眨了,愣愣地看着他,像是一直不受宠的狗,突然被主人在乎了一下。
“他打不过我,“丁一劭笑了,“你瞧着吧。”
“你们点到为止,而且要把门打开,让我们听到,看到!”李茉莉朝他吼道。
“行,好。”丁一劭点头答应。
二人在10平米见方的玻璃笼子里对打,一经交手,方倾就看出丁一劭的不同来,在新兵营里,于浩海经常对练的人是尹瀚洋、步睿诚、孙信厚、章宇泽等人,往往对拆数十招,互相试探,彼此拆招。
可丁一劭出拳狠辣,速度极快,于浩海一掌挥来的同时,丁一劭早已预判,身形一闪,将于浩海拉到最利于自己发力的位置,于浩海紧急躲避,偏过头去,顿时右肩遇袭,重重下锉。
他揉身而上,高抬右腿,狠狠踢在丁一劭左侧肋骨,丁一劭翻过身去,挨了半边,起身向后,再次出拳。
三招过后,各有负伤,都调度起了全部精神,集中于对方拳风之上。所谓高手过招,招招致命,二人只要发力,都是使出全力,一错即十错,被丁一劭这样的暴力输出只要打到一拳,不说五脏错位也是脾脏破裂。
于浩海谨慎小心,在丁一劭以力相抵退后半步、力有不逮时,突然宛若蛟龙,腾跃而起,留了后手,转身直击丁一劭后背,方倾刚要叫好,丁一劭往前一冲的同时反手抓住于浩海的手肘,借势一拉!
咔嚓一声,方倾听到了于浩海筋骨错位的声音,他禁不住缩起肩膀,于浩海左手按住右手手肘,往上狠狠一推,错位的关节又合上了,他扭动脖子,继续迎战。
“……你还看得挺起劲儿啊?”李茉莉撇过头,瞪着方倾。
“啊?可是,可是我忍不住不看啊!”方倾紧张地看着那打得铜墙铁壁般的筋骨皮肉砰砰作响、激烈搏斗的两个人。
“听我说,”李茉莉小声道,“浩海打不过丁一劭,顶多再捱三个回合。二楼左数第二第三,都是你们的人。”
方倾偷偷往上瞄,看身材,他终于看出那两人分别是梁文君和尹瀚洋!只是脸上貌似化了妆,梁文君比平时要白,尹瀚洋比平时要黑。
“可关键的是最右面的那个人啊,”方倾小声道,“他的位置是出口。”
“那个人,可能是我的人……可能,不是我的人,就看他的良知了。”李茉莉道。
方倾:“……啥意思啊?”
李茉莉并不多做解释,只说道:“十分钟左右,他们会动手放倾炮。我拦着丁一劭,你跟浩海快出去!”
“不行,我们一起走!”
李茉莉将毛毯往边上挪动,露出被铁链捆缚的双手。
“那直接推着你的轮椅走。”方倾小声道。
李茉莉动了动脚,方倾往那一看,两只脚腕中间系着电子镣铐,中间显示的蓝色数字在一个个变动减少,这竟是一个不可拆卸的定/时/炸/弹!
“靠!”方倾一拳锤在了李茉莉的靠背上。
“赶紧走,别犹豫,能逃一个是一个。”
忽然一声巨响,笼子猛烈晃动,丁一劭和于浩海打得双双头破血流,正在互相掣肘和角力之际,从二楼天花板往下突然喷出了一阵阵浓重的黄色烟雾来,是倾炮!
一众蜥蜴兵纷纷捂住口鼻紧急躲避,还有从兜里往外掏口罩而不及时的,都一一昏倒在地。
梁文君和尹瀚洋抓住时机,将二层蜥蜴兵纷纷扫荡,这时,右边出口位置那个身材矮小的蜥蜴兵,忽地按动门后的鼓风机按钮,硕大的吸气机器从后方开始响动,将黄色倾炮毒气一一吸走!
“乔雅!”李茉莉抬头,对他大喝一声。
乔雅顿时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捂紧了自己的口罩,胆战心惊地往下看。
丁一劭和于浩海听到外面响动,闻到毒气后二人同时屏息,在门口激烈地对打,想把对方困于笼中。尹瀚洋从二楼往下狂扔口罩,随即和梁文君一起对付二楼涌进来的蜥蜴兵。
方倾跑去捡了两个口罩自己戴上一个,另一个给李茉莉,方倾被熏得呈半昏迷的状态,李茉莉则一直屏息,戴上口罩后才紧张地看向那笼子。
丁一劭先跑了出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戴上。方倾连忙冲了过去和于浩海撞在一起,于浩海握住他的手腕刚转过头跑了几步,方倾突然把他往笼子里一推,那颗藏在手中的倾弹,拍到了于浩海的侧颈上。
“方倾,你!”于浩海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这一出声,屏息就破了功,逐渐眩晕起来,合上眼睛的那一刻,就是丁一劭拿出枪,抵在了方倾的背后。
二楼的梁文君见于浩海躺在笼子里,连忙按动按钮把笼子升了上去,示意尹瀚洋快走。尹瀚洋被外面冲进来的蜥蜴兵围堵,逼不得已,只能和梁文君一起拉着笼子逃跑,将昏迷不醒的于浩海带走。
乔雅早已假装昏迷,倒在了出口处,任凭这二人带着于浩海顺利离开。
“方倾,方倾!”李茉莉低着头,看向地上昏迷着的方倾。
“你伤到了吗?别说话,这有毒气……”丁一劭解开了李茉莉的手腕镣铐。
李茉莉嫌脚上铐着的定时炸/弹碍事,几下把这劳什子都踢了下来,踹到了一边儿去。跑到方倾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你知道……这不是炸/弹,”丁一劭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逃走?”
李茉莉懒得搭理他,只是蹲在那里,用手捂住方倾的口鼻,防止他吸入更多的毒气。
“你舍不得离开我,是吗?”丁一劭将李茉莉拉了起来,在这兵荒马乱之中,他只想确定一个答案。
“你爱我,对吗?莉莉,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