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保姆说，李凯旋临走前，给了她十年的保姆费。
而且他还嘱咐，不要让爷爷接家里的电话，更不要让他去警局。
从这种种迹象来看，李凯旋是知道自己即将被抓的事情。
虽然一个月的保姆费不算很多，但是一次给十年的，也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他知道自己会被抓也不跑，反倒是找好了照顾爷爷的人。
这么看来，他很有可能是收了钱替别人认罪。
可是，为什么？
根据之前有关李凯旋的记录来看，他绝对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更算不得是一个有舍己为人品德的人。
如果他真的孝顺爷爷至此，为什么之前不好好找个工作，反倒是四处招摇撞骗，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带着爷爷也要为他担惊受怕？
如果不是，那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忽然想要用自己的死，给爷爷博一个安详的晚年？
苏曼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想了想，找之前合作过的局里同事帮她调查李凯旋有没有过医院的就诊记录。求了好半天，人家才答应。
局里的权限远远比他们这个小小的派出所大的多。
很快，消息来了。
正如苏曼猜测的那样，李凯旋于半年前因为晕倒被送往医院，而后被查出胃癌。
半年前...
正好是李凯旋失踪的时间，那也就是说李凯旋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就失踪了。
所以，他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想办法赚钱去了？
还是，有人给他提供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苏曼又拜托对方查了查李凯旋的行动轨迹。
经过调查，李凯旋中间曾经离开白城，去到了江城。
时间，刚好就是在舒雨南失踪前后。
江城，那不正是江韵言读大学的地方吗。
如果真的是江韵言雇佣的李凯旋，那么江文柏为江韵言洗刷嫌疑的理由就不成立。
就算是他自己不回来，他也可以让李凯旋代替他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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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刻赶回了警局，打算提审李凯旋。
可她刚到所里，就看到唐云山把李凯旋押送上车。
“唐哥，你这是要去哪啊？”
“哦，李凯旋的分尸案影响恶劣，已经转交到局里的刑侦科了。”
苏曼皱眉，这么巧。
一旦被移交，那这案子差不多就结案了。
进入司法流程后，她再想见到李凯旋就难了。
想到这，苏曼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先唐云山一步上了车。
“我来押送吧。”
唐云山乐了，“咋还有抢行的，小曾啊，你是不是看上了所长的位子想要去找局长说说，让他叫你当所长？”
这话从一个前辈的口中说出，意思很明显了。
无非是觉得苏曼的做法有抢功的嫌疑。
他说这话的时候，所里的同事都在，也都纷纷朝苏曼投向意味不明的目光。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到前辈这么说，都会主动下车。
但苏曼可不管那个，她笑了笑道，“我就猜到唐哥你要这么说，我这都是为了你着想啊唐哥。你说，要是你去，不就成了你想出风头了么，所以我先替你把这个骂名背上。您是前辈，我怎么能让您受误解呢。”
唐云山笑脸僵住，明知道苏曼是在找借口，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苏曼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对他摆了摆手，“走了啊唐哥。”
“砰。”
警车门一关，苏曼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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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李凯旋带着手铐，双眼紧闭。
上回在审讯室里她还没看出，现在近距离的看着李凯旋，才看出他脸色灰败。
苏曼估算了一下距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如果她不能在这辆车上撬开李凯旋的嘴巴，等他到了局里，她这个小派出所的民警就没有权限再提审他了。
苏曼盯着闭着眼拒绝沟通的李凯旋，幽幽道，“你不是杀害王翔的凶手。”
李凯旋毫无反应。
苏曼自顾自道，“你认罪，只是因为你的绝症，对么？”
李凯旋紧闭的眼睑颤动了下，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
苏曼明白，这个时候要是不往他的软肋上戳，是撬不开他的嘴巴的。
“我上午去见你爷爷了。”
李凯旋身体一僵，紧闭的眼随之睁开。
“你跟我爷爷说什么了！”
苏曼笑了，“你不是不说话吗？”
李凯旋面露凶相，“我告诉你，如果你对我爷爷胡说八道，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现在的李凯旋跟之前拘留所里唯唯诺诺的他判若两人。
或许是不想装了，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破罐子破摔了。
不管是哪一种，只要能撬开他的嘴巴就好。
面对他的威胁，苏曼嗤笑一声，“人你都当不明白，你以为你做鬼就厉害了？”
“你！”
李凯旋愤怒不已，脖颈上的青筋忽闪忽闪。
苏曼慢悠悠道，“如果不想让我告诉你爷爷也可以。”
“王翔的头在哪。”
李凯旋的身体瞬间僵硬，他别开脸，“我不是说了，他的头被野狗叼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行了，别胡编乱造了。你不敢告诉我他的头在哪，不就是因为只要一找到他的头，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假的了么。”
苏曼凝视他的脸，“王翔根本就不是死于什么误杀，而是他杀。”
李凯旋嘴硬，“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
“不管你爷爷了？”
苏曼轻飘飘几个字，让李凯旋瞬间破了防。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爷爷吃了一辈子的苦！你难道想让他为我的事情伤心而死吗！”
“你们警察难道只管办案，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面对李凯旋的指责，苏曼语调冷漠，“是我让他伤心？还是有你这样一个孙子，让他不得善终。”
“你如果真的心疼你爷爷，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份工作，让他能够像其他老人那样安度晚年。”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他妈得了癌症！”李凯旋的声音接近嘶吼，如同困兽一般，找不到出口。
苏曼没时间去评判李凯旋，她冷声道，“你以为，你雇了保姆，就算是尽孝了？”
“你知道你爷爷跟我说什么吗，他不在乎你赚了多少钱，也不在乎有没有保姆，他说，他知道自己没几年好活，只想让你堂堂正正做人。这样，就算死了他也能闭眼了。”
方才还张牙舞爪的李凯旋，听到这话，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瘫在车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