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用天真清澈的双眼质问着自己,可是那话语却是惊心,只在瞬间就能击中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一般,宋七月竟是无言以对,她说不出话来。可是绍誉那双眼睛,已然要将她摧毁了一般。
良久,宋七月只能喊了一声,“绍誉。”
“我不听你说!我不听!你骗人!”绍誉抗拒的挥开她的手,制止她的靠近。
那轻轻的一挥舞,蜡笔也坠落在地,小手却是打的宋七月手背发疼,其实孩子的力量并不大,可却比任何东西都要沉重。还有许多的话语在心中积压,然而宋七月任是如何也开不了头。
莫征衍也似被震到了,望着一脸倨傲神情的儿子,那男声更是发沉,“绍誉!”
“这是你应该和妈妈说话的态度吗?”莫征衍一声喝问响起,也震响在宋七月耳畔。
可是孩子却是当真拧到了极点,他抬起头来对向了父亲,莫征衍命令道,“快向妈妈道歉!”
“我不道歉!”绍誉坚持着,那张小脸有着异于孩子的倔强,“我没有说谎,我不道歉!”
“莫绍誉——!”连名带姓的呼声一出,已然代表莫征衍作为父亲的权威压下。
绍誉虽然是个孩子,可也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是对自己生气了,若是以往孩子早已经收了声乖乖道歉,可是现在,那简直是十头牛都拉不回头的固执,在对峙上父亲的命令后,他并不服从,而是从沙发里跳下。
宋七月还半蹲在前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绍誉已经踏在地上,飞快的往外边跑了出去。
那手里一空,是孩子的身影蹿了过去,宋七月好似什么也没有握住。
“绍誉!”会客室的外边,茹老师在回廊里一直等候着,不敢走开太远。
茹老师只瞧见绍誉奔了出来,她一把拉住了孩子,不让他乱跑,惊呼之际,也是焦急劝说,“绍誉,怎么了?”
可孩子又恢复到方才的模样,又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莫征衍看向一动不动的宋七月,他眉头紧锁住,转身从会客室里追了出来,他一到回廊里,就看见了茹老师陪着孩子在劝导。
只在怔愣中,宋七月也是起身走了出来,那前方处是绍誉距离她不远。
可是这个距离,却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遥远。
莫征衍上前去,然而此刻就算是父亲的话语也没有用了。
因为孩子完全处于封闭状态,像是一头小狮子,倨傲的让人生气,可又是如此让人怜爱。
宋七月看着儿子,上前不能够,孩子根本就是抗拒她,她退后也不能够,她又怎么舍得退。可还能怎么样,只看着前方莫征衍和茹老师还在和绍誉说话,但是孩子抿着唇硬是不出声。
哪怕是沟通了好半天,孩子也只有一句,“我要回家!”
混乱中,茹老师也是没了办法,她只能说,“莫先生,我看还是先送绍誉回家去吧。等回家了,再好好和孩子聊一聊。”
在茹老师这边看来,孩子至少还不排斥莫征衍的接近,只见莫征衍沉膝在侧,绍誉的身体微微侧向父亲,那是一种依靠,也是一种慰藉。
可是他留给宋七月的,却只有背影了。
宋七月见状,她喉咙处一涩,她又是上前去,想要再次碰触,绍誉往后躲闪,她便也不再去碰,却还残留着一丝期望来,“妈妈送你回家好吗?”
“我不要你送!我讨厌你!”绍誉再次道。
孩子冷硬的话语堪比利刃,刺的人千疮百孔,宋七月失神的看着儿子,莫征衍又是一声冷喝,“莫绍誉!”
