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十二月的蓉城更冷了。
从寝室出来，顾子谦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白雾，脑袋一晃一晃地想要把还顽固地存在于大脑的困意尽数甩出去。
慢悠悠地来到操场。
放眼望去，或许是时间太早，并没有几个人。
而仔细看了一圈，顾子谦也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所以他眉头微微紧蹙，迟疑了一会儿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始小跑起来。
不是每天都来，也就隔三岔五来这么一次，为的不是别的，自然是和楚淑轶‘偶遇’。
后者嘴上说着不想看到他。
但几乎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能看到对方飒爽的英姿。
就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是他来早了？
或者来迟了？
没有细想，顾子谦绕着操场跑了几圈，打算慢慢等楚淑轶的到来。
可惜。
足足跑了有十来圈，人影都没有看到有一个。
眼看着时间慢慢来到了上课时间，顾子谦也意识到女孩今天估计是不会来了，于是他又慢跑了两圈便打算收工回去，能遇到最好，没遇到的话就权当锻炼身体，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嗯？”
正做着最后半圈的冲刺，顾子谦视线一扫，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入口位置出现了一道高挑且修长的身影，那不是楚淑轶又是谁呢？
女孩的头上戴着一个淡黄色的鸭舌帽，上身裹着羽绒棉衣，下身则是略显宽松的运动裤，脸上甚至还蒙着个白色的口罩……
咋一看完全不像是来运动的。
顾子谦一脸疑惑地靠过去，也没有打招呼，就很自然地随着跑步的节奏凑了过去，仿佛真的是偶遇。
楚淑轶显然也看到了顾子谦。
不过。
她在看到后者之后却又很快挪开了视线，接着步频缓慢地沿着跑道朝着前面走去。
“今天怎么来这么迟，这可不像你，马上都要上课。”顾子谦已经走到了楚淑轶的旁边，看着全副武装有些怪异的对方，他就好像是朋友间问候一般随口说道。
这倒不是在责备女孩为什么今天来这么迟，而是关心对方来这么迟是因为什么原因，看似一样，但实则并不相同。
楚淑轶脚步一顿，接着拉了一下口罩，声音有些嘶哑。并没有直接去看旁边的男孩：
“起来迟了。”
很随意，没有那种刻意的感觉，两人的对话让人就感觉‘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吧？’这个样子。
顾子谦盯着女孩，他感觉对方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光是说话的声音就能听出明显的嘶哑，所以他心中升起了疑虑，接着便一把拉住对方的手停了下来。
“怎……怎么了？”
徒一被牵住手，楚淑轶心中一震，接着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结果，因为浑身无力，她不能甩开男孩的手，随即只能任由对方紧紧抓住不放，嘴里有气无力地反问上一句。
就好像是不情愿一般。
再仔细一听女孩的声音，顾子谦眉头皱得更深，于是他朝着对方问道：
“不舒服？”
因为这些时间的偶遇，两人的关系便得有些复杂，没有之前刚分开时的那种距离感，但却又没有恋人那么亲密，所以有时候他忽然间碰了一下楚淑轶，对方都会很避讳，但他此时还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楚淑轶眼神一闪，低头看向脚下，声音微弱：
“没有。”
不过。
这话不管是谁听到都不会相信，尤其是说话时语气那么弱，旁人一听就能发现说话人的不对劲。
见此，顾子谦随即仔细地看向女孩的脸，可惜有口罩的遮挡，他一时间什么端详都看不出来，于是，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副想要扯掉口罩的样子。
“你干嘛？”
楚淑轶后退一步，眼神透着一丝警惕，但警惕之下更多的却是一种刻意掩饰但怎么都藏不住的虚弱。
“我看看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没事吗？”顾子谦没有因为女孩的抵触就收回自己的手，心中反而是越渐疑惑，露出关心的表情，虽然两人现在还没有彻底恢复以前的那种关系，但他一直都没有把对方当作外人，只是配合着对方‘闹脾气’罢了。
