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头警戒的鹿发出一声尖锐的‘嗷’声示警的时候,狼群也齐齐扑了上去。
本来躺在地上休息的鹿群像炸了窝一样,齐齐惊醒,在一个身材高大,头上有巨大美丽分叉鹿角的雄鹿的带领下,朝着远离狼群的方向逃跑。
鹿的冲刺速度很快,只是几个呼吸就把狼群甩在身后,狼群也不急,只是以一个稳定的速度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就有几头野鹿似乎因为体力的缘故渐渐和鹿群拉开了距离,他们似乎也能明白危机的来临,口中发出短促的‘嗷嗷’叫声。
狼群毫不客气,有几头狼加速冲了过去,面对比自己的体型更大的动物,他们捕猎的时候不会像猫科动物那样对猎物锁喉,而是扑上去咬住他们身上的肉就不松口。
很快,掉队的几头鹿已经被扑倒,这对于二三十头狼来说,并不够,于是,狼群继续跟着鹿群,毫不放松。
领头的雄鹿这时候已经发现了不对,鹿的爆发力虽强,但是在长途的奔袭中体力却比不上吃肉的狼,身后的狼群越来越近。
几乎没有犹豫,领头的雄鹿调转方向,低下头颅,把自己尖锐的犄角对准前方,向狼群冲去。
鹿群里仅有的几头雄鹿也有样学样。那些雌鹿则跟在他们的后面。
狼群也被他们的这个动作弄得阵型有些散乱,有的狼想要攻击,有的狼想要躲避。
一只个子比较大的狼低吼一声,狼群好似听到了命令,开始散开,只是时间已经有点晚了。
几只留在最后的狼直接被锋利的鹿角挑到了半空,鲜血飞溅。
狼群在鹿群的四周游弋,驱赶鹿群聚到一起。
几只雄鹿则集合到一块儿,不断调整着方向,让自己永远面对狼最多的那个方向。
两方都在试探,事态似乎在僵持。
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吼,一头更加高大的狼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虽然是第一次见,刘钧已经确定,这头狼正是刚才在山岗上的那头狼王。
它的身上似乎散发着某种刘钧无法察觉的东西,它一出现,鹿群就表现得有些惊恐,大部分鹿朝着离他更远的地方挪去。
领头的雄鹿在头狼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大角朝着他的方向。
头狼向鹿群的方向走去,若闲庭信步,在离鹿群还有三四米的时候忽然一个扑击,鹿群吓得猛然后退,而头狼的爪子下面,已经按着一头雄鹿。
这时候什么也不用吩咐,狼群已经齐齐扑了上去。
鹿群这时候再也没有什么秩序可言,在那只雄鹿的带领下慌忙逃窜。
似乎是有默契一般,狼群抓住了落到最后的几只老弱,任由其他的野鹿逃窜进黑暗当中。
在狼群中的其他狼低头大吃的时候,头狼则抬头望向刘钧。
那双眼睛里刘钧看到有平静,有好奇,但是唯一没有的是嗜血。
刘钧转身:“走吧,别打扰了他们用餐。”
离开的何云溪有些沉默。
他们走了很远,何云溪忽然问道:“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刘钧笑了笑:“头狼的权术手段,狼群的分工,鹿群绝望中的反击,以及两方的默契,都很有意思。”
何云溪有些羡慕地看了刘钧一眼:“怪不得你的武功进步那么快,同样的一件事,我只能看到他们都是在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博取那一线生机。”
“这没什么的,同一门武功让十个人练就会是十个样子,不可能有完全相同的,但这并不代表着谁练得更正确。”
刘钧转头看着何云溪:“你的想法应该可以和你们雪山派的意境相融合。之后哪怕势穷力尽也可以重新演化出一分生机。”
“这倒也是。”何云溪笑了起来,她望向天空,“我感觉现在是时候了。”
刘钧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她就要成就先天了。
喜悦从刘钧心底升起,他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呃,需要我做什么吗?”刘钧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不用担心。”
何云溪看到他为自己担心,心底有些甜丝丝的。
“突破先天基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从没听说有哪个人在这个阶段出事的,但是人祸却需要小心注意。”
人祸吗,刘钧有所猜测。
既然先天死亡的时候会改变天象,那么一个人成就先天的时候,气血之力搅动天地之力,一样会产生异常的天象。
普通人大约也只是以为这是正常的气候变化,但是在先天的眼中,哪怕离了很远,他们也能一眼看出来,那种天象代表着什么东西。
天刚蒙蒙亮,一行十几人到达了刘钧他们先前停留过的那个小聚落。
