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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1 / 1)

裴不度的怒火在胸中一点点堆积,在他眼前哭得哽哽咽咽的阮落,又让他心疼无比。

他松开掰开阮落伤口的手,轻揽住他的腰,去亲吻着他伤口。伤口在裴不度的亲吻中一点点收口,愈合。如果不是阮落身上还残留着血迹,丝毫看不出锁骨那里曾受过伤。

“没事了,别哭了。”裴不度轻声哄道。

“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阮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就是六世书的奇妙之处,剧中的身份与本人的灵魂奇妙地糅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乔学备对阮落施发了命令,可能从六世书中出去,裴不度与阮落都不会知道,阮落自己在书中的角色其实是个受人控制的傀儡。

裴不度把阮落拦腰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泪眼模糊的阮落却摇头,“不行,哥,我还有事要做。太子还等着我。”他瘦弱的身体在裴不度怀里挣扎。

“落落,是我重要还是太子重要?”裴不度问。

阮落那双泪水不断的眼睛,看着裴不度抽噎着说,“哥,你是最重要的,但是太子说的是我一定要去做。”

裴不度把阮落放坐在床头。阮落却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纤弱的身体这一刻涌出巨大的力量。裴不度按住他的肩头,一边从床边的妆台里摸出那具纯金镣铐。

阮落看到那东西,挣扎得更厉害,但裴不度紧紧抓着住他一只手腕,把阮落铐在床头。阮落挣了几挣,泪水又滚了下来。

裴不度凝视着阮落,“落落,在六世书中,你是太子的傀儡,只要他对你下命令,你将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阮落仰起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呆呆地看着裴不度。像是听懂了裴不度在说什么,却又像是没听明白。

“现在,我要让梦浮生代替施术者进入你的身体。别反抗,会有点难受,但你要配合我。”裴不度说。

阮落白皙单薄的胸膛起伏,似乎不知所措,眼神茫然。“哥,为什么梦浮生能进入我的身体。”

裴不度没有回答。与此同时,一朵幽蓝的小花浮现在空中。

裴不度催动梦浮生向阮落额头靠近,那朵小花似乎要从阮落的额头,进入他的身体,进一步占据他的魂魄。但梦浮生一靠近阮落的额头,便被一股阻力挡了回来。

裴不度试着推了几次,梦浮生依然被阮落排斥在外。

“哥,你让我走,太子在催促我……”阮落惶恐地对着裴不度,只是下一刻裴不度堵上了他的嘴唇。他的手同时摸抚上阮落的身体。

这只大手带来的记忆与燥热感,渐渐地取代了脑海中那个催促他的声音。阮落软软地伏在裴不度怀里。在阮落的身体开始回应裴不度,止不住地战栗时,裴不度再次催动梦浮生。

这次梦浮生没在受到阻力。阮落脑海中那个声音消失了,下一刻,阮落抱住了自己的头。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自脑内传来。

“哥,好痛。”阮落缩在裴不度怀里哭道。

“眼睛闭上。”裴不度轻声说。

阮落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嘴张开。”裴不度说。

阮落依言把嘴张开。裴不度腕上那股熟悉的腥甜血液已流入了阮落口腔里。阮落知道这是什么,但随着每一口新鲜血液被他吞咽到腹内,头疼与身体的各种不适感就有所减轻,阮落晕晕沉沉间,不知不觉大口大口吮吸裴不度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阮落清醒过来,把裴不度的胳膊推了出去,舔了舔唇上的腥甜。用那双湿润乌黑的眼睛,看着裴不度。

和阮落鲜艳红润的嘴唇相反,裴不度有些失血过多的征兆。

“哥,我没事了。”阮落说。

“现在你是听我的话,还是听那个太子话?”脸面苍白的裴不度依然轻笑着问。

“听哥的话。”阮落说。

“去洗洗,换好衣服,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裴不度说。

“嗯。”阮落就要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览无余的状态,脸就开始发烫。他匆匆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想到什么,“哥,为什么要喂我血?”

裴不度看着阮落的眼神有些朦胧,“梦浮生是由我的血滋养生长的。”

裴不度声音低柔,“他金贵娇气,无拘无束,从诞生之日起从未有过主人。我为了把他留在身边,曾日日用血滋养他。”

所以现在为了让梦浮生留在自己身体,他哥就通过自己的把血再间接喂他?

阮落想到那日见过的周身是地狱之火,如摩天楼一样耸立的梦浮生,实在无法把他和金贵娇气联系到一起。

而且,那东西居然要他哥用血才能养成,心里莫名有些心疼与气恼。

等阮落擦好身体,换上衣服,他哥已回到了狼的姿态,缩成一团,进入浅眠。看来六世书与失血对裴不度的消耗极大。阮落轻步过去,把他哥抱进怀里,手轻轻地抚上他柔软的毛发。

银狼却把眼睛睁开了。

“哥,我们还要干什么?”阮落心疼地问。

裴不度恢复成人身,坐了起来,“从这里出去。”

.......