“我也不要爸爸送!我要奶奶!我要奶奶来接我!”这下子连带着一并排斥了父亲,孩子只肯接受莫夫人了。
僵持不下的局面,却也是无可奈何,茹老师能联系了莫宅,莫夫人得知情况后,立刻就应允来接孩子。
在等待莫夫人前往学校的过程里,全程是都是茹老师陪同着绍誉。孩子的小书包在怀里,茹老师面对两位家长和孩子,倒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三人都沉默着,茹老师也只能积极和孩子说话,但是绍誉不应声,所以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有老师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声盘旋。
终于,莫夫人还是赶到了。
莫夫人一到,只见会客室里气氛怪异僵持,茹老师回头朝她一笑,礼貌问候。莫夫人也是回敬于她,却是也没有再多言。这位雍容华贵的夫人,她气度不凡,静静朝着孩子喊道,“绍誉,和奶奶回家吧。”
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的孩子起身,那书包背起,步伐却是缓慢的,闷头走到了莫夫人身边。然而他的小手,也没有去牵住莫夫人,就这样随她而出。
后方,莫征衍和宋七月两人也是跟随前行。
茹老师送了一路,送到了教学楼前方,微笑送别,“绍誉,拜拜,明天见。”
孩子别过脸,背着身,可还是懂礼貌的绍誉点了点头。
莫夫人朝他们道,“我接绍誉回家了。”她的视线看过莫征衍,也是看过宋七月。
“绍誉。”宋七月又喊了一声,孩子没有回应。她往前走近,看着孩子的侧脸说,“你乖乖和奶奶回家,妈妈晚上给你打电话,好吗?”
往日里一定一口一声“好”回应的孩子,现在连瞧也不瞧她,这让宋七月闷住。
“莫绍誉,回答!”莫征衍沉声训斥。
谁知道,绍誉迈开步伐来,径自往校门外走,这真是让人头疼起来。莫夫人急忙跟上了孩子,两人走出了学校。
教学楼前,茹老师忧心忡忡,却是也要安慰两位家长,“我想孩子是受了刺激,大概是刚刚那两个记者说了些话,才让孩子吓着了……”
“记者到底说了什么?”莫征衍眉宇凝重。
宋七月亦是瞧向了茹老师。
匆忙接到消息赶来的两人都来不及细问,此刻提及,茹老师道,“记者问,宋女士你是不是不在孩子身边很多年了,还问绍誉,妈妈这次回来是不是来带他走的,如果你们离婚了,他会选择和谁在一起,是选择爸爸,还是妈妈……”
这一切的根源道出,真是戳中人的心房,最是无辜的孩子,什么也不懂得,不谙世事天真无邪。大人们说了什么,他便信以为真。跟着好人,就能成好人,跟了坏人,就能成就一个恶棍,这样的成长过程里,却是听到了这样不堪的话语。
怪不得,孩子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这样的排斥抗拒!
“那两个记者太不应该了,对孩子说这样的话。你们回去以后还要好好和孩子说一说,我想他会明白的……”茹老师也只能这样安慰,却连自己都感到担忧。
两位家长都沉默了,这么听了好半晌,茹老师也不方便久留,在他们的道谢声中,她折返进了教学楼里去。
外边的冷风吹拂而过,这十二月即将到中旬的时刻,真是冷的心中打颤。
宋七月面无表情,莫征衍望向她,只见她的唇都好似冷的没有了颜色,开口说道,“孩子还小,说的话不能当真的。这里风冷,还是……”
可是那话语未曾说完,宋七月茫然的眼眸一下聚光回了过来,“你不用在这里假好心!”
那半截的话语就硬生生止住,莫征衍伫立于风中,只见宋七月眼中那恨绝的深意更浓,比起之前来更是要沉上一分,“这些还不都是你想的,你所期望的?”
“你以为,那两个记者是我派去的?”莫征衍的声音在风中也是一冷。
“是不是你都可以。”宋七月道,“反正目的都是一样,达到了就行。不过我想,为了以后在儿子面前树立一个好父亲形象,你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只是你前面所做的一切,真是有够下血本的,你已经铺好了所有的路!”
