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李茉莉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气蒸腾、缱绻而温柔的梦里。梦境中,他正像之前在新兵营练功房里的无数次那样,和丁一劭切磋武艺。
只是梦中的丁一劭,和现实中的那个比试时几乎不碰到自己身体部位、非常克制有礼的丁一劭不太一样了,即便还是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一次次放倒在软垫上,不让起来。可手脚却很乱来,把自己颠来倒去、丢来丢去,撞得披头散发,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丁一劭肩膀宽阔,动起来如重峦叠嶂,巍峨高耸,一身的蛮力,李茉莉被他控制着、纵容着,又像是宠着,颠簸得浑身酸痛,心却是温柔和舒服的,惬意地如漫步云端,草草地就交代了,正眯缝着眼睛品滋味儿时,又把抱起来换了个地方,完整地藏匿于他的影子下,傻傻地等着、浑身动弹不得,瘫软在地上,手脚往两边打开,任其放肆作怪,为所欲为。
梦中的李茉莉舒服够了,歇够了,仔细凝眉去望梦中丁一劭的脸,却是笼在了白雾之后似的,虚无缥缈,可抬着脸去碰触他时,脸挨着他,却觉得他比自己还要热、还要烫,烫得自己想躲,却被丁一劭又揽到自己的怀中。
赤着上半身的丁一劭在山洞中盘腿坐着,低头端详着怀里的李茉莉,蹙着眉判断着他的状态。后颈被劈了一掌晕过去,不消十分钟就该苏醒,他却睡了足足20多分钟还是不睁眼,浑身高热不退。
这是从劈晕直接过渡到高烧昏迷不醒了,丁一劭知道必须要他释放一回才能缓解症状,便横下心来动了手。只是……太喜欢他了,又太宠他,只想让他一次接着一次地去享受,待到李茉莉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可释放的时候,他又担心把他弄得太累了,最终克制不住地遵循了alpha的天性,去解决了他自己的欲念。
李茉莉因为高烧难受而皱起的眉心渐渐地松开了,好像睡得还挺美,懒洋洋地搂着丁一劭的脖子,额头和颈侧香汗淋漓,长长的睫毛湿乎乎的,唇角微微弯起。丁一劭轻轻地把他的裤子换了一条干净的,瞥到了他的睡颜,又忍不住拥着他疯狂地亲吻。
等到第二轮高热来临前,李茉莉悠悠转醒,只见丁一劭正坐在自己旁边,手里剥着橙子皮,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空气中散发着橙子的清香气息,目光所极之地,却像是一处农户人家,墙壁上挂着锄头、簸箕等农用工具,几个木制的桌椅板凳,家具朴实无华,而自己,正躺在这户人家的土炕之上。
“咱们……”李茉莉刚一出声,丁一劭已经把一瓣橙子果肉塞到了他的嘴里,李茉莉咬着把这一大瓣橙子吃掉了,嘴巴动了动,又要起身说话,丁一劭直接把他按回被窝里,又塞了一瓣橙子给他喂到嘴里。
啪,李茉莉打了他手背一下,好不容易把这第二瓣橙子果肉也吃完了,才空出嘴来说话:“咱们怎么在这里啊?这是哪儿?”
“香椿村,在凤鸣山脚下。”丁一劭道。
“我们回到山脚下了?那是、是淘汰了吗?”李茉莉的表情变了,惊慌地问丁一劭。
“没有,我们中途出来玩两天,不耽误。”丁一劭把李茉莉蓬乱的头发往耳后掖了掖。
“不耽误?”李茉莉抬手摸了下后颈,摸到了一个贴得好好的抑制贴,他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发情导致两人的行程有变,丁一劭只得背着自己跑回山脚下的村子里找抑制贴。
“不行,不行,赶紧走,”李茉莉坐了起来,哎呦一声,纳闷地问,“我怎么浑身疼啊?”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裤子不是刚出发时穿的那条卡其色军裤了,而是装在包里留作备用、军演时穿过的蓝色军裤。
他瞪圆了眼睛愕然地看向丁一劭,丁一劭支支吾吾道:“背你下山时……一不小心没抱住,把你摔到沟里了。”
“那我的裤子是你换的?!”
