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的冷喝，在这一角落猛然响起，触动着心弦，勾动了更多的往事来，程青宁看着他，他正在捍卫着谁，她不曾见过的那一位。那双眼睛，在说话的时候，因为认真着，所以会紧凝着眼眸，是记忆里所熟悉的眸光。
程青宁微笑，“是么。”
莫征衍凝视着镜中她的倒影，“当然。”
“那就好。”却是忽然，她动了动唇，如此说道。
这一刻，她的眼眸，竟会有一瞬的怅然，直直的射在那玻璃上，模糊的散开，这让他一怔。
却是不等他回应，她又是开了口，就在下一秒，她笑着道，“不过也许只有莫总自己这样认为吧。莫总如果不是莫总，只是普通人，那么一切大概都不一样了。”
“那也只是你程经理这么认为。”莫征衍温声道。
“我记得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微笑着反问。
莫征衍不曾移动视线，一直都望着那镜面，“这句话，说的真是不错，其实该说给李总听。”
程青宁轻扬着眉宇，亦是眺望向那片景色，轻声说道，“莫太太的身份还是很诱人的。”
莫征衍笑道，“李太太的身份也差不到哪里去。”
“还是差了些。”程青宁道，“李总可不比莫总，是大少爷，又是家族继承人，他可是全靠自己起家的。不是同一个起跑线上的，根本就不好相比，硬是要算一算这身份，还是不如莫总的。”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程经理一向眼光高，怎么就肯屈就下嫁了。”莫征衍的声音温漠传来，“程经理不是名门望族就绝对不会认同的，看来李总身上，还是有程经理想到得到的东西。”
程青宁愈发飞扬了唇角，“人啊，还是活的现实一些比较好，这么梦幻的，多累啊。莫总，你说是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程经理一直都很识时务。”他笑着道，“不过，我提醒程经理一句，识时务是好，但是也要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想要的，就一定会努力争取得到，不要的，就是不要了，丢了也不可惜。”她很是爽快的说道，又是答谢，“不过莫总刚刚的提醒，也是好意，我心领了，会好好谨记，多谢莫总。”
“程经理客气了。”莫征衍低声回了一声。
这之后，突然又是沉默了，一句话也没有。两人只是看着那夜景，川流不息的街头，南城的夜还很漫长。男人伫立着，沉默的氛围满溢，会让人窒息似的，终究还是女人又开了口，“莫总，时间不早了，送您回去吧。”
男人颌首，而后一人走，一人又是跟随，进了电梯，便也下了世纪大厦。
大厦外的路边，那车子早就到了，晚上联系了两位特助，车子便来接应了。于此就要分道扬镳，一如昨天接机之后一样。背后是那世纪大厦，程青宁微笑道，“莫总，今天带您玩了一天，您也累了，请好好休息。”
“程经理辛苦了。”莫征衍应声。
“再见。”
“再见。”
告别一声，莫征衍便上了车，那一行人徐徐离去。
程青宁站在原地，又是目送那车子而去。她却是许久不曾回头，许久不曾动过。一直看着车子，消失在了霓虹深处。
“程经理，请上车。”还是夏助理提醒了一声，她这才回神。
程青宁自然是回玲乐居公寓。
“太太回来了。”佣人开门应声。
程青宁将手提包递过去，她便往楼上走，佣人在后方道，“太太，李总也回来了。”
李承逸，他也回来了？
程青宁倒是没有想到的，点了个头，便是过了玄关。那厅里边，李承逸坐在那里，他正在开着电视，放着纪实频道，程青宁看了一眼，素来都是兴趣缺缺，也不关注了。只是，她还是走过去，在一旁空置的椅子里坐下来。
“刚刚送完莫总。”程青宁道。
“玩的还高兴？”李承逸问道。
程青宁道，“高不高兴，我不知道，我尽力了。”