“所以,你认定那些报道是我在背后捣鬼放出去的!”这不是质疑,而是认定,莫征衍对视于她。
宋七月笑了,“莫征衍,你现在在这里还要装什么无辜纯善,如果不是你,还会是谁!”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我。就算是别人,也还会是我!”不再多言一句,只是这全部所有都包揽在身上一般,莫征衍道,“你心里边早就这样认定了!”
宋七月眯起眼眸,只想起前因后果,交织着那痛楚蒙上心头来,那眸里的光芒,当真是不容迟疑,更是夺定的女声,“我这一切,所有的一切,我会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宋七月!”
“你不用再说,我不会在听你说一句!半句都不会!”
他的手朝她一探,就要抓住她,她敏锐察觉,一下挥开他,更是往侧边退去。两人一下定在那里,纠缠的时候,视线幽幽中,余光却是注意到了远处走来的另外一人。
那西服笔挺的男人,焦急而来正是聂勋!
聂勋方才回到龙源后就听闻了一切,这边也是立刻赶过来,一进入学校后就看见他们两人对立而站,宛如对峙一般。聂勋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大步凌云走到了宋七月身边。
聂勋这一出现,只这么一站,那像是一座大山,扎在了宋七月的一侧,那姿势已然是守护者。
“发生什么事了。”聂勋问道。
宋七月只字不提,仅是回道,“没事,聂勋,我们走吧。”
“宋七月!”莫征衍却是再次喊了一声,然而宋七月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聂勋止步,抗衡之际是男人间的争斗,“莫总还有事?”
这座大山是永远的阻隔,落在他们之间,莫征衍看了过去,视线游移回,聂勋说道,“私事的话,很明显,她没兴趣谈。至于公事,有什么事明天我就和莫总好好谈谈。”
“聂勋!”宋七月在前方呼喊,聂勋收了声他瞥过一眼走向了她。
唯有莫征衍伫立在风中,瞧着那身影走的越来越远。
……
聂勋是飞车而来的,载了宋七月后就驶离学校,一路上问起绍誉来,宋七月都不愿意说话。这情况却是不容乐观,眼下她情绪低落,聂勋也不送她回公司,直接送回公寓去。
等到了家中,聂勋吩咐道,“许阿姨,热一杯牛奶。”
温热的牛奶送上,捧在宋七月手里边,聂勋又拿来毯子,为她披上。她已经手脚冰冷,畏惧寒冷的她,冬日里最是难熬。喝过半杯牛奶,宋七月才安定了下来。
聂勋这才又是问起,“怎么了,发生了事情,告诉我。”
宋七月茫然然看着一处,没有焦距,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那脑海里满是绍誉的影子,在冷静过后,她颤了声开口,“我的孩子,他说他讨厌我,他说他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那简单的经过从宋七月的口中道出,聂勋听闻后已然了解了过程。
“哥,绍誉说他讨厌我。”宋七月喃喃自语着,光是提起就犹如钻心。
聂勋轻抚她的肩头,“不会的,他绝对不会讨厌你,孩子说的话,都是童言无忌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似是安抚自己,也似是催眠,可终究还是让宋七月红了眼睛。
聂勋看向她,一颗心扭紧了,宋七月低下头去,她的侧脸这样的仓惶,忽而又是抬头,望向了聂勋,她这样无助的说,“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弥补,这三年的时间,我不在他身边的这三年时间,让我要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
那质问声如同鞭挞,句句击中聂勋的心。
聂勋冷声道,“是那两个记者该死!”
……
莫氏大厦处,莫征衍一归来,总经办这里都察觉到情况不对。莫总动怒不是没有过,可是这一次却是史无前例。立刻的,齐简和何桑桑被唤了进来,连同钱珏在内。
莫征衍冷凝的男声几乎能冰封一切,“查出来,是哪家报社杂志的记者!”
