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大楼在水星第一医院中心花园南侧,红顶白楼,长廊绿树,是有益于患者康复训练的好地方。孙信厚对这个地方特别熟悉,因为新兵营这一届的战士中,他是最初也是最久常来这里探望汪杰的人。
一推开门,汪杰正和一个护士手握着手递着什么东西,孙信厚和高鸿飞进自己兄弟的房间从来不知道敲门,看到这一幕登时红了脸,愣在那里,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该进去。
“你们来了?”汪杰惊喜道。
那护士那白毛巾递到了汪杰手里,朝孙信厚和高鸿飞点了下头,绕开他们低着头跑了出去。
“是打胜仗了吗?”汪杰往前挪动了两下,兴奋地看着这二人。
“什么情况?”高鸿飞指了指刚跑出去了那个小护士omega,“男朋友?”
“胡说八道什么,”汪杰用毛巾擦了下脖子的汗,笑着说,“刚锻炼完。”
他往床边挪动着要下地,孙信厚连忙走过去摁住他:“别动了,我们是送一个受伤的战友来这里,顺道看看你。”
“好久不见,去长津湖时你跑回来,眉毛上的霜都还没化,也说是送战友来治病,”汪杰道,“我这都不敢盼你来了,一来就是送战友,顺道看我。”
“赶明儿休息了专门来看你,”孙信厚说,“这回送的战友也度过危险期了。”
“叫什么啊?我也去看看他。”汪杰道。
“王烟,认识吗?”高鸿飞倚靠在窗边,手往上一下下弹着一个系着精致红色中国结的大铜钱。
“好像是个omega,”汪杰说,“挺漂亮,但怪凶的,对吧?”
孙信厚和高鸿飞都笑了,高鸿飞道:“难为你记得,咱们尹少将背着人家跑了二里地都没认出来。”
“omega都能奋战沙场了,厉害,佩服,”汪杰憨厚地说,“要不是他凶,我还真想去看看咱们的战友。”
“等他好了会来看你的,”孙信厚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他的腿。
“我现在好多了,跟你们上回来时又不一样了,”汪杰双手撑在床上,奋力往床边挪动,“我给你们看看。”
“别逞强。”孙信厚扶住了他的胳膊,他每次来看到汪杰训练时摔倒在地的狼狈模样,心里都很不好受。
“松手,看我。”
汪杰以左脚金鸡独立的方式站在地上,右脚根支着地,把自己的身体立住了。孙信厚和高鸿飞都紧张地在他两边张开手,护着他,随时准备把站不稳的他抱住。
汪杰深吸一口气,俩手张开,扩于胸前方,以左脚支撑着,右脚跟一下下点地的方式,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着,孙信厚和高鸿飞都屏住了呼吸,等右脚跟有了感觉后,再把脚前掌也落下地,高低不平地往前又快速走了五六步,然后握住了助行器的一端,回过头来,汪杰得意地看着孙信厚和高鸿飞。
这两人顿时愣住了,确实跟上次大有不同了!他们立刻鼓起了掌,高鸿飞叹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这能走了啊!上回几乎都不敢松手,这都能走好几步了!”
孙信厚激动的眼圈都红了,只用力给汪杰鼓着掌,汪杰看着他,又张开双手奋力往他的方向一瘸一拐地走来,一把抱住了孙信厚,在他耳边喃喃道:“别自责了,我都好了。”
孙信厚心里一酸,重重地点了下头。
汪杰松开他,往后坐在床上休息,笑道:“这屋里的健身器材多得都快放不下了,别给我买了,够用了。”
孙信厚道:“没事,这些东西都是耗材,更新换代也快。”
汪杰捞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看着孙信厚穿着的破洞白背心,忍不住笑:“你这都穷得九月还穿背心,我怎么好意思啊!”
