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衍这边出了会议室,他则是欲往莫公馆赶回去。只是他刚刚出电梯,就要往大厦外边走,却是接到了一通电话,那是曹管家的来电,他在那头道,“先生,刚刚老宅派了赵管家,接走了少夫人。”
此话一出,莫征衍定睛,“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管是谁来,没有经过我的允许,都不准带少夫人走吗!”
“可是,是少夫人自己愿意去的。”曹管家也是为难,他急忙说道,“少夫人说,她在老宅等您。”
……
莫家老宅,因为过年的关系,全都装饰一新,喜庆的红灯笼挂在门口,春联也挂上了,而那倒挂的福字,更是在迎接福到。只是在这份红色的喜气里,老宅依旧是萦绕着肃穆和沉静。这一座宅子,不知道有多久的历史,这样的沉淀。
赵管家带着宋七月往别墅里边走。
宋七月也不出声,只是沉默跟随着。
就在不久之前,赵管家到来,他是来接她来这里的。当时曹管家阻拦了,并不肯让赵管家带人走。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宋七月开了口:曹管家,今天我和先生都是要回去的,既然赵管家来了,那我就先跟他回去吧。你等十分钟,再给先生回电话告诉他。放心,就说是我的意思。
她不知道赵管家要带她去往哪里,但是不知道为何此刻心绪竟然如此平静。她默默跟随,渐渐的,前方的建筑却是熟悉了,那是曾经来过一次的别馆。
别馆是一座茶室,是莫夫人平日陶怡茶艺的场所。
她曾经就在这里,会面叔伯们的太太,也曾经在这里亲手由莫夫人教导传授茶艺。
一切都是熟悉的,却也有一丝陌生。
因为今日,没有了那些旁人,在那间茶室里,依旧唯有莫夫人和姜姐在。那移门一推上,只剩下她们三人。宋七月静静走入,在她的面前坐下了。
莫夫人是端庄优雅的,这是宋七月一直信服的,但是这份气质高雅里却仿佛少了一份人性,这样的冰冷冷漠。
沉默了片刻,宋七月主动开口,“母亲。”
她不燥不惧,坐在她的面前,莫夫人看着她,那严肃的丽容,倒是有了一丝松缓,而后说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
她的话语是这样的直接,一句话就带到先前发生的事情,宋七月回道,“今天是小年夜,我应该和征衍一起来拜年。刚刚赵管家来公馆,征衍还没有回来,所以我就先过来了。”
“你倒是胆大。”莫夫人轻声道。
“还是按规矩来才好。”宋七月微笑回道,她忽而抬眸正色以对,“只是有些规矩,是该遵从,但是有些规矩,已经跟不上时代,所以该废除了。”
莫夫人美丽的面容不动声色,“你说的废除,是指那些。”
“应该有一些,不过据我所知,有一条,一定是要废除的。”宋七月丝毫不退怯的气场,她应声道,“比如说,在家里动用私刑!”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犯了错,当然要接受惩罚。”莫夫人道。
“没错,犯错是要受罚。但是,动用私刑,并不应该是受罚的一种。”宋七月道,“母亲,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人身自由以及尊严。如果真的有错,交到警局去,让警察去定罪,坐牢或者死刑,为自己所犯的一切负责。”
“可如果只是自己认定事实,就以为事实就是这样,而私下动了刑,那么施行的人也是一种犯罪。”宋七月用平静的语气诉说,但是这却是大胆到了近乎是指责!
姜姐立刻喝道,“放肆!”
面对姜姐的喝斥,宋七月侧目望向了她,“姜姐,可能您对现在的法律还不大了解,我想我可以为您去选几本法律书,让您多多了解清楚,这样您才能更好的照顾母亲。”
她的眸光幽幽,那冷厉带着高傲的眼眸,姜姐一下错愕,突然说不出话来。
“姜姐,你退下。”还是莫夫人开了口。
姜姐回过神来,她听命退了出去。
一刹那,这茶室里只剩下莫夫人和她了。就连姜姐,也被一并安排在了茶室外边。
“你今天坐在这里,是来向我问罪?”莫夫人却是微笑问道。
宋七月望着她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您是征衍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我敬重您。但是,我希望您也能了解,这种做法,并不可取。如果今天不是我,今天是别人,而这个人又和您非亲非故,那么您现在还能这样安然无事吗。”
“依照情况来看,或许是可以的。因为毕竟我平安无事,而且您也没有因此而伤害任何一个人的性命。再加上,以您的身份,我看没有人会拿您怎么样。”宋七月轻声说道,“但是,港城终究是讲法治。”
“如果那一天,我真的怀了孩子,孩子真的保不住了。母亲,您以为在这件事情上,您能全身而退置之事外吗?还是您觉得,我会因为征衍而宽恕原谅这一切的发生?”宋七月想到当时,回忆起来心里还是一阵寒冷,冰天动地的。
莫夫人静坐在那里,她雍容的侧脸,在灯光下一道漂亮弧度。
“我知道,从我和征衍结婚开始,我就知道,您不认可我,我不是您心目中的儿媳妇。可是,我和征衍结婚也已经事实,您就算不认可我,难道您也不认可征衍吗?”宋七月的话语再次响起。
“我认不认可,对征衍而言,不重要。”莫夫人开了口,她却是道,“至于你,更是不重要。这一次,哪怕你们都对我保证,我也不会让这个可能存在!”
宋七月突然想到了那天莫夫人的话语——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我也不会让它存在!
她就要抹杀一切,她残忍而且冷漠狠觉,宋七月定住了,她突然握紧了双手,这样的紧握住,“您要阻止以后有人对征衍质疑,哪怕这个孩子真的是征衍的,您也不愿意去相信!您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事情吗!可是征衍呢,如果一切成了真,您让他怎么面对您面对我?”
“他不需要面对,他会过的很好。”莫夫人冷声道。
“怎么个好法?今天不是我,是别人,孩子在您的私刑下没有了,您就是犯罪!”宋七月喝道。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被人说,他的妈妈是一个罪犯!”她的顽固,让她痛心,她切齿道,“您就是这样爱他的吗?爱他就是让他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