所以。
此时看着对方明显不对劲，他自然不会不在意。
“真的没事……”楚淑轶看着面前的顾子谦，只觉得脑子更加混沌起来，不过嘴里紧跟着还想辩解，但说到一半，她注意到后者认真且关心的表情，心中一软，随即改了一下口风，“只是昨天晚上有点着凉，所以……”
顾子谦见女孩没有继续坚持着不让他看，随即再次向前迈出半步，接着抬手便把那口罩取了下来。
而之后。
他脸色一变，紧紧皱起眉头，露出几分不悦。
只见楚淑轶口罩下的脸就好像是刚蒸完桑拿出来的人，通红不说，看着就不是正常的红润，而双眸，虽然强打着精神想要让其发光发亮，但仔细一瞧还是能看到几分掩饰不住的无神和浑浊，就好像中暑的人那种即将晕倒的状态。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一边带着怒气的反问，一边伸出手在女孩的额头以及脸蛋上触碰，顾子谦确定楚淑轶这是发烧了，而且烧得还不低，哪怕对方此时说话好像还思路清晰，但那也只是强撑。
难怪今天的打扮这么怪。
敢情是在掩饰？
不过，这样强撑着又是怎么回事？
就为了早上他或许会出现在操场的这一未知前提。
所以即便自己生病也要过来？！
脑海里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楚淑轶的来这里的想法，顾子谦眉头皱得更深，心中又多了几分自责。
“我……我觉得还好啦，只是这会儿穿得有点多，所以看上去才这样子……”楚淑轶眼神躲闪地看着男孩胸口的位置，声音小小地想要反驳。
可不等她说完，顾子谦直接打断。
“屁！”
顾子谦看上去很生气，直接就爆了粗口，而这，显然也把楚淑轶吓了一跳，后者瞪大眼睛看上来，接着又手足无措地把头低了下去，半天不敢重新抬头。
和顾子谦认识这么久了，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发火，然后，在直面男孩的怒火之时，她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后面就又化作了一股流淌在心间的暖意。
在关心她，所以才发火。
“弄药了没？”
顾子谦见自己一说女孩就直接低头，心中一叹便又露出微笑，因为他知道女孩强撑着来这里八成也是因为他，所以如果他还说些不中听的话，难免会让本来就生病的对方感觉不舒服，于是只好话题一转不计较过失，而是多关心关心。
“没有，早上起来才这样的，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楚淑轶似乎被顾子谦刚刚生气的样子吓到了，也不敢隐瞒，有问必答，只好一五一十地回答起问题，不敢有一丝的迟疑。
而就在她说完之时。
楚淑轶又感觉好像有人在摇晃她的脑袋，那种眩晕感随即强烈许多，匆忙地抬起手想要去抓一个东西，但此时跑道上有什么东西刻意给她抓着，于是，虚空一握后，她的身体一歪，软软地就要栽倒下去。
顾子谦在发现楚淑轶明显不对劲的时候就一直盯着对方在看，所以挡对方翻了个白眼后仿佛要倒下去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其抱住，表情微微一惊，接着一脸担忧地看向被他抱住的女孩。
“我带你去医院。”
“欸，不跑步了吗？”
楚淑轶刚刚虽然好像要倒了，但被顾子谦这么一扶之后她便又好似恢复了一些体力，自己又重新站好，而在听到后者说的话，她似乎还有些疑惑，神情不解地反问道。
听到这话，顾子谦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怎么滴，不过人都这样了，他心中也很担心，自然不可能再留在这里，只想快点把女孩送进医院看看病情，别把身体烧出问题了。
于是，他又紧了紧搂手臂，接着扶着对方的肩膀就朝着外面走去，嘴里更是叨叨絮絮地骂道：“跑个屁！你身体不舒服自己都不知道顾惜吗，还跑步？！”
女孩子就是这样麻烦，有时候真的生病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都能扛过去，但有时候屁大点事却唧唧歪歪个不停，仿佛再不关心她，她的伤就好了，以后就没有机会关心。
“好吧。”
楚淑轶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遗憾，紧接着却还是看向顾子谦的侧脸，嘴角微微向上一勾。