“尽力就好。”李承逸道，“莫总是大客户，和之前的不一样。不过这位莫总和你以前是校友，你们是一所学校的，也应该是有共同话题。”
“虽然是校友，但是我和他不认识，就这样吧。”程青宁淡然道。
李承逸注视着电视屏幕，他幽幽侧目道，“青宁，你该和莫总打好关系，也方便公司这边接洽。”
“我要做的工作已经尽力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程青宁回道，“你慢慢看电视吧，我去休息了。”
一如往常聊上几句后，她就要走，李承逸开口道，“今天很累？”
“走了一天，是有点累。”程青宁回道。
“晚安。”
“晚安。”
程青宁上了楼去，李承逸则是起身往书房而去。他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那头是夏助理，“李总。”
“今天的行程怎么样。”李承逸问道。
“李总，今天的行程和之前的都一样，程经理带着莫总先去南城门和东方广场，中午是在御清园里用的午餐，下午逛了御清园，晚上是去了世纪大厦，在世纪大厦用了晚餐，参观了夜景后，程经理就送莫总走了，莫总的助理开车来接走的。”夏助理一五一十回道。
李承逸沉眸聆听，听完这番汇报后道，“一路上相处的都很高兴？”
“照我看来，程经理和莫总相处的很融洽，应该是很高兴。只不过……”夏助理顿了顿。
“只不过什么。”李承逸眼眸一紧询问。
“只不过莫总走了后，回来的路上，程经理好像有点累的样子。我开了音乐，想让程经理放松一下，但是程经理让关了，她说她有些累，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夏助理回道，“以前招待客户，也是同样的行程，程经理没有这么累过。”
“所以，李总，程经理这次招待莫总，我也不知道到底相处的怎么样。”夏助理无法下定论。
李承逸默了下，应了一声后挂了线。
书房里边，李承逸一人静坐着。那车里的音乐，是凝神静气的轻音乐，都是安静的钢琴曲古典乐。每当她头疼的时候，总是会放映出来，一听到那音乐，心情就会平静也会变的安宁。所以外出的时候，车子里也是必备的。
如今，就连音乐，都无法平息那心里边那份浮躁了吗。
楼上的房间里，程青宁在洗澡，浴室里是哗哗的流水声。她的手，抚去脸上落下的水珠。闭上眼睛，分明是温暖的水，可她却觉得寒冷。
……
“征衍，今天向导都带你去哪里玩了？”又是入夜，宋七月的电话又过来了，倒是没有视频，只是说说话聊天。
此刻宋七月躺在床上，而莫征衍则是站在阳台上抽烟，“就去了南城一些景点。”
“说说吧，我没去过。”宋七月也有些兴致。
“你又想乱跑了？”
“脚不能跑，那心里边总可以跑一跑吧，说嘛，去哪些景点玩了？”宋七月追问。
莫征衍道，“南城门，广场，园林，世纪大厦这些。”
“是不是去的御清园园林？”
“你怎么知道？”
“哈，我查了查南城的景点，听说御清园的园林最有名，征衍，那你一定有去看那架锁桥吧？”宋七月询问着，兴致更是来了，“和巴黎的锁桥一样出名，去那里的情侣都会买把锁扣桥上边，你有没有买一把？”
莫征衍抽着烟道，“你不在，我买来做什么。”
“那回头我们要是一起去了，买一把扣上面吧？啊，真浪漫啊……”宋七月玩性不减。
“你是几岁了，还这么小女生的梦幻。”他不禁取笑她。
“难道说当妈的人就不能玩浪漫了？拜托，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我现在还年轻好不好！征衍，下次去了，我们一起也买一把锁……”她开始撒娇起来，柔软的声音。
面前是一片星空，莫征衍的脑海里响起那架锁桥来，便是浮现起那曾经一幕。也是这样的耍赖，不断的念着：征衍，我们也买一把锁吧，这多好啊，你看别人都买了。
“征衍……”
征衍……
那时他说了什么，依稀是说：真拿你没办法，那就买吧。
