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昌这一巴掌用了真力气，大丫的嘴角都裂开了。
小兰看到女儿受伤，直接甩开了婆婆的手。
“痛不痛，大丫痛不痛？”
大丫的半边小脸已经肿起来了，她哭着道，“娘，我不想回去，我不要回去。”
王永昌一听更来气了，“好啊，我竟然养活了你们这三个白眼狼，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跟我走！”
王永昌还要去抓大丫，然而这次小兰没有躲，她站直了身体，挡住了自己的两个女儿。
即便害怕，即便惶恐，即便不知前路如何，她还是鼓足勇气说出了那两个字。
“不要。”
“你说什么？”
王永昌嗓门极大，“你反了天了是不是，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小兰咽下喉间的惧意，她颤抖着道，“你们休了我，又丢下了大丫二丫，别想让我们回去。”
说到女儿，她的语调变得强硬。
就在这一刹那，苏曼似乎看到了小兰软掉的脊椎一寸一寸挺立。
王五婶还想继续操控小兰，“小兰，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相公说话，你...”
“他不是我相公。”
迈出了第一步，小兰愈发勇敢，“以后也不会是！”
“你...”
这样硬气的小兰是王五婶从未见过的，她吭哧瘪肚半天没说出什么，气得跺脚。
“好啊，你跟王曼学的不仁不义，你简直是猪狗不如！”
躺枪的苏曼翻了个白眼，“比起为了美色休掉任劳任怨的发妻，又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掉，你们的猪狗血统好像更纯正一些。”
“反了反了，你个没大没小的，今天我就替你死去的娘教训你！”
王五婶仗着辈分撒泼，张牙舞爪的就要冲过来打人。
周奶奶及时出现，她冷着脸，“你要教训谁？”
王五婶僵住，“周婶子，你儿媳妇她...”
“你也说是我儿媳妇了，用得着你管么？你这样撒泼，我是不是也得替你死去的婆婆教训你？”
“噗。”
苏曼没憋住，笑出声来。
周奶奶平日一向是笑脸示人，没想到说话这么有劲儿。
那王五婶借着长辈的身份倚老卖老，可她再老，还能老得过周奶奶去？
她是骂骂不过苏曼，打打不过杜源，就连想倚老卖老都比不过周奶奶的辈分。
小兰又不像是从前那般任由她拿捏，王五婶是力不从心，只能狠狠道，“小兰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不跟我们回去，来日你跟大丫二丫要饭到我门口也别想得到一粒米！你自己想清楚！”
“永昌，我们走！”
王永昌不肯这样轻易放过小兰，指着她的包袱道，“娘，之前我们留在屋里的粮食还在她手里呢。”
一说这个王五婶也想起来了，是了。
当时他们丢下大丫二丫，心里也是有些不忍，便留下了半袋粮食，想着给两个孙女日后吃喝用。
眼下这两个孙女都是不认爹的白眼狼，这粮食自然也要要回去。
王五婶指着小兰鼻梁，“小兰，你既说不是我家的媳妇，连带孩子也不认我们，粮食你就得给我们还回来！”
王永昌也跟着骂，“你嫌贫爱跑了，还把我们家里的粮食给卷跑了，你要是不还，今天这事儿就没完！”
小兰愣住，那粮食确实是王老五家的，可是...
正当小兰犹豫着要把粮食还回去时，苏曼语调疑惑，“粮食？什么粮食？”
“当然是我家的粮食！”
“你们家的？谁看见了？谁听到了？谁能证明？”
苏曼这一通连问把王五婶都给问蒙了，“我们自己的粮食要什么证明！”
“你们自己的粮食是不需要证明，可是现在这粮食在小兰那啊。”
“你！”
“行了五婶，我也不跟你开玩笑了。”
苏曼收敛笑意，“你当初为什么留下粮食，那是为了让小兰照顾两个孩子。现在呢，小兰还是要照顾两个孩子，你们拿点东西，不过分吧？”
“什么不过分，大丫二丫都不认我们王家了，我们王家凭什么养她们！”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以后你养不养的，你自己决定。可你们给粮食的时候，大丫二丫还是你们家人呢。”
苏曼挑眉，“难不成因为现在你们不是婆媳了，小兰就要把之前做给你们吃的饭都从你们嘴里抠出来不成？”
“是啊他五婶，你们也忒没有人情味儿了。”
“就那么半袋粮食，小兰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是你们的种，你们也好意思往回要。”
“......”
乡亲们七嘴八舌，显然也是看不惯王老五家的做派。
眼见媳妇要不回来，粮食也打了水漂，王五婶气得心肝脾肺一起疼。
回去后，王五婶气得捶大腿。
“真是墙倒众人堆，当家的没了，我们孤儿寡母只能遭人白眼。合村看来，也就只有墨生有情有义。”
秦墨生闻言，微微一笑，自谦道，“婶娘过奖了，我乃是读书人，自然不似他们那般拜高踩低。”
“可不，村里这帮人啊，尤其是老周家，没一个好饼。”
王五婶骂了一通，待她骂累了注意到缩在角落自言自语的宋寡妇，她有些奇怪，“你娘怎的不过来？在那边一个人做什么呢？”
秦墨生微顿，随即叹了口气，“母亲因为妹妹的事儿伤心，有些心神不宁，想一个人静静。”
提到逝者，王五婶同病相怜，叹了口气道，“我们家当家的没了，我也是...哎，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要伤心了，我过去劝劝吧。”
“呃，不必了。”
秦墨生赶紧拒绝，怕王五婶起疑心，他解释道，“我娘情绪不大好，别吓到婶娘，还是我去吧。”
“也好吧，你毕竟是她亲儿，你说话她也能听一些。”
“婶娘说的是。”
-
秦墨生刚一到宋寡妇旁边，就听到她神神叨叨的念叨。
“婉如，是娘害了你啊。”
“你从马上摔下来是不是很疼啊，都是娘的错啊，娘不该去伤那匹马啊...”
“娘！”
听到宋寡妇在说什么，秦墨生急的脸色都变了。
“娘，你快别胡说八道了，要是让人听见，别说是王老五家的钱拿不到，我们还会被赶出村子去！”
可不管他如何说，宋寡妇就像是魔怔了一样，不停的念叨，“婉如啊，娘错了，娘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