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此刻他的手还握住她的，那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清楚的传来。
那么宋七月大概会以为，这一定是在做梦。
她微笑着缓过神来，“哎？你刚才说什么？”
他却依旧还望着她，一双眼睛不偏不移，这样的镇定，“如果你一定要嫁人，不如嫁给我。”
“我刚刚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没有。”她笑着，却也是困惑好奇。
“你说你要娶我？”
“是。”
“没有开玩笑。”
“没有。”
“你真的要娶我？”
“当然。”
蓦然，想起康家家宴那一晚，她也有谈起婚姻问题，而他也笑着应过。当时却真是玩笑，她说的随意，他回的轻慢。
此刻，宋七月纳闷了，“小叔，别耍我啦，这个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玩。”
莫征衍又是继续为她擦药膏，他的手指轻轻揉着她的手臂继续，“我不会拿婚姻来开玩笑。”
“可是你偏偏还说的那么草率。”她回道。
“怎么才算不草率？”他问道。
宋七月哪里有这概念，此刻脑子微乱着，大抵是被他给搅乱了。只是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场景来，她说的天马行空，“起码要有求婚戒指呀，还要有鲜花。”
“我不喜欢百合什么的，比起玫瑰来，我更喜欢蔷薇。起码要九百九十九朵蔷薇花，记得把刺给我去了，不然会扎到我的手。”
“哦，还有，要有超长版的房车吧，一定要来我公司门口接我。不过我不坐房车，我要坐马车。就那种象牙白颜色的马车，马儿也是要雪白的毛色，这样才好看。”
“向我求婚的人，一定要单膝下跪。他跟我求婚，我还不会立刻答应他，他必须要等我答应，然后他要抱我上马车。对了，我得凤冠霞帔，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古代那些结婚的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
她一口气说着，凌乱的毫无章法，让人瞠目结舌。她说了好一阵，直到暂时也想不出其他了，这才停下来。
这不口也渴了，立刻就有人送来一杯水。
正是莫征衍，他如此体贴。
宋七月接过，她一口喝完道，“太突然啦，我也没想好，不过这样才算可以吧。”
这样才算可以？
“你的口气真是不小。”他微微一笑。
“你在说我太贪心嘛？”
“你的不算草率，已经不是求婚了，直接连结婚都算上了。”莫征衍指出了她。
“哈，”宋七月笑了，“既然说了，那就干脆多说一点。”
“你想好了？这样就可以？”莫征衍反问。
“我梦想里的，就该是这样呀。”她避开他的问话，回答着自己的答案。
莫征衍却是道，“戒指，蔷薇花，房车，马车，凤冠霞帔，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他如此大方，依旧是沉着的语气。
宋七月却越来越认定，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还有单膝下跪。”她挑了刺。
莫征衍望向她，他已经为她涂抹好药膏，将她的衣袖拉下，又是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句话你都没听说过？”
“果然是大男子主义。”宋七月的身上此刻环绕着薄荷味的药膏味，她动了动手臂，好似真没那么疼了。
“谢啦，小叔，麻烦你为我上药了。”宋七月说着，她又径自走回自己的座椅坐下。
“你的回答呢。”莫征衍又是问道。
宋七月不着急回他，而是拿起方才吃到一半的红豆卷来，吃下另外一半，她细细咀嚼吞下。
“你又为什么突然说要娶我？”她侧着身支头望着他，却是轻声反问。
玩笑都开过了，宋七月是确信他是认真的。
但是她的疑问也随之而来，他又是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莫征衍瞧着她，他默了下道，“那天送你去香江大道，车上的时候，你问过我一个问题。”
“哪一个呀？”当时，他们可是聊了许多。
“你问我，康家家宴的晚上，我为什么跟你走。”莫征衍道。
宋七月也记起来了，她确实问过。
“那么现在，是有答案了？”她挑眉。
莫征衍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是一抹扣人心弦的魅惑。
“没有原因，就是我想而已。”他扬起唇道。
却真是没有任何原因，不过就是真的跟着她走了，当她问他的时候，当她那双眼睛带着一丝叛逆和狡黠光芒的时候。
他就想跟着她一起走。
宋七月注视着他，她默默点头，“那么现在呢？就因为这个？”
“该不会，你就这样突然发现自己无可自拔的喜欢上了我吧？”她大胆询问，一双眼睛微笑着。
“喜欢，是有一些。”莫征衍回的坦然无比。
“我从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他下了定论。