三人一字站开,整个人都是凝住。
“我要知道,是哪个人这么大的胆子,动了我莫征衍的儿子!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要知道那两个人是谁!”莫征衍放了话。
那言谈之间,已经有了嗜血的味道,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莫氏这边一片的低气压,而莫宅这里却也是同样低气压。莫夫人接回了绍誉后,孩子就一个人回了房间里,他依旧安静乖巧。可是谁再和他说话,他也不说话。
哪怕是莫夫人上前和孩子说话,绍誉也只会回上一两句。
这样的倔强,让莫夫人也是束手无策,“真是不知道像了谁!”
“像少爷。”姜姐叹息,“和少爷小时候一模一样。”
直到莫征衍从公司归来,莫宅里莫夫人一直在等待,问起绍誉来,只告诉了归来后的情况,莫征衍沉眸道,“姜姐,上去带他下来!”
偏厅里边莫夫人坐着,莫征衍亦是在,姜姐将绍誉带了下来。
孩子面向两位大家长,这样的气氛里却是一直抬头,没有被这压人的气势给镇压住。
绍誉望向了父亲,这么小小的人儿,竟是这样的倨傲不逊。
“我现在问你,你知不知道今天自己错在哪里?”这一刻,不曾评判对错,只问询孩子自己,莫征衍望向了儿子。
绍誉却是坚持道,“是她在骗人!”
“你这么不懂规矩!家里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她是你的妈妈,你是怎么和她说话的?对着她大呼小叫?还说她骗你,她骗了你什么!”莫征衍厉声以对,此刻只是一位严厉教育孩子的父亲。
莫夫人不忍蹙眉,可她没有开口打断亦没有阻拦。
可是孩子的下一句话,却让众人惊诧,在这偏厅里回响,“妈妈说她出差去了!不是出差去了吗,为什么又会来学校?她骗人,是她在骗人!”
顿时哑口无言,莫征衍无法去解释,那是因为报道被媒体揭开后宋七月为了安抚孩子才说出的借口,可是现在又要如何去诉说,宋七月突然出现在学校的事实,这一点大人们都没有想到,可是孩子记的这样清楚。
“我知道,你们离婚了,所以不住在一起!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就我没有!你们都在骗人!”绍誉站在厅中央,这一刻的懂事聪慧却是让人听闻后感到心酸。
原来孩子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他不言,或许他还在懵懂着,可这不代表他没有感觉。
“绍誉。”莫征衍喊了一声。
“我以后自己一个人住!”绍誉说出了口,孩子究竟都感受到了什么,更让大人心惊不已。
莫征衍良久说不上话来,最后还是莫夫人出声,试图想要带走绍誉,可是被莫征衍喝止,“你这么不懂事,现在罚你去站墙角!”
孩子犯错的时候,总还会有一些举措来惩罚,罚站墙角便是其中一种。此刻,孩子扭头一走,就往那墙角走去一站。怎么也不肯转过头来,也不肯多说一句。
“莫总。”齐简走到偏厅门口呼喊。
“母亲,请您看着,认错就可以不罚站!”莫征衍撂下这句话,他起身离开。
莫夫人看向莫征衍,这样一个倔的父亲,又这样一个倔的儿子,这又要怎么办?
偏厅里边绍誉一直在罚站,莫征衍直接往书房里去,齐简跟随着一入,何桑桑已经在了,两人双双将情况道出,“莫总,已经查到了。”
莫征衍一坐下来,眸光利到不行。
齐简道,“那两个记者,是一家杂志社的记者,那家杂志社叫娱周刊。”
“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莫征衍质问。
“还没有查到他们的踪迹。”何桑桑回道,所有的调查结果表明,这两人和亲友家人都断绝了联系,大概是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不敢露面。
那烟在莫征衍手中抽起,两人一瞧,本想要劝解,可是都知道莫总现在心情已经差到不敢让人出声的地步来。
当下,莫征衍道,“去告诉这家杂志社的社长,让他们自己出现,等我找到的时候,我就不能保证了!”
“是——!”