“不是,不是,是外面那做饭的omega叔叔给你换的。”丁一劭连忙指着外面炊烟袅袅的地方,一个弯着腰炒菜的人说。
“那你裤子为什么也换了?”李茉莉质问道。
“我、我也掉沟里了。”丁一劭道。
李茉莉狐疑地盯着他,他的目光从丁一劭的左边往右边看,丁一劭的脸就从右边挪到左边,有些回避李茉莉审视的目光,却还梗着脖子,一脸正直,承受着他的审视。
“我这怎么了?”李茉莉发现自己喉结的地方贴了个创可贴,抬手一下下摸着那里。
“别撕开,”丁一劭道,“……树枝划了一下。”
李茉莉摸完了自己的脖子,开始摸裤兜:“我的刀呢?”
“你又要自杀?”丁一劭皱起了眉问道。
“谁自杀了?!我是要给自己放放血清醒一下!”
“放血,你要给自己放血?至于吗?!”丁一劭冷哼一声,“你可真够贞烈了,就为了给于浩海守节吗?!”
“我守你大爷!”李茉莉抬腿踢了一脚坐在炕沿儿的丁一劭,“你劈我后脑勺干嘛?!你不是要跑路吗?”
“我,我……”丁一劭没等说出什么来,李茉莉穿着小白袜子的脚又一下下去踢他,这一动弹牵动着腰和屁股都痛了起来,胳膊也酸酸软软的,没有力气。
“你大爷的!我这么轻的体重你都能把我摔了,你还是力王吗?!”
“快别动了,好好躺着。”
丁一劭把他往被子里摁,他就非不老实地在被子里使劲打滚儿乱动,从炕头滚到了炕沿儿,像一条蛇似的扭来扭去,跟丁一劭故意作对,丁一劭隔着被子在外面抓他没抓住,只好伸进被窝里钳住他的双手手腕,往上举着按到床上,低着头紧紧地贴着他,鼻尖几乎碰到李茉莉的鼻尖。
“老实点儿!”丁一劭突然发了脾气,朝他吼道。
李茉莉不动了,怔怔地看着他。
丁一劭使出浑身力气,才顽强地克制住了强烈地想要吻他的念头,把他的手松开了,又像和尚打坐似的,端端正正地坐着,只是头磕着后面的硬墙,闭上了眼睛。
李茉莉觉出他心情不好,有些阴郁,也有些暴戾,他以为是自己发情的事耽误了丁一劭,很是羞愧,过了一会儿,小声道:“咱们走吧,上山去。”
“不差这几天,你养养精神再走,”丁一劭听出他的软弱来,睁开了眼睛,温柔地看着他道,“咱们现在不出现正好,阿班德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只会更害怕,更不敢出来晃荡,让他们自己吓唬自己去。”
“嗯。”李茉莉抓着两边被角,躺在被窝里不出来了,只是丁一劭望着他时,他就闭着眼睛佯装睡觉,丁一劭闭眼时,他又偷偷睁开眼睛看着丁一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和丁一劭在一起时,一贯很有主见、谁都不听的李茉莉,总会下意识地听取和采纳丁一劭的意见,而且丁一劭的话总是让他很安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这时外面的人端着四方桌子走了进来,把桌子放到了炕上,对丁一劭毕恭毕敬道:“军爷,饭好了。”
“辛苦了。”丁一劭道。
这位叔叔转过头来,看到李茉莉醒了,正睁着一双杏眼叽里咕噜地打量他,不禁叹道:“乖乖,长这么漂亮的omega,我还是头回儿见着!”
“莉莉,这是张叔,收留我们住在这里的。”丁一劭介绍道。
“张叔好,”李茉莉坐了起来,闻到了外面传来的饭菜香味儿,笑着说,“谢谢张叔给的姜汤。”
“姜汤?”张叔还要说话时,丁一劭已经站了起来,“我跟你去端菜。”
“不用不用,你坐着等着吧!”