孙信厚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知道说啥,高鸿飞嗫嚅道:“他衣服……被抢了。”
“被变异人抢了啊?”汪杰好笑道,侧过身子从床头柜下面拿出一套军装来,这还是他出发去隐崎岛的时候穿的新兵营统一军装,叠得整整齐齐的,递给了孙信厚,“不嫌弃的话,这套给你了。”
“不,不,这是军装……”孙信厚心里难受起来。
“我以后也穿不着了,留着怪浪费的,”汪杰说,“我知道你们任务多,时间紧,随时出发,衣服就那么两套,不够换的,穿着我这件……就当代替我了。”
孙信厚握着这套衣服,低着头,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我这也没啥招待你们的,楼下有卖水果的……”
“我去买。”孙信厚把军装郑重地放在椅子上,转头快速走了出去。
他一出去,汪杰和高鸿飞同时松了口气,然后两人看着彼此,都笑了。
“怎么回事,”汪杰道,“这家伙每次来看我都哭,什么意思?愁人!”
“唉,他心眼实,”高鸿飞坐到床边,抱着枕头看着汪杰,“你不知道他多少次酒后说,希望躺这儿的是他不是你。”
“嗨,我早都想开了,”汪杰说,“这事不怪他,也不怪那章楠,纯粹是我自不量力非要跟你们一起去隐崎岛,浩海三番四次拒绝我,我给他跪下硬要去,这受伤了能赖谁啊,再说浩海把我从变异人手上救下来,方倾把我的腿接上了,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很知足。”
高鸿飞见他气色红润,人也爱笑了,精神气十足,确实与从前颓废萎靡的样子大不相同,内心也着实替他高兴,说道:“兄弟,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佩服你,换句话说,就是有一天,假设哈,我是说假设,章楠又要跟老孙在一起,那你会……”
“我会祝福他们,真心的,”汪杰偏过头,看着窗上系着的那个绑着中国结的铜钱,温柔地说,“这有时候吧,不跟错的拜拜,就不能遇到对的。”
“那你现在遇到对的人了吗?”高鸿飞期待地问。
“……唔,不敢说,”汪杰羞赧地挠了挠头,他现在也不敢盲目自信了,只说道,“有好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孙信厚提了四五个大兜子装满了苹果梨子桃子杏子,到了这一层,先去一间间护士房恭敬地敲门,笑着给医护人员们一一送水果,又转来转去找水房要洗水果,一个脸上带着小酒窝的小护士追了出来,笑着问他是不是汪杰的朋友,孙信厚说是。
“给我吧,我去洗。”
“不用不用……”孙信厚连忙转了过去,那小护士眼疾手快伸长胳膊去他手上夺下一包水果,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腕来,上面绑着一条红色中国结手链。
孙信厚只好松了手,跟在小护士后面,看他用玻璃盘一个个把苹果梨子洗净,又把一个削皮刀放上去,笑眯眯地端给了孙信厚。
“谢谢,谢谢。”孙信厚接过来后连忙道谢。
回到汪杰的房中,高鸿飞正在那儿像说评书似的给汪杰讲述兵器库一战,只是把索星辰和海盗的功劳全部抹去,变成100aha战士单挑兵器库,把汪杰唬得一愣一愣的。
孙信厚坐在床边,拿起削皮刀来,瞄准着苹果,咔嚓一下,削掉了三分之一果肉。
汪杰笑道:“行了大哥,就你这技术还要给我削皮呢,连皮吃得了。”
孙信厚把苹果给他,说:“这楼下卖什么水果的都有,瀚洋那个水果大王可高兴了。”
“他在哪儿呢?”汪杰问道。
孙信厚道:“王烟醒了,他去问情况了。”
“你们也赶紧过去吧,别落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正事要紧,”汪杰说,“等空了一起过来玩儿。”
“行。”孙信厚起身把东西都给他归置好,看到书架上一排排的医疗护理用书。
不是关于治疗腿伤的,而是护理人员从业用书。
汪杰道:“我准备能走了以后,就留在这医院里做alpha护理。”
“alpha护理?这是一种职业吗?”高鸿飞问。
“是,是新兴的职业,住这医院大半年了,护理大多都是身材矮小的omega去做,可要护理的人却有很多像我这种受伤退伍的大兵,omega们护理大兵太累了,搬都搬不动,这个职业alpha从业少,前景广阔,薪水也高。”
“太好了,”高鸿飞道,“你这小子没白躺这么久,脑子还挺灵活嘛,能赚钱就是好!”