今天早上，她一醒过来就觉得浑身难受，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四肢好像都不听使唤，所以她也就没办法按照平时的起床时间来操场，不过，想到顾子谦或许在等着她，挣扎了许久后随即还是又爬起来穿好衣服赶了过来。
她是这样想的。
如果顾子谦在，那么她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跟对方一起跑几圈，然后再回去找点药吃、睡一觉；
如果不在，她就直接掉头回去。
而现在。
顾子谦确实是在操场。
但却并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般发展，男孩仅一眼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然后便吵着送她去医院。是真的很关心她。
楚淑轶本来也有想弄点药，但学校医务室一般都是早上九、十点才开，然后她又不想出学校，所以只好打算先在寝室多睡会儿，之后还有问题的话再做想办法。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你应该很忙吧？”被男孩拉扯着朝着远处走去，楚淑轶迟疑了一阵后还是小声地示意道，说话间更是用无力地手扯了扯对方的衣服。
她前几天才知道学校的那个‘欢乐送’居然是顾子谦弄出来的，惊讶之余更觉得内心复杂，所以此时也不愿意多耽误对方的时间。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她现在和顾子谦又不是情侣关系。
怎么能麻烦对方呢？
万一被人看到。
她现在倒是无所谓，毕竟是单身，但顾子谦却不一定，毕竟男孩现在明面上是有女朋友的人，很多人都知道的那种，所以被人看到和其他女生搂搂抱抱说闲话还好，万一传到那个陈慢耳中的话就大事不好了。
于是。
经过一番简单的思索后。
楚淑轶便觉得这点小事不需要麻烦顾子谦，哪怕她此时被半搂着内心其实是十分开心愉悦的，甚至如果对方放开她，她可能自己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
“回去睡一会儿？我怕你睡着了直接把脑子烧坏了，我看你现在都一惊有那种趋势了，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虽然不懂医术，但顾子谦刚刚也就是轻轻一碰楚淑轶的脸就觉得滚烫，所以心中大概猜到对方的发烧并不是那么简单，不去看医生的怎么都不安心，然后，此时再听到对方想要回寝室的话，直接就语气不shan地怼了回去。
“那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楚淑轶见男孩不松口，咬了咬嘴唇，紧接着又说道。
“把嘴给我闭上就行，哪那么多废话，真要烧坏脑子，我才懒得管你！”顾子谦有些怒了，一巴掌落在女孩的屁-股上。
伴随着啪的一声，女孩闭上了嘴巴并且有些怕怕地盯着男孩，她的脸上浮现更浓密的红晕，也不知道是发烧的原因，还是因为害羞或者其他。
当然，这一巴掌也就是形式，顾子谦并没有用力，但效果却很好。
于是。
顾子谦满意地牵住女孩的手很快来到停车地方，接着把对方放进去便启动车子朝着学校外面而去。
上车之后。
楚淑轶也没有了刚刚那种硬气，靠在座椅上便有些昏沉地逼着双眼，呼吸也明显粗重不少，就好像喘不过来气一般。
这把顾子谦也吓了一跳，怎么发烧还烧成这样了？！
所以他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赶到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医院，接着挂了一个急诊便抱着女孩冲了进去。
好在一番操作下来之后问题不大。
本以为是有什么严重的毛病，但实际上并不是多么严重，只是温度骤降之后引起的感冒，进而导致的发烧。
吃了一些药，然后按照医嘱打起了点滴，楚淑轶的情况便稳定下来。
只是。
可能是因为之前发烧过久，所以对方此时整个人都显得没力气，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
似乎是过去了许久，楚淑轶眯着眼睛看向坐在床边玩着手机的男孩，心中莫名很开心，她张张嘴巴想要说话，但喉咙很痛，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
“顾子谦……”
虽然说话很不舒服，但她还是完整地叫出了顾子谦的名字。
“嗯？”
顾子谦正在跟简明城他们说自己可能一会儿去不了，如果老师点名的话叫他们挡一下，结果恍然间却听到了此时躺在床上的楚淑轶的声音，随即便看了过去。
