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小时之后，陈立川满面笑容地回到办公室，已然一副务实、很好说话的模样。
“你们怎么来了？”
陈立川笑道，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在桌上，又亲自给三人添茶水。
林珊珊往前推了推杯子，显得极不自然，梁茹茹亦是眼睛微微低垂，轻轻地咳嗽一声，很明显地局促不安，倒是老徐随心所欲地瘫坐在沙发上。
“正巧路过财富中心，过来看看你。”
林珊珊瞥了眼徐晚棠，刚才陈立川发脾气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心里很虚，不敢直接说事。
老徐撇撇嘴，心里暗暗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你们三个还能凑一块逛街呀。”
陈立川显然不信，沉稳地坐在沙发一边，不需要多言就能猜到她们的心思。
现在魔都阿姨的门店每天都在赔钱，毕竟真金白银投进去，心里不着急那是假的。
就如股票，某位分析师告诉你会涨，但重仓之后，稍微向下的延伸，就会令其焦躁不安。
“找我是谈加盟的事吧？”
陈立川开门见山，但语气柔和，与会议室里咄咄逼人的样子判若两人，自然不会把负面情绪带给同学。
“嗯。”
梁茹茹和林珊珊同时拘谨地点头。
短暂安静片刻后，林珊珊愁眉苦脸地说起：“班长，中京台怎么不投放魔都阿姨的广告了，这种情况已经有好几天了。”
“昨天我守着看了一天电视，中京台无论什么时间段，都没有咱们的广告。”
梁茹茹立即附和，神态严肃，稍有停顿后，又道：“班长，会不会收了咱们的钱，然后偷偷不给投放呢？”
“呵呵呵呵......”
陈立川被逗笑了，想来她们过于紧张，所以想法才会如此幼稚，像中京台那样的体量，怎么可能会搞这些小偷小摸的事。
收起笑声后，陈立川缓缓解释：“这种情况不存在的，我这边停了与中京台的合作，自然不会投放咱们的广告，现在的推广重心在互联网。”
“原来是这样啊......”
梁茹茹腼腆地笑了笑，突然发现自己的顾虑跟个孩子似的，需要“大人”来安抚心态。
“我说怎么突然看不到咱们的广告了，原来是这样。”林珊珊尴尬道。
从加盟到开店，其实这俩姑娘，对陈立川的态度在潜移默化中，变得愈发依赖。
“额......”
随之梁茹茹抿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还有什么问题，没事，直接说就好。”陈立川主动询问，轻抿一口茶水。
“立川，做一休一的管理制度是不是太松散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让员工们养成懒散的态度，会越来越不好管理的，习惯最可怕。”
梁茹茹眉头紧锁，额头上溢出细小的汗珠，嘴角微微抽搐几下，忧虑的神色没有丝毫掩藏。
“而且有次我撞见店里的员工昏昏沉沉，都快睡着了，我说了几句，他们还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梁茹茹又补充道，样貌像是告状的小孩，格外认真。
“在生意疲态的情况下，是不是可以减少人工成本呢？因为门店不需要那么多人在的，哪怕换成三人轮休也是可以的，等到生意好起来，重新招人也不迟。”
林珊珊紧接着提出建议。
“而且做一休一的薪酬没变，极大增加了经营成本，这样太不合理了。”
梁茹茹立马又道，情绪渐渐高涨。
当前每个门店的人员配比为四人，人工成本颇高，既然做一休一，为什么不减掉这部分成本？大江捞的托管制度是否存在不合理？
这是梁茹茹和林珊珊来次行的目的，本来想叫梁景山他们一起来的，可那三个货根本靠不住。
“问题不做一休一的话，现在门店里那么闲，他们凑一块容易打扑克，那影响就更不好了。”
老六瘫靠在沙发上，用非常严肃的声音，讲出极不负责任的话。
“啊？”
梁茹茹和林珊珊对视一眼，长大嘴吧，一时都反应不过来，这这这......什么虎狼之词？
“只有两个人的话，炸金花，还有什么升级的，就玩不起来，但四个人可以，而三人轮休的话，不是正好可以斗地主嘛。”
陈立川还非常贴心的，一本正经地解释。
“班长，不能这样吧？太......太不负责任了。”梁茹茹语调一下变高，忧心的样子，像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投资都是林珊珊的钱啊。
如果这笔生意再亏损，拿什么还给她？家里已经是那副惨样了！
林珊珊瞪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立川，此刻相当无语，难道拿我们的钱这样开玩笑吗？亦是产生了怀疑态度。
“玩笑话，玩笑话......”