“是呀是呀，我这么贪婪愚昧无知。”她搬出他曾经形容她的词语来。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会让莫大少你动了思凡的心吧？”宋七月笑道。
莫征衍在港城圈内，那可是传闻种种。
莫大少身边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但是无论如何，他也没有安定下来的打算。
他就像是一片云，飘在空中，看的见摸的着。
却抓不住。
“思凡？我又不是神仙。”莫征衍亦是笑，“人总是要结婚的。”
“那为什么就想到找我呢？”她的话题又兜转回来，回到最初的症结。
是了，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不再继续吃东西了，一双眼睛直直望着他。
沉默之中，他缓缓道，“我想你不会想要听从安排任人摆布。”
“什么安排，什么摆布，我怎么听不懂呢？”宋七月知道他话中有话。
此时，那侧厅里的屋檐又开始落下水珠来。
滴答滴答的。
莫征衍望着前方的雨帘，宋七月也是扭头瞧去。雨帘像是一幕美画，耳畔都是那流水叮咚声。夹杂着，是他的男声缓缓传来，“宋氏面临崩盘，资金补给不足，你要是和康氏的联姻，那么可以换来一笔注资。”
他道出了这隐藏的内幕来，宋七月不惊奇，却是安然。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宋七月想了想道，“这次你来海城出差办事，我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汇誊资金不足的问题？”
“七月，我一直夸你聪明，果然一点就通。”他发现，和她说话确实不累人。
“我这次过来，是来要账的。”他又是轻轻点拨。
宋七月立刻道，“海遂的项目，莫氏和宋氏合作。但是现在因为宋氏资金周转不灵，拖延了款项的到账。”
“而又因为莫氏和宋氏有远亲这一层关系，莫总你也不好赶尽杀绝，所以就亲自过来一趟了。”
“全对。”他应道。
“就算我和康氏联姻，得来的资金也恐怕不够，谈不上摆布安排。”宋七月道。
“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尽管不够，但是可以缓解燃眉之急。再来，康子文对你这么痴心，康氏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少东家。他要是想要全力相助，康董事长爱子心切，也难免会护犊情深。”莫征衍分析道。
“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她凝眉。
宋七月又是笑着道，“在商为商，莫总在商场混迹那么多年，这样的情况下，莫总难道不想分一杯羹？”
“如果宋氏真是崩盘瓦解，莫氏只要在这个时候收购，那不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她眸光低沉。
莫征衍道，“落井下石这种事情，可不是我的信条准则。”
“莫总还真是大仁大义，我真是佩服呀佩服。”宋七月赞道。
商圈里多的是与虎谋皮雪上加霜的恶行，趁机吞并企业的公司也大有存在。然而，莫先生的处事准则，在圈内却真是为人所津津乐道。他不会赶尽杀绝，也不会趁人之危。
所以，莫氏在商场上地位超然，和掌管者是他有很大关系。
“我是不喜欢任人摆布听从安排，不过，就算真是这样，那也不足以构成你要娶我的原因吧。”
“小叔，我和你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密切到这个程度。”
宋七月微笑说道，“而且，到现在，你也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娶我。”
他顾左右而其他，她不是感受不出来。
沉默中，莫征衍道，“我需要一个妻子。”
这个回答，倒是宋七月没有想到的。
他向她开口说要娶她，只因为这个原因？
这竟然比玩笑还要更加儿戏。
宋七月愕然之后，她挑眉笑了，“你结婚只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妻子？那么，你以为我会愿意？”
瞥见她的笑容，莫征衍道，“所以，你是不愿意了？”
绕了半天，他仍旧是没有明说那原因，宋七月也懒得问了。他既然不说，她也不屑于知道。
倒是落个干净。
宋七月也不想和他再耗下去，“没错，我拒绝。”
连愿意两个字都省了，她回的彻底。
“原因呢。”他幽幽询问，并不生气。
宋七月微笑，“回头草，一次就够了，我可不想蠢两次。”
“小叔，你要是想找人结婚，还是找别人去吧，我没什么兴趣。”她将杯里的茶喝完，放下了茶杯。
“你宁愿选择康子文？”他的声音一沉。
为什么又要扯到康子文呢？
宋七月起身，她走向那屋檐下，将手伸出，触摸到那雨帘，握了一把水珠。
是一阵湿润的水意，带着一丝微凉。
她放空了手，任由水珠滴落。
宋七月转身面对他道，“我和他不是一条道上的，和你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