此刻，却是不等他答应，宋七月自顾自已然作答，“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莫征衍，我跟你说定了，你听到了没有？”
还躺在床上的宋七月，久久听不到他的回答，却是在忽然之间，沉默里他开了口。
他说，“我想你。”
宋七月一怔，她笑道，“我也想你。”
只因为这一句话，这一天晚上宋七月都是甜蜜的好梦，醒来后也是神清气爽，就连宝宝也是没有怎么哭闹。来到公司上班，那也是神采飞扬的，楚烟瞧见了，她不禁调侃道，“你是去哪里风流快活了，心情这么好。”
“哪里也没去。”宋七月整理着文件。
“瞧你那个样子！”楚烟哪里会信，“一看就知道是蜜蜂采了蜜，该不会是莫总饥不择食，所以突然又杀回来了吧。”
“去你的。”宋七月回她一句，“他才去了两天，今天才第三天。”
“那你这么脸色红润的，外边找小白脸了？”楚烟一向毒舌。
宋七月将文件理好，她扭头道，“昨天我和他打电话了。”
“不就是打电话，能让你这么高兴？”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说了。”宋七月道。
“说什么了？”楚烟还真是好奇了。
宋七月挑眉道，“我想你。”
“哦，我不想你。”楚烟立刻回了，又是对她无语，“不就是一句我想你，你跟捡了宝一样。”
宋七月将文件捧起道，“你不知道，他从来不说的。”
“不是吧？”楚烟也是诧异，“这男人真没趣。”
“可不是，老古董一个。”
在宋七月所有的记忆里，仿佛唯有那一次在冰城，是他突然来找她，也是她逗着他逼着他，他才肯说了这么一句，却也是极其不情愿似的。可是这一次，他是主动说的，这可就大不一样了。
“我回部门了。”宋七月捧着文件而去，楚烟摇头，“都说女人一怀孕就变傻，一傻还要傻三年，看来是真的。”
……
南城，午后两点。
博纳大厦里，秘书迎接了莫氏一行而入，迎上了顶层。于总经理的办公室里，李承逸迎接了莫征衍。这一次到来，是为了洽谈之前的项目，前两日就已经抵达，却因为李承逸有事所以耽搁暂停了，今天是第三天，两方终于顺利会面。
“莫总，真是抱歉，前两天有事，让您久等了。”李承逸握手。
莫征衍微笑道，“没事，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南城，李总还派了向导程经理招待了我，真是感谢。”
“程经理招待的还好？”李承逸笑着询问，招呼着他入座。
两人坐下了，莫征衍道，“程经理非常周道，对南城也很了解，也是感谢她费心了。”
“莫总满意就好。”李承逸微笑道。
这边闲聊了几句，话题便往公事上去了，有关于软件开发的经营理念，开创新型方面。博纳是以电子软件业起家的，而这一次也是为了要和博纳继续合作，从而在商谈方面，博纳占了先机，李承逸自然是游刃有余。
然而，莫氏虽然发展电子业刚刚开始，可是莫征衍在谈话之中对于电子业软件的开发领域理念，却是让李承逸心中感到有一丝震惊，没想到他竟然也能有如此的深究探知。
“莫总说的很对，不过我看这个项目还是要慢慢研究才能做定夺，比如这个市场现状。”李承逸道。
早就料到博纳不会就此应肯，莫征衍并不急着一时，“市场的确是重要，那等调查过了再研究。”
一番没有硝烟的唇枪舌战，算是度过，结束时刻，李承逸微笑道，“莫总，很高兴您这次能够亲自来南城，这里有件私事，是我个人的邀请。”
“李总请说。”莫征衍道。
“这个周末，是我太太生日宴，想邀请莫总前来，不知道莫总有没有空？”李承逸问道。
生日。
她的生日。
“这么巧，是这个周末。”莫征衍道，“李总太太生日宴，真是荣幸，我一定会到。”
“之前听尧总提起过，莫总已经结婚了，方便的话，就请莫总太太一起来吧。”李承逸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