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徐晚棠过得太孤单了......
朋友们好像约好似的,都去省城打零工了,这在小县城里是常态,这年头饭店生意很好做,尤其在年根,生意更是火爆,给到的工资也很客观。
所以熬上一个寒假,赚上大几百块,还是非常香的。
也或许是齐司遥没回来的原因,原本那些朋友总会去她家聚聚的,连宁县百事通,张涛都没了踪影,人们好像都各自奔赴在远方。
并且向往着远方。
可是在魔都,一趟出行至少需要挤一个小时的地铁或是公交,无论去哪里都是很赶的状态,徐晚棠不喜欢这种紧促的生活方式。
慵懒地躺在床上,享受午后阳光的温暖,小猫都是如此喜好吧。
我觉得还是小县城好,多舒适呀......徐晚棠一个人在小街小巷里闲逛,听着熟悉的方言,遇到不是很熟的朋友,礼貌的问候,简单却又温馨。
比如,路过炒花生瓜子的那家,可以随便抓几把吃,都是老街坊,再还有一大特色,最先流行起来的鸡蛋灌饼,味道是最正宗的。
这种感觉真的超好。
但家里过于冷冷清清,这是徐晚棠最直观的体会,怎么过年突然就没意思了,也没人张罗着去放烟花,甚至小品也不如前两年,遭到了牛莉不少吐槽。
一家三口的年夜饭,总是沉默寡言,徐本江似乎有严重的心事,一直紧锁眉头,会不时发出长长的叹息。
“本江,你别多想了,咱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这是惯出来的毛病,他们不在县城也好,省得去了遭冷眼,送礼的钱咱自己多置办些年货多好。”
牛莉不满道,虽未指名道姓,但这话指谁,齐司遥当然知道的。
“话不能这么说,前两年那么难,都快破产了,是人家带着我们翻身的,可不能升米恩斗米仇,咱得念着别人的好。”
徐本江向女儿笑了笑,考虑到她和齐司遥的关系,不愿把难听的话摆在明面上。
但实际情况,齐宏志的一些举动要更加过分,所表现出深深不屑与嫌弃,简直是种莫大的折磨。
齐宏志这人太过聪明,体制里工作那么多年,又能出任丰谷的副董,他能看不出陈立川和徐晚棠当时在饭桌上的暧昧?
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晚棠这丫头当时小心翼翼,爱慕的情感丝丝流淌,这让齐宏志担心、忧虑,毕竟两人在同班,走得太近,万一年轻人一冲动,有孩子之后怎么办?
绝不能让遥遥伤心,再者他对陈立川极为满意,不甘让乘龙快婿到了别人家,所以齐宏志便开始施加压力,不光对徐本江的态度发生巨大转变,甚至直接将其提出队伍。
就算给业务,也是些不挣钱的活,回款还特别慢。
徐本江这两年的发展不尽如人意,他原以为好大哥齐宏志,坐到丰谷的副董位置以后,自己也会如鱼得水,混得风生水起。
没成想齐宏志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乎对自己百般不对付。
好业务根本到不了自己头上,唯一挣的一笔快钱,还是遥遥说的一次,逢年过节去送礼,对方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也是百般不情愿,仿佛你这东西有多脏手似的,无疑是种莫大的侮辱。
“可咱家也算帮他们办事了吧,哪能一点情面都不顾,去了坐都不让坐,保姆也比我们的待遇好吧,有次保姆都向我摆脸色了。”
牛莉到了气头上,话也变得难听起来。
“好了,别说这事了,大过年的,提点开心的事。”徐本江向妇人眼神示意,毕竟思遥和晚棠,她们之间从小长大的友谊不该掺和这些事。
牛莉低着头,大口吃饭,虽然闭口不再提,但饭桌上的氛围过于压抑。
“爸,是不是工程款又有拖欠,要不行我给遥遥打电话吧。”
好片刻后,徐晚棠开口询问,她心里清楚,到年底结不清工资,爸爸总会唉声叹气,过不好这个年,前两天有工人来过家里。
“嗯。”
徐本江重重点头,难为情地看向女儿,“得跟遥遥说说,不然老张他们都过不了年,爸没脸见他们,跟我辛苦一年,到头来回家的几天都不能舒心。”
这几年,包工头听着牛逼,以为都是挣大钱的,但其中的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工程款一拖,跟你的工人就得吃苦,夹在中间两面受气。
徐本江实在不想让女儿委屈,受那些气的,但事情逼到份上,实在没办法,只能让她去求。
“爸,有什么难事你直接跟我说就好,我和遥遥不存在好不好意思的。”
徐晚棠笑了笑,看起来十分轻松,可就是这些事,在不断反复折磨着她。
徐本江和牛莉笑了笑,没再吭气,对这件事默认。
“对了,晚棠,立川那小子可太厉害了,真没想到能把企业做那么大,听说开一家魔都阿姨挺挣钱的,你们不是大学同班,要不你......”