只见女孩脸蛋微红。
但却并不是那种健康的红润，而是发烧过后留下来的余韵，不过相较于之前，此时已经算是很好。
而那似睁非睁的眼睛和有气无力的表情。
更是透着些许的虚弱。
对于楚淑轶，顾子谦的印象一直都是很自信和强势，哪怕是说分手都很坚决，不带迟疑的那种，结果此时一生病还是露出那种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我觉得好多了，你要不先回去？”楚淑轶盯着男孩，随即说道。
被对方一脸担忧地带到医院，看着对方忙前忙后地找医生，然后此时又守在旁边，她说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但感动之余，她觉得自己也不能那么自私，不能让顾子谦难做。
当然，这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见解，生怕陈慢知道这事后不高兴而怪罪顾子谦。
但她不知道顾子谦其实是完全不虚这事的。
“说什么傻话呢，我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顾子谦坐到床边，把对方刚刚伸出来的手臂重新塞进被子，接着又帮忙压了压翘起的边缘，确保没有冷风钻进去，尽管此时病房开着空调。
“可是……”
女孩表情犹豫，露出一个担心的表情，那逐渐恢复高光的双眸落在顾子谦的身上，欲言又止。
“没有那么多可是，你安心躺着就好了，医生说你现在虽然退烧了，但是保不准还会复返，所以一会儿这瓶输完了还要输一瓶，估计得到下午去了，你应该没课吧，如果有课就给室友或者同学说一声，叫她们帮忙请个假，反正我会在这里陪你，也不需要太担心。”
顾子谦打断了楚淑轶婆婆妈妈的行为，手轻轻撩动着对方的耳边凌乱的头发，身体微微凑近过去轻声说道。
面对着男孩的温柔，楚淑轶心中一暖，双眼之中也隐约闪烁起微光，于是也不再纠结，刚刚被塞进被子的手小心翼翼的伸出几根手指，接着好似无意间碰了一下顾子谦还没有挪开的手。
而见男孩没有躲开，女孩的嘴角轻轻向上露出一个幅度，嘴里小声地‘嗯’了一下，算是默认了对方刚刚说的事情。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最让人害怕的事情就是生病。
因为你生病难受都不会有人真心关心你，楚淑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好像今天早上起来之后，她就觉得好痛苦，然后好像也没人可以像家人那般照顾她，而她也不愿意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打电话诉苦，那样难免让人担心。
可随着顾子谦的一系列行为，她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城市并不是孤身一人。
这似乎就挺好的了。
顾子谦发现了女孩的动作，余光瞟了一眼，心中一乐，接着直接握住女孩伸出来的手指，全然没有对方的那种谨慎。
一开始对方好像还有些惊讶，不住地想要挣脱，但随后逐渐便也没有了动静，仿佛认命了一般。脸色红润地看着窗户外边，不敢和他对视。
又摸了一下女孩额头的温度，确认体温恢复了正常且并没有重新升高，顾子谦也没有多说废话，因为他知道病人一般都喜欢安静，而且他也看到楚淑轶虽然比起之前在好了不少，但其实也就那样，还是多休息休息最好不过。
于是，一时间，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
就这样过去了一阵。
顾子谦忽然想起什么，随即把楚淑轶的手重新放进被窝，接着看了一眼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睡着过去的对方，最后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顾子谦，你去哪？！”
楚淑轶在顾子谦放开的她的瞬间便心中一惊，接着睁开眼睛便看到对方好像要离开，随即便下意识地叫住对方，语气显得很焦急，声音都莫名大了许多。
不过，女孩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过头看向另外一边，本来都已经恢复正常的白皙脸蛋上染上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饱满红润，不亚于之前发烧时的模样。