“是,我等明年春天就去考专业的护理从业资格证。”汪杰笑着说。
“我支持你。”孙信厚道。
两人从康复大楼里往外走,心情都很不错,这是他们头一次这么轻松地探望汪杰回来。孙信厚把汪杰给他的军装外套穿在身上,系好了扣子,连日来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来。
“汪杰都说了,他跟所有的错误说拜拜了,要遇见对的人,”高鸿飞道,“你就别那么固执了。”
“……你想说啥?”孙信厚道。
“哎,我是看你们那么别扭,觉得没必要,大家都一个队的。”
“别做梦了,”孙信厚哼了一声,自嘲道,“人家眼光高,可看不上我。”
他们顺着中心花园的小路往前院走,只见人来人往,穿着各种制服的人更多了,有红色领带的,还有系着蓝色领带的,都像是参政大员。
“乖乖,这怎么又来了一股势力?王烟的来头还真不小,”高鸿飞叹道,“那谁说的不错,救下王烟,咱们真是赚大了……”
“是两股势力,”孙信厚说,“红领带的是司法系要员,蓝领带的是内阁参政议员,分别是‘卜系’和‘谏系’,这下可都来了。”
两人到了11层,王烟已经从手术室中推了出来,进到了加护病房,可尹瀚洋和韦渤都在层层人海的外面,站在窗前门进去。
“什么情况?”孙信厚问道。
尹瀚洋好笑道:“卜奕和谏中震的爷爷都来了,卜大法官下了庭穿着法袍直接就来了,内阁参事谏总长也风尘仆仆地过来,俩人都不让我进去。”
韦渤道:“看这阵仗卜奕和谏中震下落不明,两家都很担心,王烟这刚救回来都来问了。”
“难道……都牺牲了?”高鸿飞叹道。
“呸呸呸!”尹瀚洋连声说道,“我虽然顶烦那两个人,但他们可带走了3000多个战士。”
几人都沉默了。
索明月在做检查时听到外面又来了好多人,章楠说是卜奕和谏中震的家人来了,索明月沉吟片刻,连连推着章楠:“你出去,我不用陪着,你去看看瀚洋吧。”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对章楠的能力充分信任了。
待到夜里,王烟的病房门口人烟寥寥,看望他的人都陆陆续续走了,他的父亲们也出去了,仅有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看着,章楠从走廊另一角拐了过来,向另一侧的尹瀚洋和韦渤使了使眼神。
“能行吗?”尹瀚洋闹心地说,“老孙知道又要发疯了。”
“老孙他们去买饭了,待会儿才能回来。”韦渤说。
只见章楠身着清洁工的服装,脚穿着黑色绑带小布鞋,左手提着满满一桶水,右手拿着一根又长又重的拖布,一瘸一拐地路过王烟的门口,走到楼梯处,哎哟一声,扑倒在地。
“哎哎,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连忙把章楠扶了起来,一个帮他把拖布接了过去,一个给他揉揉手:“你这么年轻,就当清洁工啊?脚还瘸了。”
“命不好,只能干苦力活,脚前段时间受伤了。”章楠朝两人温柔地笑了笑,一只脚笨拙地往前挪着,又把那桶水往前踢,踢到了楼梯下面,叽里咕噜滚了下去。
孙信厚和高鸿飞一人抱着四五盒的盒饭往楼上跑,正好撞上这一幕,水桶在孙信厚脚边打转儿。
“你们医院也太没人性了,让这样的美人……不是,让脚受伤的人干活,来来来,你休息,我去打水!”一人跑下去拿着小水桶冲向了水房。
“没吓到吧?”另一人依旧握着章楠的手,炙热地看着他。
“没事。”章楠不经意地拿回自己的手。
孙信厚像是没看见一样,绕着他们离开了。
尹瀚洋和韦渤早溜进了王烟的病房中去。
“王烟,王烟!你还好吗?”尹瀚洋冲到王烟的旁边压着声音叫着他的名字。
王烟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映在眼前的尹瀚洋,花痴地笑了起来:“你、你没走?”
“没走啊,你爸他们不让进!”尹瀚洋说,“你的伤怎么样?”