山埋抽扯着身后的铁链。这几根链子锁住他的后背肩胛骨,随着他的活动范围,铁链可长可短,让他甚至可以走到水池。

但当他想去挣脱时,铁链却猛地缩紧,把他囚禁在一个咫尺的范围,似乎动弹都非常吃力。

他忽然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看向地牢那方水池。水池翻出浪花,从里面上来两个人。

他按下心头的喜悦,“裴不度你来找我了。你后悔了。没有我,你离不开这里。”山埋闷声笑得全身颤抖。

阮落看轻声对他哥说,“哥,他不能放出去。”

这个魔物虽然身世可怜,但本质和乔晋是一个路子的人,邪恶疯狂。

而且因为他能力更大,危害性也极强。如果把他放出来,和他们一起回到真实世界,后果将无法想像。

“裴不度,他是谁?你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爱好?快给我解开这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山埋静峙如山,全身发出无以言喻的震慑感。

裴不度那双无情无绪的眼睛里只是看了山埋一眼,淡淡地说,“谁说我是来放你的。”

山埋背后的几条铁锁被他弄得响声大作,通体火红,“那你是来找我叙旧的?当年我们几个给你出恶气,重创了多少正道人士?我们几个被追杀,都是拜你所赐。”

“没有我,你们所作作并不会少。”

裴不度转眼打量这个地牢。

地牢里的符纸密密匝匝,重重叠叠,上面浮动着天道的灵力,如同万物之始,纯净浑厚,萌动着无限生机。

“如果要出去,这里是最好的突破口。这里的灵力最强,六世书的影响也就会降到最低。我将会强行从这里突破,直接离开这里。”裴不度对阮落说。

“裴不度,你还是个情种。这么想出去,就是因为他?可他对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山埋对着阮落,“你又白又小,是我喜欢的类型。真想把在我身下……”

话未说话,裴不度一道符劈了过去,被山埋侧身躲过,打在铁锁上,溅起几粒火星。

“这个谁,你知道裴不度为什么要从这里出去吗?这些个玩意都是天道当年贴上去的,裴不度当年也是天道弟子之一。他对这些符咒不仅熟悉,而且灵力相通,所以他才能利用这些灵符力量,从这里出去……只是你知不知道,这个正派修士,当年却被天道抛弃,只能和我们混在一起。”

阮落自山埋开始一句一句爆料裴不度,一直垂眸,如若未闻。即便心里被山埋的话引起复杂的涟漪,但他哥的事,该由他哥亲口来告诉自己,而不是山埋。阮落收敛心神,只是专注地看着裴不度。

裴不那些符纸中像是在找什么,他伸出食指与中指,从墙上一个位置揭下一道符纸。揭下来的时候,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有火星迸溅了出来。

“哥,这是什么?”阮落问。

“这是这个地牢阵眼位置。我们从这里打通通道。”

裴不度两指捏着这道符纸,变得又薄又利,通体通红,如同片利刃。与此同时,整座地牢里像是卷起一道强气流。

所有的符纸被卷起,发出翻书般哗哗的声音。水池里水像是被煮开了一样,高了很多,翻着浪头,又落了下来。

地牢里的灵符力量如同风卷风汇集,向着同一个方向使力。

在这股力量下,阮落发现阵的位置在变化,地牢的场景似乎也在一点点坍塌。

山埋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去扯那些铁锁,但那些铁锁可长可短,只要他一用力,便把他锁得严严实实。他嘴里咆哮着。

他被关在这里千年,现在有个机会可以从这里出去,但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错过。

在漩涡般的气流中,阮落似乎看到阵眼外的风景与建筑,是他熟悉的现代风光。阮落心跳加速。

他与裴不度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走。”裴不度去拉阮落。阮落身体却一个踉跄,山埋把一道铁锁抛了过来,套住了阮落脚踝,裴不度手中的符纸挥了出去,同刀刃般斩断了那条铁锁。

裴不度顾不上山埋,抓了阮落就要从那个同撕碎画框的出口,迈步出去。

阮落眼里流露出兴奋而愉悦的光芒。但又要迈出的那一刻,他哥却身形一滞。

本来是他在催促着阮落,现在出口就在眼前,裴不度却犹豫起来。

阮落看向他哥,“哥?”