“说不了,关系一般。”徐晚棠语气不悦地打算了牛莉的话,用力将筷子拍在桌上。
牛莉瞪着女儿撇撇嘴,碍于大过年,什么也没说,但把怨气撒到了徐本江身上。
“每次辣椒都放这么多,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做这一个菜都弄不好,真心烦!”
徐本江干笑两声,没接话茬。
之后客厅里过于安静,只有电视机里传出的声音,冷冷清清。
......
京城,五星级国际饭店的一间包间里,欢声笑语一片,氛围尤为喜庆。
“祝咱们立川新年新气象,事业更上一层楼,来,大家一起干杯!”
齐宏志高举酒杯,为陈立川送上寄语,这个年,两家人又是一起过的。
本来陈立川没这种打算,有关稀释股权的事宜在京城进行最后商谈,便准备接父母来京城过年,可没成想齐宏志一家三口也跟着来了。
和齐司遥的事,陈立川私底下再次跟老陈和玲玲强调,表明自己的立场,可两口子拉着儿子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教半天。
这两口子的战线已经统一,齐宏志多会做人啊,肯定能处理好这些事。
“儿子,遥遥这姑娘长得好看,学历还高,关键咱们知根知底,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能有钱了就飘啊,得先把家庭稳住。”
金巧玲说得那叫一个急,都脸红脖子粗了。
“玲玲,来,你先到一边冷静冷静,我单独跟儿子聊几句。”
老陈搂住陈立川的肩膀,摆出一副稳重的嘴脸,刚走到一旁,就露出只有男人才懂的表情,略带猥琐,沉声道:
“爸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男人年轻都会这样,何况我儿子这么优秀,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往你身上扑,这话不怎么好听,可就是社会现状!
但也不影响你找遥遥,这姑娘的性格真的好,不会像其他女人,只涂你的钱,爸能看得出来,我可是过来人,遥遥这丫头真心爱你的,从对我和你妈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多心细呀!
娶妻一定得找心善的,你要相信我和你妈,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行行行,老陈,我就怀疑你去过不正经的足疗按摩,这下全招了吧,我找我妈去。”
陈立川甩开老陈的胳膊,大步离去。
“诶?不是,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妈那人啥事都当真,别乱说,你两个舅舅也在京城呀......”
老陈急着追过去,吓得都破音了。
......
在饭桌上,陈立川只好举杯,迎合着齐宏志,配合着爸妈的情绪,共同举杯欢庆。
“立川,稀释股权的事进行到哪一步了?前天我也见过田润丰了,简单聊了几句。”
放下酒杯,齐宏志问起“女婿”事业上的事。
“已经通过立项了,具体的注资要到十五以后,但细节还在跟进,金城那边的要价很高,本来我是同意初定价的,所以最后的估价还没定下来。”
陈立川淡淡回答。
“程媛太了不起了。”齐宏志打从心底里佩服。
“立川,来喝口热汤,咱自己人可不许你们多喝酒,太糟蹋胃了。”
白翠云贴心地端来热汤,妇人和“女婿”只谈生活上要注意的事。
与此同时,金巧玲紧紧攥着齐司遥的胳膊,一个劲地说,眉宇间那叫一个高兴。
“丫头,这个菜也好吃,你多吃点。诶?阿姨给你的手镯呢?你怎么没戴着。”
“我......”齐司遥胆怯地望了陈立川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自己。
毕竟陈立川之前向齐司遥有划清界限,但此刻不免心存侥幸。
“怕摔烂,我舍不得戴。”
齐司遥小声道,她才舍不得把手镯归还,虽没承认,但无时无刻不在表明,我愿意嫁过去。
“想留在结婚的时候戴呀。”老陈大声开起玩笑话,房间里立即充满欢笑声。
“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
四个长辈都笑了起来,齐思遥低着头,脸颊爬上红晕,而陈立川默默吃着菜,电视里终于等来喜欢的演员,这幅画面过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