“还好。”王烟摸了摸胸口,现在一说话就隐隐作痛,但尹瀚洋竟然还在这儿,他可太高兴了,直直地盯着尹瀚洋,眼圈红红的。
“王烟,白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卜奕和谏中震哪去了?我想去救他们,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王烟摇了摇头:“别、别去了……卜奕跑了,我们先遣队,五百人,除了我……都、都分批被处死了,卜奕没有让人来救我们……谏、谏中震,也没来……”
尹瀚洋心思电转,想起章楠截获的那几个电报:“王烟,‘情况有变’,‘撤退’这两封电报是你发的吗?”
“不是……”王烟摇摇头。
“‘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到?’‘你等着’,这三封是你发的吗?”
“是,是,我刚被抓时……用隋唐的信号器偷偷发的……”
“我懂了,谏中震先遇上了白.磷.弹,比你们还早!”尹瀚洋打了下自己的脑袋,“唉!我早该想到的,那么不合乎规范的电报形式,就是omega才能发出来啊!”
韦渤看着尹瀚洋,心想你可真不会安慰人。
王烟苦笑一声:“我现在……终于知道,于少将为什么说我……说我不适合当兵了……”
“王烟,你别害怕,我会为你和先遣队的人报仇的!”尹瀚洋说完就往外走。
“尹、尹瀚洋……”王烟捂住自己的胸口,艰难地想坐起来,脸色煞白地叫住他,“别冲动,卜中正和谏奕昇都来了,他们都、都问我卜奕和谏中震的下落,他们、他们是不认可我这个说法的,我爸也、也警告我,不能这么说,为了、为了保卜奕,你、你别冲动……”
尹瀚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孙信厚、高鸿飞和章楠在走廊里站着,靠着窗,吃着盒饭。王烟的病房他们不能进去,别的地方他们站在那里很突兀,又无处容身,只在下面的走廊里找了个角落默默无语地吃饭。
章楠看到孙信厚穿着的军装外套前胸绣着“汪杰”二字,以为孙信厚是故意来提醒他的,心里冰凉冰凉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孙信厚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更是味同嚼蜡,把筷子扔到了盒饭里。
“你实在不用这么委屈地吃这种东西,随便朝别人勾勾手,什么没有?”孙信厚不乏讥讽地说。
高鸿飞一听,抱着尹瀚洋韦渤他们的饭就走远了,心道,又来了,又来了,赶紧跑,别让他们把这么久才吃到的一口热乎饭给扬了。
“我现在就想吃盒饭。”章楠说。
“我现在回想,那天救你是多余了,没准那个蜥蜴兵军官是你的菜,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是我坏你好事了,让你这么饥不择食!”
“哈哈,”章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忘了吗?我现在的目标是于少将!”
“你简直厚颜无耻!”孙信厚把盒饭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汤汁米饭洒了一地,“现在是不是用美色能换来什么你都去换?!你还要祸害多少人?!你要牺牲你的身体、你的……”
“牺牲什么不是牺牲?!怎么,你们卖命挣来军功就是光荣,我使点儿小计谋就不行了?我不觉得这算什么!即使我失了身,被人糟.蹋了,只要得到我想要的,我就觉得值!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你就……”
孙信厚气得胸膛不停地起伏着,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大,呼吸粗重地瞪着他。
“你就收了我。”章楠说完,挺着胸脯,往前一步步走去,扬着下巴,逼近孙信厚。
孙信厚简直惊呆了,不自觉地把自己的衣襟拢了拢,不禁往后连退了两步,怒道:“你想得美!”
说完,扭头走了。
“唉……”章楠叹了口气,蹲下把孙信厚扬的到处都是的饭菜都收拾干净。
“你来,这里还有饭盒,麻烦清理出去,谢谢。”一间病房的家属探出头来,对着章楠喊道。
唉,真是报应啊……章楠也不挣扎,把这一层的饭盒垃圾都倒了出去,顺手还拿了拖布墩起地来,反正是从小就会干的活,他做起来非常顺手。
一道熟悉的笑声响了起来,章楠拿着小抹布正在那擦窗台,回头,看到青羚手插着兜,正看着他笑。
“勤工俭学啊?”青羚问,“我怎么没记得医院请了你来做保洁?”