这一晚上,绍誉就这么站着。罚站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而言,半个小时已经最多了,可今天却是站了一个小时,还没有终止的意思。
赵管家来汇报,“少爷,小少爷还在罚站,夫人问可不可以停止了,这样罚下去,孩子受不住。”
“只要他开口认错,就可以不罚!”莫征衍是狠了心。
但是狠下心来的人,又岂止莫征衍一个,孩子顽固的让莫宅的人都为之震惊。原来这个懂事的小少爷,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到了最后,实在是困倦到不行,莫夫人前来找上莫征衍,“要罚可以,明天再罚!”
莫征衍这才下了楼,父子一对上,一个大人一个小家伙,两双大眼睛看着。
莫征衍道,“你不认错,明天接着罚,什么时候认了错,什么时候就不用罚!”
绍誉不说话,孩子却是走不动了。
赵管家立刻上前扶住,抱起了孩子往楼上去。
等到洗澡过后,孩子许是累了,也许是受了这样大的刺激后疲乏,所以一下睡了过去。
莫夫人道,“征衍,他只是个孩子。”
“是孩子,就能无礼顶撞了?他是我的儿子,就要懂这个规矩!”莫征衍坚决回道。
待夜深人静,孩子睡的深了,却是有人进了来。那是莫征衍来到床畔,熟睡中的孩子,今日有些不安宁。那只小熊玩偶,从前都是抱着睡觉的,现在却是没有抱住。
莫征衍将小熊拿起,轻轻放入了被子里。孩子贴住了那小熊,好似得到了温暖,小手不自觉的拥住了。
这一幕,却是被来察看的姜姐瞧见了。
她又是轻轻折返回莫夫人的房间里,莫夫人听到后,轻声叹息,“他这个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做出来的永远都是不一样。”
……
次日一早,莫氏上午十点,一行人聚齐后就要开会。但是博纳迟到了,双方一联系,博纳秘书回执只说是李总因为临时有事而到不了,所以请莫总先开会,后续情况博纳会直接和莫氏秘书处再联系。
会议室里,聂勋对上莫征衍,“莫总,可以开始了?”
莫征衍一抬手,立刻的有人起身开始今日的会晤。
总结性报告说了半个多小时,中英文混杂,喋喋不休。可是两位当家人却是一言不发,等到报告结束,那主管倒是尴尬了,只能呼喊两位,“莫总?聂总?”
“聂总怎么看,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莫征衍这才不急不缓道。
聂勋道,“问题是有一些,只是都不是怎么重要的,我想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在,这边单独和莫总提一提就可以了。”
其实这话说的太过玄妙,问题不重要,可还要单独谈,明显是为了私聊。立刻的,人都散了去,会议室的门被关上。
莫征衍道,“聂总,现在但说无妨。”
聂勋笑了笑,“莫总,这个项目本来就是由莫氏统筹,其实我没有任何意见。”
“那么聂总到底是想提什么问题。”莫征衍坐在对面望着他。
聂勋眼眸一凝,“是想问一问莫总,一个人三番几次拿别人的私事和人品作文章,这样的行为道德不道德?”
“谈到道德这两个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深奥了。”莫征衍倒是很从容。
“今天这里只有我和你,坐在这张会议桌上,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你更是明明白白。”聂勋言语不善,“现在你的计谋得逞了,一定是高兴满意了。”
莫征衍笑道,“我有什么计谋,我什么也没做过。”
“明明什么都知道,你最会假装不知道。从前是她,现在又是一样。”聂勋这话语里却是谈到了早已经离开港城是非之地的程青宁来,莫征衍沉静以对。
聂勋又是道,“竞标会向主席会放出那些内幕消息的人不是你,这次媒体记者报道幕后放料的不是你,次次针对人品来挑事也不是你,想要把她踢出局,好让儿子的抚养权彻底在自己手上的人更不是你!”
聂勋几句话说的一鼓作气,丝毫不停顿,“这所有一切,你都可以说不是你,反正老天也没有长眼,更不会有现世报!”
“那么我是不是也可以质疑,现在这一切是你搞出来的?”莫征衍眉宇一凛。
“我?”聂勋笑的更是讽刺,“你这不是信口雌黄,把白的说成是黑的?”