陈立川收起笑容，心想还是老梁他们好沟通，当时就跟那三货这么解释的，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嘴里还嘟囔着：“牛逼，牛逼。”
女同志还是得解释清楚。
“林珊珊、梁茹茹，大江捞从第一家店开始营业，到现在全国三、四十家店的规模，从来没有在人员管理上出现任何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去火锅店，发现员工有不积极，或是偷懒的时候吗？没有吧。
魔都阿姨的人员也是一样，所以真没必要担心做一休一的管理制度。
现在让员工们轻松轻松，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是非要给他们戴上紧箍咒才行，让他们积极努力的心劲，是靠优厚的待遇给予的。”
陈立川侃侃而谈，看向梁茹茹，又向其说明：
“而且既然是托管，千万别去管店里的员工，他们心里当然会不服气，等后期想让家里人自己干的话，随时都是可以的。”
这番话，就是在告诉梁茹茹，以后别去店里添乱了，要不然你就别托管。
有关魔都阿姨的具体运营，陈立川不可能跟任何人透露的，此刻做一休一，这种濒临破产的景象，会让友商在即将沸腾的锅里越待越舒服。
不光陈立川做事谨慎、细腻，程媛亦是如此，不可能让珍珠事件有任何闪失。
“这样啊......”
林珊珊拉长声音，露出一抹笑容，但心里有了很大怨气，陈立川话说得虽然漂亮，但压根没解决问题，说难听点，压根没把她们的话当回事。
梁茹茹也不吭气了，陈立川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涌起一种骑虎难下的悔恨敢。
当时的场景历历在目，有人拿着一千万来找陈立川合作奶茶项目，谁不眼红啊，都想跟着挣钱，可现在却是这般敷衍。
对，就是敷衍。
林珊珊和梁茹茹，能接受前期赔钱，毕竟在加盟之前，陈立川都提示过了，还是选择相信他，魔都阿姨可以通过广告推广起来。
可明明做一休一那么大的漏洞在，还不愿意管，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要不在公司里转转？”
陈立川又问道，这话显然是要送客了，他的面容上写满了疲惫。
“不了，我们还是继续去逛街吧。”
林珊珊摇摇头，她能听得出来这话什么意思，看一眼梁茹茹，两人一同站了起来，老徐也急忙直起身子。
“那我送送你们，老徐，你等一会，找你有点事。”陈立川语气平淡。
“怎么啦？”老徐扬起脑袋问道。
“一会再跟你说。”
陈立川道，缓缓站起。
“不用送了，陈董您忙，我们自己走。”林珊珊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烦，丢下一句话后，便拉着梁茹茹离开，但陈立川还是喊了喊助理，让其代替相送。
有些事真是吃力不讨好，当时在班里，的确被林珊珊、梁茹茹、梁景山的拥护感动到了，秦一丁这段时间不也对自己有敌意，所以才会变得感性......
陈立川想着这些事，沉沉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自从晨财把广告业务推过来后，每天都忙得精疲力尽，实在没心情继续安抚林珊珊和梁茹茹的情绪了。
而且说多了也是徒劳，两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想先停掉一部分人的工资，陈立川不可能同意，所有她们必然心存芥蒂，或是怨恨。
突然间，陈立川发出很低的鼾声，老徐不想吵醒他，于是像一只猫似的，安静地坐在一旁。
可是，摆在桌子上的手机，滴的闪了下，屏幕跳出了短信，来自齐司遥。
“立川，你这段时间是不是特别忙呀，我托人买了帮助睡眠的枕头，你要是有空的话，我把东西给你拿过去。”
齐司遥小心翼翼，慢慢的，与陈立川的相处中，丢掉了她所有的骄傲。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利爪，紧紧抓住徐晚棠的心口，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
......
财贸临街，魔都叔叔的开业大礼，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优惠卷见人就送，吴朗的计划，想在最快时间内，干倒隔壁店。
但这样一来，财贸的市场就都是他一个人的了，哪怕送优惠券之后，吴朗自己也没什么利润了，但这都无所谓，隔壁店应该坚持不了太久。
只要魔都阿姨倒了。
然后把校内的那家店也盘下来......吴朗这人真是太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