“爸爸,”章楠看到他很惊喜,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又不好意思地纠正道,“方倾爸爸。”
青羚被这声爸爸叫得心里很甜,毕竟方倾离开他太久了,他想儿子,又很喜欢这个漂亮孩子,便拉着章楠的手:“走,爸爸带你玩去。”
青羚所谓的“玩”非常地贵妇,章楠在他办公室躺在按摩椅子上做全身spa外加敷加湿喷雾面膜时,人都是懵懵的,只是叹道,怪不得青羚如此美貌,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合着人家办公室就是个大型高端美容院。
“爸爸,你有没有犯过错?”章楠闭着眼睛,感受着肩颈的放松,紧绷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人也松懈了很多。
“有,犯过很大的错。”青羚想起尹桐,想起于凯峰,想起逝去的父亲,沧海桑田一般的二十年前,转眼犹如隔世云烟。
青羚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道歉,因为你觉得,道歉太苍白了。”
“是,”章楠说,“好像去说对不起,就是逼着人家原谅我似的,是给我自己的解脱。可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可以在心里打个欠条,”青羚说,“用一辈子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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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明月的肚子被拍了照片,等照片出来后,他拿在手里,发现黑乎乎的啥都看不清,已经很不满了,又被护士带去打针。
一大瓶水挂在架子上,护士用小针戳他手背,他一把拿住了护士的手腕。
“哎呦,”护士惊叫一声,“痛、痛……”
索明月又赶紧松了手,给他揉了揉。
护士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病号,但是院长夫人特意叮嘱的,所以只能小心伺候。他比划道:“这瓶水,打进去,你,肚子,好了,不痛了!”
索明月禁不住翻了个白眼,当谁聋子哑巴呢?
“你这么多水打我胳膊里,我胳膊肿一大块,还能拿起枪吗?那不成变异人了吗?”索明月问道。
护士惊讶于他这海盗还会说水星话,连忙解释:“不会聚集在你胳膊上,是会顺着你的血管流遍你的全身的!”
流遍你的全身……听着更恐怖了!
但索明月知道那个好看的男人是方倾的爹,方倾都那么难搞,别提他爹了,所以他忍着护士给他把小针固定在手背上,又贴了两个白色胶条,等护士拿着药盘出去时,他动作敏捷地把小针给拔了,扔到一边儿去,悄悄地溜到外面。八壹中文網
他先找到了尹瀚洋,看到尹瀚洋一个人对着窗在那打电话,其他的人不知所踪,他就慢慢地在医院里逛了起来,接连看到了好几个戴着棒球帽的人。
他会注意戴棒球帽的人,是因为他之前在昶洲附近市场溜达不想别人发现他是海盗时,就把长发拢起来盘到上面,戴着棒球帽,可看久了他就发现,这样戴帽子,比正常人其实脑袋上面是高出一块儿的,是以他看到这样高高的脑袋戴着棒球帽,就知道这些人是他的同族,海盗。
过一会儿又七八个棒球帽海盗步履匆匆地往楼上走,站在窗口拿着金条要去交钱,他们不懂汇率,在那算半天算不明白,强制要给人家金条,人家又说数额太大,不收。
医院是允许海盗来就医的,只要守规矩交钱就好,不守规矩就要被拷走,交给对应片区的海盗老大去管。
索明月跟在他们后面,听他们在那争执,从兜里拿出卡来:“别吵,我来付,刷卡就好。”
几个海盗转过头来,看着他,其中一个惊喜交加道:“少主!”
“你是哪条道上的?”索明月看着他。
“我是、我是主上的人!”
“哦,”索明月接过卡,把小票和药都一股脑丢给对方,“谁来医院了?”
“少主,”那几个人一听是少主都感天动地,“是我们主上,他跳海了,差点儿没救回来……”
索明月身子一顿,声音发着抖:“他怎么又跳海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楼上跑,索明月推开了病房的门,只见吊针垂在了下面,一滴滴往地上滴着药液,人去床空,索星辰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