“哪里来的白?”莫征衍盯着他,“你在我面前自称她是你的未婚妻,你是多想和她在一起,可你明知道她已经有孩子。这个孩子,身上流淌着莫氏的血,你聂勋怎么能接受?”
“这个机会,可是大好的机会!”莫征衍对峙着他。
聂勋屏气,只因那怒气翻滚,“莫征衍,我和莫家的仇,和你的仇,与这个孩子没有关系!我可不是你,做的出这些卑鄙的事情来!好歹绍誉还喊我一声舅舅!”
聂勋想起了昨日的一切,也得知了前因后果。绍誉被记者追堵,孩子一是受惊吓,二也是被旁人一说就信以为真,于是对宋七月产生了排斥逆反心理。可是若说罪魁祸首,却都是因为一个人,那就是面前的幕后推手!
“很好,你还记得,那么也请你记住,你只是他的舅舅,而我是他的父亲!”莫征衍立刻挑明那立场来,这刹那当真是让聂勋无法反驳。
“所以,你现在想要告诉我,你的儿子,你想怎么样对待都行?”被积压的愤怒更是灼灼,聂勋凝眸道,“在这件事情上,从你一开始去做那一步起,你就会料到有今天的下场!”
媒体从来都不是善茬,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从而能引起头条关注,他们就是要以此博得关注。而他的目的,却是后者,聂勋道,“现在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让孩子讨厌了自己的母亲,你这一招真是漂亮!”
“莫征衍,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真相,但是你做的那些事情,你以为能瞒得住,孩子就不会听到?”聂勋又是问道。
莫征衍扬起唇角来,“那就去告诉他,我等着,倒是要看看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你大可以一手遮天在现在,但是孩子不会永远是孩子,总有一天会明白是非曲直。他总会有一天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当年究竟对自己的母亲做了什么,也会明白自己的母亲遭受了怎样的对待,她又付出了多少!”聂勋一番话都是切齿着,“他终会知道,他真正厌恶的人,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父亲!”
那仿佛是一幅未知的画面,在眼前描绘出来的时候,那画面在莫征衍的脑海里模糊,他不敢去想象。
“等到了那一天,莫征衍,我看你是要怎么面对他!你又要怎么去回答你的儿子!”聂勋一句话而下,冷而狠绝,如同毒誓。
莫征衍那唇角微扬的弧度,却是散漫的,幽幽间又重新聚拢了光芒来,竟是逼得人无法直视,“他就算厌恶我,恨透了我,也是我莫征衍的儿子!”
当下,再一次被那父子关系逼得没有半句话,聂勋通篇的话语,这方才句句如刀刃的斥责,却都好似做了无用功。因为那是无法更改的事实,莫征衍就是莫绍誉的父亲,这一辈子都是!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良心过不过得去!”
离开会议室,走出莫氏大厦的路上,聂勋一直沉着俊彦。直到坐进了车里,车子驶离,那座大厦远去,聂勋还陷入于方才之中,他朝前方喝问,“柳秘书,那两个记者找到了没有!”
“聂总,还在找。”
……
送走了龙源一行,莫征衍还坐在会议室里,钱珏整理着文件资料,他沉声朝何桑桑道,“桑桑,联系港城所有娱乐大众媒体董事,我要请他们聚一聚。”
“是,莫总,我现在就去办。”何桑桑自然是明白用意,她正要去办,却是齐简敲门而入。
齐简道,“莫总,就在刚刚,凤凰周刊的董事来电,他慰问您,表示港城不会有任何关于小少爷的消息上报!”
凤凰周刊,那是港城最大的媒体,在娱刊新闻界的领军地位。
而如此一来,那就表明港城算是封杀了记者关于谈及绍誉的一切。
可是莫征衍这边才刚要行动,快一步的人又是谁?
这边一查探下来,那幕后之人却是浮出水面来,莫征衍听闻后,念出了那人的名字,“——尉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