从洞口那边一阵寒风吹过,阮落居然觉得全身有点儿冷。

裴不度那双狭长的眼睛,冷冷的寒利,渐渐带着些自嘲。

“这是个陷井。”

裴不度把一截铁锁向洞口扔了过去,铁锁瞬间变成齑粉,又疾风逆吹过来。阮落来不及躲闪,就要闭上眼睛,身边的裴不度已一抬手把粉末挥开。

如果刚才两人冒然地从出口出去,就会如同这截铁锁一样,粉身碎骨。

阮落不由去牵裴不度的衣袖。

山埋那奇妙的柔和的声音在一角响了起来,“裴不度,小时候我被亲爹埋在山里,我觉得很自己可怜,现在我觉得你比我更可怜,过了这么多年,天道依然想要你的命。”

裴不度刚想说什么,阮落已先开口,“你在说什么呢。我哥才不可怜。他有我。我会一直在他身边。”

裴不度怔住,下一秒,轻笑出声。

山埋看着这两人,都到这地步了,两人却神色轻松,周身都透着旖旎暧昧的氛围。

他不懂。

“不是天道。”裴不度开口,“六世书里不止我们两人。施术者和我们一起进来了。”

“不可能。”山埋蹲坐在那里说,“施术者进入自己的法器是修行者的禁忌,连我们魔道都不允许。施术者自己进入法器,随心所欲改动阵法,会引起领域大乱……不仅进入的法器之人,甚至连施术者自己都有可能迷失在法器中无法出来。永远在里面飘荡,直到记忆消失。”

阮落心里升起了一丝寒意,如果在里面记忆消失,那么和npc有什么区别。

“并不是每个施术者都会遵守规矩。”裴不度说。

他曾经就遇到过一个。

在那次不停被改动的六世书里,他的至生所爱,第一次以人的姿态出现在他眼前。

就在这时,池水又有响动。这次从里面翻涌出来的是姜观海。阮落看向他哥时,裴不度已隐了身形。

姜观海擦着脸上的水,“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好奇那些动物身上的魔性,所以凭记忆找到了这里。”阮落说,“姜首领,倒是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姜观海那张脸依然木然,“如果你不想出席太子的婚礼,我带你走。”

阮落有些惊讶地看着姜观海。他有些不明白六世书中为什么会安排一个这样的npc。

如果自己进来的时候没了记忆,或许真被他带走,偏离主线,那么他就会永远在六世书中沉沉浮浮,成为一个npc。

“你不怕三皇子追究你?”阮落问。

姜观海摊开自己的手:“追究?我觉得自己像是死过无数次,追究算什么。”

“我不会和你走,我要参加太子的婚礼。”阮落说。

“你还是喜欢太子?”姜观海问。

阮落继续扮演一个被辜负的角色:“三天后的婚宴,我并不想伤害其他无辜之人。只想让太子付出代价。”

姜观海沉默地看着阮落。

“你会对乔晋说,在这里看到我吗?”阮落问。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会说。”姜观海回答。

……

回去后,阮落问裴不度:“哥,你怎么发现那是个陷井的?”

“那六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是两个男子之间的恩怨,和以前看到的不同,也不正常。从这里可以肯定,这六个故事是针对你和我。从我们进入六世书开始,不停有各种意外……直到你成为太子的傀儡。”裴不度说,“如同有人在背后看着我们,一步步操纵六世书。”

裴不度脸上现出淡淡的嘲意,“这人对我似乎很了解。利用你来激化我,然后把我引向天道那个地牢。”

裴不度心想,这人到底是谁。但脑海中闪过一个个故人的影子,似乎没有一个的行为作风和这人吻合。

而阮落看着裴不度,心里在问:哥,以前在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这人会是谁呢?”阮落说。

裴不度握住阮落的手,“不管他是谁,三天后我们一定会离开。”

……

太子婚姻还有两日。王府的气氛看不出任何异样,但犬舍的训练已白热化。乔晋几乎天天都莅临犬舍。阮落加入了乔晋、姜观海的密谋中。

只是在太子大婚之前,阮落再也不能迈出王府半步。一步一行,都有人跟着他。阮落也没有在出府的意思。

太子大婚前一夜,阮落卧睡在床上。

睡梦间,耳边有人说话,“阿月,为什么没有去引诱三皇子。”

那个低沉的声音正是太子。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但字字都清晰地入了脑里。

阮落头疼起来,但他记得裴不度对他的交代,细声细声地回答,“三皇子这几日一直在在岚清殿,昼夜不眠,我无法入内,也无法接近他。”

三皇子声音说,“阿月,明天的婚宴你要一起过来。”

阮落应了声,“嗯。”

脑中的声音结束后,阮落微微喘着气,额上出了细汗。

他睁开眼,裴不度正凝视着他,那只微凉的大手抚上了阮落的额头,柔声说,“落落做得很好。”

阮落握住裴不度的手,比起担心自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伤了裴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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