“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顾子谦回头简单解释一句，然后看到楚淑轶迟疑了一下后轻轻点头，接着便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他们所在的病房属于单人间。
所以也不需要担心对方一个人留在那里会被谁打扰，再一个，他很快就回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哦。”
楚淑轶看着男孩离开之后关上的房门，心中一顿，一种莫名的失落再次涌上心头，说话的声音也都极其微弱，仿佛是在配合着心中的情绪变化。
之前拖着不舒服的身体想要去见顾子谦，结果却被对方识破，然后带来了医院，那种心理变化，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总而言之就是，心中隐藏起来的对男孩的复杂情绪正不受控制地挣脱某些束缚。
而此时，又见着男孩离开，她不由担心，生怕对方这一走就直接离开，又留下她独自一人。
诸多情绪没办法说出口。
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和顾子谦分手，那么就不要藕断丝连一般时不时还挂念以及招惹，有感情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不愿意去正视，它越是靠近你。
再一个，楚淑轶也清楚自己对顾子谦并不是真的讨厌了、不爱了，而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愿意去面对那种情愫罢了。
但现在……
很多东西又逐渐让她心情复杂，让她逐渐坚定。
男孩似乎离开了一分钟，亦或者是离开了十分钟，总之躺在床上的楚淑轶并没有太重的时间观念，尤其是此时这个打着点滴的模糊状态，所以，当她恍然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她床边。
“你回来啦？”
似乎心中的某些枷锁在不知不觉间被解开，楚淑轶在看到顾子谦的瞬间便很自然地询问道。
那种语气。
亲昵中带着一些依恋，依恋中又满是喜悦。
或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这点变化，反正就那样瞪着水润的双眸盯着男孩的身影。
“嗯。”顾子谦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拉了起来，然后把刚刚买回来的东西都放到上面，接着语气温柔地说道，“医生说你可以吃东西，我给你买了一些粥和早点，你看看有想的没有。”
“哦。”
楚淑轶此时才反应过来男孩出是给她买早餐去了，确实，她每天运动前都不会吃东西，最多也就是喝点水，然后等运动后回去的路上再吃，今天也不例外。
而扫了一眼男孩买的东西，她又露出淡淡的笑，双颊上都不由多了几分说不出来意味的红晕。
“你买这么多，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不说她还在打点滴，就说她一个保持身材的女生怎么可能大早上吃下太多的东西，所以她眼神示意着顾子谦靠着她坐下来，接着把大部分的早点望对方的面前一推，自己则端起一杯皮蛋瘦肉粥定定地看向后者。
“也没叫你一个人吃完，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下去买的时候顺路吃了一些，但顾子谦自然是没有吃饱，所以此时听到女孩的话他也不客气，坐下后便拿起一个蛋剥了起来，不过，剥着剥着，他又看到一只手插着针管、举止小心地喝着粥的女孩，说道，“我喂你吧，你别乱动，免得影响输液。”
也不等回答。
他擦了一下手，接着就把楚淑轶手里的粥放到桌子上，再然后把对方的手塞进被子，最后重新拿起粥举到对方的嘴边。
楚淑轶一开始还想着拒绝，但稍一迟疑后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温润地盯着男孩，在对方的眼神注视下含住吸管小口小口地吸着瘦肉粥，表情逐渐舒展。
喝了大半杯的瘦肉粥，然后还吃了一个麻薯，女孩便不再进食，于是顾子谦也就转头自己吃了起来，风卷残云般将剩下的所有食物放进了肚子，让旁边看着的另外一人露出恬静的笑容。
“原来，你也能这么温柔……”
“哈？”
“我说你刚刚很温柔。”