丁一劭还是跟着出去了,不一会儿,一道又一道农家菜被端了进来,像是蘑菇炖小鸡,豆腐鲫鱼,鸡蛋羹,蛤蜊丝瓜汤,莲藕黄豆炖猪蹄等等,外加扬州炒饭,竟都是李茉莉平时喜欢的几道菜。
李茉莉要下床去帮忙,张叔笑着拦住了他:“不用,你坐着吧,你们就在炕上吃,军爷给了我们不少钱,让我们采办这些食材做几道菜,希望你能喜欢……”
“我都行,我不挑食!”李茉莉嘿嘿地笑,心想协同作战考核他们矿泉水就着小饼干已经吃了好几天了,这回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
“虽然是荤的,但都做成了汤,你喝汤就行。”张叔道。
李茉莉纳闷道:“为啥你们吃肉我喝汤啊?”
张叔听到这话笑了,仔细看他姣好的脸庞,精致的眉眼,说起话来却傻乎乎的,一派天真,不禁叹道:“怪不得你的alpha抱着你不撒手,跟抱着个小宝宝似的盯着看,稀罕个没完。”
又亲昵地拍了下他蜷在那里的一双并拢的腿:“还是个长腿宝宝。”
李茉莉惊讶道:“他,抱着我?”
“是啊,抱你一晚上了也不松开,怕你不退烧,估计还怀疑我的抑制贴没有效果来着,”张叔好笑道,“还给你洗裤子呢,你看,在外面那晾着。”
李茉莉顺着张叔的方向,往窗外看,他的军裤和丁一劭的军裤正并排飘扬在风中。
不多时,丁一劭和另外一个叔叔一前一后往这屋里走,好像是在搬酒,丁一劭拿了两瓶大乌苏啤酒进来了,李茉莉一看,登时乐了起来。
“哎,可不能给他喝酒啊,第一次都有伤口……”
“没事,”丁一劭低声道,“他没有。”
外面那张叔的伴侣只丁一劭推门时,瞥到了一眼里面炕上坐着的李茉莉,登时怔住了,呆愣了半天没动弹。
张叔笑道:“老头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omega吧?”
“没见过,”外面那个搬着酒箱、粗声粗气的男人道,“十里八村都没见过这么俊的!”
丁一劭给酒开瓶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李茉莉却道:“十里八村?十城八城也没有吧大叔?”
他看向了丁一劭,突然有些像示威,也像是报复似的说道:“女孩也不一定有我漂亮!”
他这么大言不惭的话,登时逗乐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丁一劭把啤酒递给了李茉莉,摇头叹道:“还没喝呢,你怎么就醉了?”
“我说的是实话!”李茉莉道。
张叔和他老公都出去了,只余李茉莉和丁一劭对桌吃饭和喝酒,李茉莉那瓶喝到一半,就抱着酒瓶呆呆地看着丁一劭。
丁一劭早就摸清了他的酒量,也就半瓶,多一点儿都是多,便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酒瓶:“你多吃肉,等上山了又没得吃了。”
李茉莉不想给他,想继续喝,但力量悬殊太大了,力王嗖的一下就把酒瓶蛮横地抢走了。李茉莉手里一空,就只能去挽着丁一劭的胳膊,有些委屈地道:“你什么都很好……”
就是不喜欢我,喜欢女孩。
丁一劭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有点儿烫,即使贴着抑制贴,李茉莉的体温也是一浪跟着一浪的,第一浪他帮着渡过了,第二浪袭来之前,他知道自己再难控制得住,而且,李茉莉抽刀出来不论是要自杀还是要放血,都把丁一劭伤得很深,所以他才咬着牙把浑身滚烫、香气四溢的李茉莉抱起来,疯狂地跑下了山。
亲手给他的后颈贴上了抑制贴。
有谁见过alpha给自己深爱的、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贴抑制贴的吗?
