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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的确已经很温暖了。
陈韵城和宁君延在进屋的时候都已经脱了外套,陈韵城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而宁君延将他咖啡色毛衣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手臂。
刚才宁君延明显是生气了,陈韵城不太想招惹他,下意识抬起手捏着最靠近领口的那颗衬衣扣子,说:“我身上真没受伤。”
宁君延说:“那你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呢?反正没受伤,反正都是男人,小时候一起洗澡也不知道洗过多少次了,怕什么呢?
当然是怕太暧昧不清了,怕对方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陈韵城自己心知肚明,却又没办法说出口。
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他与宁君延对视,宁君延的神情很平静,眼睛里没有多余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陈韵城先转开了视线,他睫毛微微下垂,将目光落在宁君延的胸口,开始一颗一颗解扣子。
陈韵城看起来偏瘦,但是其实他很结实,衬衣从肩上滑落时,慢慢显露出肌肉匀称的胸腹,而且胸口还有一处伤疤,已经只余下一条泛白的线状痕迹。
宁君延就在这时候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他胸口的疤痕。
陈韵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汗毛瞬间都竖了起来,他强忍住没有躲开,说:“以前受的伤了。”随后,他转过身给宁君延看自己后背,同样干干净净没有伤口,他把衬衣穿好,低着头扣扣子,“说了没受伤。”
宁君延说:“别扣了。”
陈韵城听到他的话,动作顿了顿,却还是继续扣扣子。
宁君延伸手取下刚才挂起来的毛巾,说:“伤口不能沾水,今天别洗澡了,我给你擦一下。”
陈韵城抬头看他,想说他自己可以擦,又想起这样一来他的手还是会沾到水。
宁君延已经打开了热水,将毛巾沾湿又拧干,看着陈韵城。
陈韵城深深呼出一口气,认命地再次把扣子解开,这一次直接把衬衣脱了下来,搭在旁边干燥的置物架上。
宁君延用毛巾帮他擦身体,动作算不得十分温热,但是很细致,陈韵城胸前皮肤泛起薄薄的一层红。宁君延给他擦脖子的时候,他下意识仰起了头,正好宁君延低头看着他,两个人距离太近,陈韵城忍不住还是先转开了视线。
“裤子,”擦完上身,宁君延对陈韵城说。
陈韵城看着他,说:“算了吧。”
宁君延没说话。
陈韵城说:“我那么个人了,给我留点面子。”他觉得自己几乎是在哀求宁君延了。
宁君延最终没勉强,把毛巾用热水搓洗拧干之后交给他,让他自己擦,便离开了卫生间。
陈韵城一直到躺在床上,觉得胸口好像还是热热的,留着热毛巾擦过的明显触感。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晚上见到宁君延之后,他愤怒的情绪变得淡了许多,到现在在黑暗中闭上眼睛,又开始回想那三个人砸他店的一幕。
这时候已经说不上多生气了,就有一种无力感。现在这样,他的商店肯定也盘不出去了,只能清点货物,还能值点钱的东西转卖了直接把铺面转租了最方便。
那么他欠宁君延的钱会一直欠着,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还完。来他还想拉上周彦,两个人辛苦一点出去工作尽快把钱还给宁君延的,而现在周彦下落不明不说,他继父那件案子也没头没尾,不知道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陈韵城不得不去想宁君延对他的态度。宁君延太明显了,有时候实在叫他难以招架。他自问并不讨厌宁君延,甚至面对宁君延对他的暧昧,一点没有想象中的厌恶,更多是一种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和宁君延明明是不可能的,就算不考虑性别,他们两个生活环境天差地远,怎么一路走下去呢?
就像跟穷小子私奔的千金小姐,爱情的狂热过后,剩下的柴米油盐才是最折磨人的,不合适就是不合适,非要勉强将来也很难有好结果。
陈韵城翻了个身侧躺着,将被子拉起来一些。
这间客房的床也很柔软,周围一片宁静,除了偶尔能听见汽车的声音,再听不到什么的噪音。
他精神还有些亢奋,但是身体实在疲倦了,拉扯着他没过太长时间便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二天早上,陈韵城一早就醒了。
借住在别人家里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不自由,起得太早了害怕会吵到主人,起得太晚了又觉得不够礼貌。
陈韵城换好衣服,从客房出来,看见宁君延房间门还关着,于是走进厨房拉开冰箱看了看,发现里面除了矿泉水也没别的了,甚至连鸡蛋都没有一个。
今天宁君延应该也是要上班的,就是不知道会几点出门。
陈韵城来看时间还早,想要出门去给宁君延买早饭,外套都穿好了又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而且小区门禁恐怕也不会轻易放他进来,于是只好作罢。
他回来空荡荡的餐桌边坐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发现顾瑶嘉在早上六点左右给他发了条微信。
顾瑶嘉说:“对不起打扰你了城哥。今天上午棋棋排了手术,我一个人害怕会应付过来,可不可以请你过来看看?”
陈韵城能感觉到对方字里行间的小心翼翼,他很快回复道:“没问题,手术几点开始?”
过了几秒钟,顾瑶嘉便回复他:“十点开始。”
陈韵城回了一个“好”字。
这时候,宁君延房间的房门打开了,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衫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陈韵城坐在饭厅里,停下脚步问道:“洗了吗?”
陈韵城说:“我刷了牙。”他手还不敢沾水,没有洗脸。
宁君延对他说:“过来洗脸吧。”
有一瞬间,陈韵城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孩子,早上起床等着爸爸给自己洗脸,然后吃早饭、上学。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因为他爸爸走得非常早,在他有记忆以来,家里就只有他和妈妈,直到他妈妈也去世,他成了没人要的小孩。
宁君延用湿毛巾帮他擦脸。
陈韵城抽空问道:“你早饭吃什么?”
宁君延动作停顿一下,“我平时都去医院食堂吃。你如果要吃我可以给你做。”
陈韵城问他:“你会做饭?”
宁君延打开水搓洗毛巾,“以前一个人在外面读,学着做了一些。”随后他把干净的毛巾挂起来,又说:“你愿意我可以天天给你做。”
问了一下编辑原来要提前三个工作日申请才能入v,所以还要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