“哦。”突然被人夸奖，顾子谦一下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他还是恢复了从容，看着半坐着的女孩，“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不温柔咯？”
吃了一些东西后楚淑轶看上去又恢复了更多的精神，脸上病恹恹的表情退散了大半，甚至还能主动找话题。
“我可没说，不过……现在更好一些。”楚淑轶见男孩居然这么不解风情，心中一气，但脸上还是不由露出几分认真，盯着后者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
“反正你就是说我以前不好的意思嘛？”
“懒得理你。”
“……”
听着男孩不依不饶仿佛绕不开那个话题的语气，楚淑轶觉得场景好像似曾相似，就好像女生跟自己的男友钻牛角尖一样，不过，此时的他们却是男女角色互换，钻牛角尖的是男孩。
不过，她还是莫名觉得温馨轻松。
中午一点左右。
楚淑轶终于是结束了输液，她整个人而已算是彻底活了过来，当然，输液的后遗症还是存在，整个人显得有些困顿，似乎还能继续躺在床上睡下去。
“医生说我们可以走了，走吧，下去吃个饭再回去。”
顾子谦从医生的办公室那边回来，接着示意已经重新把外套穿上站在床边的楚淑轶。
后者眼神复杂地环视了一圈，脸上闪过不舍，接着又神情轻松地走了过来，对着站在门口的顾子谦说道：
“谢谢你啦！”
双眸中闪烁着微光，那心中的情愫好像都快要化作实质一般流淌出来，但可惜，她并没有能够直接说出口，显得比较含蓄。
顾子谦看着女孩的眼睛，没有立即说话，迟疑了半响后突然上前一步。
而这一步。
把后者吓得脑袋一缩直接抵在了旁边的墙上。
表情惊慌，楚淑轶看着把脸缓缓凑过来的顾子谦，只觉得胸口的跳动声不断地变强，而她很是艰难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终于强撑着平复了心中的激荡，但语气还是带着一些不知所措地说道：
“你……你要干嘛？”
那强烈的气息不断地传递过来，让她整个人都好像要醉了一般。
别人都说女孩子的身上气味很像，就闻着上瘾，但其实很多男孩子身上也有味道，只是没有那么明显，而对于楚淑轶来说，顾子谦的身上也有一种淡淡的独特味道，像是洗衣服，但却又混杂着一些别的东西。
总之闻过之后就很难忘记。
所以，此时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让她再次心猿意马起来。
“不干嘛。”
顾子谦把手按在了女孩脑袋旁边的墙上，一边说一边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了下去。
“唔！”
楚淑轶瞪大眼睛，双手握成小拳头支在两人中间，嘴里发出好似抵触的声音，但很显然，无济于事，或者说她本人其实心里面也不是真的抵触，所以，呜呜了半天便没有了后续。
良久，双手抓着男孩胸前的衣服，女孩的脸上满是红晕和说不粗来的复杂，而之后，她微微仰着头盯着前者的眼睛，恨恨地说道：
“你这是……这是趁人之危！”
“所以呢？”
顾子谦伸手抚摸着对方的脸，反问道。
这个反问直接让女孩没有了脾气，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反驳的话。
“走吧，吃饭。”
也没有在意楚淑轶那羞恼的神情，顾子谦很快就又牵着对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两人出了医院很快来到附近一家装修还算不错的私房菜馆子开始解决迟来的午饭。
饭后，似乎有些不舍，楚淑轶坐上车之后显得比较沉默，直到顾子谦的车都来到学校外面的小区门口才好似一下子回神，试探性地问道：“我上次还有一双鞋忘在楼上，你看到没有？”
楼上，自然是指顾子谦租的房子。
顾子谦先是一愣，接着不确定地回答道：“呃……好像是有吧，很急吗，那要不这会儿上去看看？”
出租屋这边已经是最后一个月，当时租了三个月，所以这十二月便是最后的期限，而他现在因为奶茶店那边有住的地方，也不打算再继续租下去，或者说继续租两套。
“嗯！”
有些纠结地看了一眼外边，楚淑轶低着头回答道。
听到这。
顾子谦随即方向盘一转朝着小区里面开去。
当时和楚淑轶租的那套这段时间几乎都没有过来，也就上次撞见对方买药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还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这次……
总感觉女孩醉翁之意不在酒。
而他似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