丁一劭觉得自己的顽强定力,都可以立地成佛了。
“你什么都很好……”李茉莉又重复了一遍,眼睛有些睁不开了,之前在新兵营时,丁一劭就发现了,每个月的17号,李茉莉都像小瘟鸡似的提不起精神,特别爱睡觉,俩人上自习时,李茉莉就趴在丁一劭旁边的桌子上呼呼睡着,露着脖子上抑制贴小小的一个边缘,让丁一劭总是走神地去看。
“你什么都很好,真的,就是……”李茉莉歪倒在炕上枕着丁一劭的腿。
“就是不是你喜欢的人,对吗?”丁一劭有些自暴自弃,说的话也尖锐起来了,“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你都不稀罕,只追求你求不到的,这样才刺激,对吗?”
“对。”李茉莉的心里酸酸的,却不甘于下风,你喜欢女孩,我就喜欢别人。
于是,他又把于浩海这张王牌请了出来,摩拳擦掌地说:“我只喜欢于浩海,我要,我要拿了他的初夜。”
“……什么?”丁一劭低头看着他。
“我要,要拿了……他的18岁……初夜。”李茉莉年少时经常听到不怀好意的alpha对他恶狠狠地说这种话,然后被他的哥哥们一顿暴揍,他就以为这是一句很有攻击性的话,所以也学着乱说。
他酒意上头外加发情期,身上忽冷忽热,忽悠一下,又昏睡了过去,徒留一地伤心的丁一劭,红着眼睛看着他。李茉莉的脸蛋左侧有一片微红的地方,那是被自己“千千万万的吻”给吻破了皮,不止脸蛋,连腚蛋也都被自己给千千万万过了,他却还想着别的alpha的初夜。
这一晚丁一劭出去睡了,只留李茉莉在这房间里,第二天早上丁一劭在门外等着,见他一直不出来,张叔告诉他,李茉莉在浴室里洗澡。
“洗澡,洗澡?!”丁一劭呆愣地问,“你们这里还有浴室?!”
“是啊,我们是现代新农村,家家都有太阳能和浴霸,”张叔说,“omega哪有不喜欢洗澡的,一大早他就乐呵呵地进去了。”
丁一劭如五雷轰顶,一时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之前还庆幸协同作战时李茉莉看不到身上的印迹,三天左右就能全消了,可没想到,李茉莉竟然去洗澡了。
他这次洗的时间格外长,因为对镜自照的时候,他被自己满身花里胡哨的、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的样子给吓懵了。
撕开喉结处的创可贴,看向那里,李茉莉就算再无知,也知道喉结处的那片青紫叫吻痕,而不是树枝刮的伤痕。
严刑拷打也不过如此了,竟然连粉嫩的脚心,他都没放过。
李茉莉洗完了澡,穿了一身运动衣,慢慢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像木头人似的,脸色白得吓人。
丁一劭一见他出来,立刻从稍息变成了立正的姿势,只是重重地低下了头,不敢看李茉莉的眼睛。
李茉莉看到他之后,出于本能地身体往后退,靠着墙,绕开他往另一边走。
“给你。”丁一劭塞到他手心里一个冰凉的东西。
李茉莉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那把短.刀。
“捅我,我不躲。”丁一劭认真地看着他说。
李茉莉握住了刀,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将刀收回鞘里,转身往另一侧方向走。
“你捅我,捅我!”丁一劭拦住了他,“你要是怕血溅到这里张叔不好收拾,咱们就换个地方……”
“滚!”李茉莉低声吼他,“你还来劲了?”
他的脸色发红发烫,只想离他远点儿。
“那你打我,”丁一劭又把他的手拉了过去,放到自己的头上顶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清亮地看着他,“你打死我吧。”
李茉莉负气地狠拍了两下他的头,见他又一副小狗可怜的样儿,便打不下去了,只恶狠狠地恐吓道:“你要敢说出去,我就劈了你!”
“我不说。”丁一劭猛摇头,向他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