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日,土匪头子肯定要找人去打探一番。
可眼下火势越来越大,土匪们闹哄哄手忙脚乱,土匪头子已然没有了平日的理智,再加上看到远处的火光,当真以为官兵来了。
“收拾家伙撤!”
“老大,还有兄弟被火封在房子里了,我们...”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留下去我们都得死,撤!”
小弟一咬牙,高声道,“官兵来了!拿上东西跑!”
被火困住的弟兄们不停的哀嚎,“大当家的!不要丢下我们啊!”
“救命啊!”
大难临头各自飞,土匪头子没时间理会他们的呼求,跨上马就跑。
火光之中,众人各自逃命,唯独一个身影悄悄摸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苏曼一刻不停的去牲畜棚找人,她这招行的凶险,万一土匪反应过来折回来她必定要完蛋,只能争分夺秒。
王铁蛋说了,周萍萍被压在了最下面,苏曼拽着上面的人拖到一边,几个来回就出了一身热汗。
火势越来越大,苏曼没时间休息。
终于,在她扯开王富后,看到了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周萍萍。
她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了,也分不清到底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
“周萍萍!”
苏曼大力拍周萍萍的脸,她已经昏死过去,毫无生气。
没时间耽搁,苏曼干脆把她抓出来背到身上。
推开门,火光一闪,扑面而来的热浪逼的苏曼后退几步。
周围的栅栏都烧起来了,各处都是火光。
苏曼跑回屋里扯了一床棉被披到身上,又拿绳子把周萍萍捆在背上,猛然冲出了大火。
颠簸之中,周萍萍睁开了眼。
她的头搁在苏曼肩膀上一颠一颠,透过模糊的眼她看到了冲天的火光还有苏曼那近在咫尺的脸。
苏曼的侧脸被火熏黑,眼神却坚毅无比。
最重要的是,她紧紧的抓着她,没有一丝丝的放松。
周萍萍忽然很想哭,她想跟苏曼说什么,只是此刻的她失血过多太过虚弱,说话的声音不比蚊子大多少,说了一半又昏了过去。
苏曼一路狂奔,直到跟王铁蛋、王铁匠汇合。
他们正在卖力的晃动着手里树枝捆成的火把,地上还有好几堆点燃的火堆。
为了营造有官兵的假象,苏曼特意叫王铁蛋跟王铁匠两人在远处点燃火堆,再晃动火把让他们感觉官兵正朝着他们赶来。
眼看苏曼把人救回来了,王铁蛋看向苏曼的眼神都变了,“周婶婶,你也太厉害了!”
苏曼笑了下,“好了,土匪随时有可能会追过来,我们快去跟村里人汇合。”
“哎。”
-
话分两头,土匪这边跑了一会儿也觉出不对了。
不是说有官兵吗?怎么一直没见人追来啊。
“停下。”
土匪头子驻足。
他们住进村庄的时候还有两百多号人,这会儿损失了几十个,看着少了不少。
他转向他们来时的方向,那群代表了“官兵”的火光一动不动,较比他们最初看到的时候黯淡了不少。
“妈的,中计了!”
待土匪一行人折回村庄,被他们抛弃的兄弟们已经被活活烧死了,而那群“官兵”也不过是几处燃烧的火堆。
土匪头子怒不可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土匪们面面相觑,“是不是有人整我们?”
土匪头子想起方才那个通风报信的“小弟”,“刚刚那个穿蓝布衣服的哪去了!”
“没注意啊。”
“对啊,他是哪个队的?”
“不认识啊。”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土匪头子举着刀咆哮,“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是!”
本以为苏曼一个人是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的,没想到一群土匪追了大半宿,愣是没见苏曼的人影。
按理说以苏曼他们的脚程来说,怎么也跑不过土匪,那他们又是怎么逃脱土匪的追捕呢?
原来是苏曼几人逃跑的路上正好撞上了被土匪派出去巡逻的两个小弟。
当时土匪从王六婶那得知还有其他村民在附近,就让他们俩去探路。
偏生这俩人都是偷奸耍滑的主,走走停停,时不时还要招猫逗狗,那会儿他们正停下烤饼吃,被苏曼跟王铁蛋逮了个正着。
有了马他们撒丫子狂奔,直接逃离了危险。
-
东方吐白,山野被晨光照亮。
王家村一夜未眠,遇到土匪的恐惧让他们彻夜赶路不敢停歇。
走了一夜,众人的体力都达到了极限。
队伍之中,周安安一边走一边向后看。
这一夜,他不知道回了多少次头,只是每一次都是失望告终。
萍萍丢了,奶奶昏迷了,就连婶婶都...
熬夜让眼睛热胀发痛,眼泪带着灼人的炙热流下了面庞。
婶婶,你在哪啊。
“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
村里人听到这个声音如临大敌,只以为是土匪又追上来了,直到周安安指着马背大喊。
“婶婶!是婶婶,婶婶带着萍萍回来了!”
昏迷中的周奶奶被这道天籁唤醒,她睁开了眼睛,急匆匆看向四周,生怕这只是她做的一场梦。
苏曼从马上一跃而下,背上捆着只剩下半条命的周萍萍。
周安安飞扑过来,直直冲进了苏曼的怀里。
“婶婶!”
只叫了一声便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苏曼接住他,笑着摸他的头,“婶婶说过会回来的,婶婶没有食言吧。”
周奶奶在赵玉茹的搀扶下急匆匆的奔过来,她眼含热泪,抓着苏曼的手臂,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曼丫头,你是我们周家的大恩人,我们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
“婆婆,您别这样说,我是周家人,应该的。”
苏曼将周萍萍从背上解下来,“周萍萍受了伤,您给她看看吧。”
经过了这一晚上的折腾,周萍萍的脸上一丁点血色都没有了,手臂的伤口狰狞可怖,脸上都是擦伤。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宛如死了一般。
周奶奶赶紧给她处理伤口,手臂上的刀伤自不必说,她腿上还有一些抓伤、咬伤,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哪怕是昏迷周萍萍也依旧处于恐惧之中,她晃着头,“不,不要过来。”
“救救我,奶奶救救我...婶婶...婶婶...”
眼泪顺着她紧闭的眼睑挤出,看样子是吓得狠了。
苏曼几人归队,不少人都好奇他们是怎么从土匪窝里把人救出来的。
王铁蛋正是喜欢说故事的年纪,眉飞色舞的把苏曼的计谋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遍。
在他口中那苏曼简直就是诸葛孔明在世,三两下就解决了土匪。这让原本就承受苏曼救命之恩村民们对苏曼愈发敬畏,恨不能立刻歃血为盟,以苏曼马首是瞻。
...
大家都对苏曼赞不绝口,唯独秦家人嗤之以鼻。
宋寡妇坐在石头上敲着酸痛的腿,“那都明摆着的事儿,不过被她说出来了,有什么可说嘴的。如果不是当时我儿伤了顾不上,肯定比她发现的早多了,那些人也不会死了。”
秦墨生的手臂被树枝跟腰带缠着吊在脖颈上,一晚上的颠簸疼得他直吸气,闻言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娘,犯不着说这些,我跟她这样的村姑本来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人。她此生也不会有什么成就,因为这点事儿得意也是正常的。”
“是是是,还是我儿有胸怀。”
宋寡妇吹嘘一通后,又愤愤起来,“说起来还是王永昌最可恨,居然趁着你昏迷趁火打劫,要我家婉如嫁给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王永昌?”
秦墨生那会儿正处在昏迷中,并未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来他醒过来就在逃命,更是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