新郎的父亲死了,还有他的叔叔伯伯,按理说还轮不到新郎当家做主,但是因为新郎可能与那个手段残忍可怕的上师有所联系,大家都推新郎做他们这个小聚落的主事人。
这是意外之喜,新郎开始有些惶恐,不过转念一想,自己的父亲是上任主事人,他死了,轮到自己,也并没有什么错。
来了外人,自然新郎要出门接待,只是刚一见面,他的脸色就变了,连忙跪倒在地:“牧仁见过族长。”他的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动也不敢动。
这两天他想起刘钧的手段还是有些毛骨悚然,自然多回想了一下父亲以前对自己说的话,其中就有不少是关于草原上比较出名的上师。
今天一见到那个领头的那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立刻就认了出来,这个人是父亲多次提过的,直接掌控附近几万亩草场的中型部落的族长——哈尔巴拉。
无他,他的特征太明显了,身着锦衣,而且胸口绣的那只黑虎实在是太显眼。
哈尔巴拉不理跪伏在那里的牧仁,四下扫视了一眼,鼻子微微抽动,哪怕已经过去了两天,他依旧可以闻到那股血腥味。
他想起自己收到的报告,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些。
“前两天你这里经过的那对男女可有回来?”
牧仁心头一紧,却不敢迟疑:“他们连晚会都没有参加,直接离开了,之后,之后也没有再回来。”
眼见着哈尔巴拉的神情冷了下来,连忙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只黑狼木雕,高高举过头顶。
“族长,这是那位客人送给小人的,听说是他亲手雕刻的,不知道对族长找人有没有帮助。”
在木雕落入哈尔巴拉眼中的那刻起,他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般人看这个木雕,也不过是雕刻得很好,很有神韵,但是到了先天境界,就可以看到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他看到那个雕像的时候,哪里是一只木头雕刻的黑狼,那分明是把无数细碎的刀光当做鳞片镶嵌在雕像的体表。
哪怕是普通人,把玩这个雕像时间久了,受到雕像中刀光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能后天造就刀意、剑心这类的东西。
他看着恭恭敬敬的牧仁,眼底地流露出一丝嘲讽:“这个雕像可不简单,我也不是非要他不成,现在你确定要把他献给我吗?”
“当然,这个就算是宝物,我也不知道哪里珍贵,按中原人的说法,放在我的手里,那叫明珠暗投,只有在族长您这样的人手中,他才能发挥他的价值。”
牧仁一脸诚恳。
哈尔巴拉从牧仁的手中拿过雕像,眼神不由落到牧仁的身上。
拿到雕像他是很高兴的,他本来是准备给牧仁一些奖赏,但是不知怎的,他想到牧仁毫不客气把自己恩人送给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不由觉得他有些讨厌。
像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恐怕是养不熟吧。
他心念一动,对着牧仁说道:“我看你年纪轻轻就能把部落打理得井井有条,想来是个有能力的。
“我的部落最近要收新的附庸,不知道你想不想也做一个部落头人呢?”
“多谢族长。”
牧仁一个头磕在地上,生怕自己回答得慢了,哈尔巴拉改变主意。
他的额头似乎被什么东西扎破了,一阵刺痛,可是他的心狂喜不已。
附庸可不是那些每年还要上供的部落,虽然附庸的名声不好听,但他和哈尔巴拉的部落以后就是一体的了,哈尔巴拉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他的。
每次部落之间的战争收益,都会有他的一份,可以说除了部落男丁要全员出战,找不到什么缺点。
见到牧仁同意,哈尔巴拉点了点头:“看来你还有些眼光,接下来你也跟上吧,虽然我可以通过黑狼找到那两人的位置,但是有你这个熟人的话,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僵。”
牧仁硬着头皮答应,却发现哈尔巴拉满脸凝重看远处的天空,牧仁跟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天的尽头,似乎有乌云笼罩,隐隐还能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牧仁正要询问,哈尔巴拉却是理也不理他,翻身上马。
一声呼哨,散落在营地四周的骑士马上聚拢过来,哈尔巴拉脸露兴奋:“小的们,我们的目标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