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宋寡妇嗷一嗓子,比起那公鸡打鸣也不逞多让,“我们家婉如可是要做官夫人的,你想娶我家婉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白日做梦你!”
王永昌哈哈大笑,“官夫人?宋婶子你都多大岁数了,说话这么不着四六呢。你啥家世啊,你男人就是个小商贩,你口口声声的状元儿子现在成了残疾,你们一家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回事儿,还想做官夫人,我呸!”
这番话可是村里多少人搁在心里想说没好意思说出来的,被王永昌一朝点破,纷纷捂嘴偷笑。
宋寡妇的美梦被人戳破,这比杀了她都难受,她的脸涨得通红,声音尖细刺耳,“你给我闭嘴!等我家墨生高中状元,我叫你们好看!”
“滚!”
“你滚!”
宋寡妇抓了稻草丢王永昌,王永昌被砸了一脑门子草也有些恼火,“好啊,现在让我滚是吧,回头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我就等着你带着秦婉如跪着求我收她!”
王永昌拂袖而去,只剩下宋寡妇跟秦婉如抱头痛哭。
...
天色渐晚,村民们一边赶路一边找能休息过夜的地方。
忽然,周安安指着前路道,“婶婶,前面好像有房子!”
果然,他们又往前走了些,发现了一座村庄。
只是村里空无一人,村民八成也逃荒去了。
许久没见到带着盖的房子,村民们都很高兴,纷纷找寻过夜的屋子。
“这里有米!”
一声惊呼,吸引了不少人过去。
地上一个米袋子,里面装了足足十几斤米。
众人红了眼,冲上去疯抢,“快,找东西装着!”
“这里也有!”
有人在缸里也发现了米,甚至还有面。
跟他们之前经过空无一物的村庄不同,这里的村民似乎是没拿东西就走了,不只是粮食,还有不少衣物。
眼看大家都去寻宝,周萍萍跟周安安也就近钻进了一间屋子。
“婶婶!这里有腊肉还有玉米。”
两个孩子高兴的不行,可苏曼心里却涌起一阵不安。
荒年的粮食堪比黄金,就算是逃荒,怎么可能不带粮食。
如果不是逃荒,那就是发生了什么危险,让他们不得不丢弃这些身外之物。
比饥荒更可怕的...
土匪!
苏曼大吼一声,“快!土匪要来了,我们快跑!”
没人理会苏曼,大家都在哄抢粮食。尤其是那些粮食快吃完的村民,此刻见到这些米面,简直是比看到亲妈都亲。
别说是村民,就连周奶奶跟周萍萍周安安都忍不住翻找起来。
苏曼急了,她直接去拽周奶奶,“婆婆,我们快走,土匪就要来了。”
“什么!”
周奶奶惊讶,“你怎么知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的村民跑的这么急,肯定是遇到危险了,我们快走。”
周奶奶这会儿也冷静下来,催促周安安跟周萍萍,“快,听婶婶的,我们快走。”
周安安还好,虽然舍不得,还是起来了,奈何周萍萍不肯,她正在往背篓里装腊肉,根本丢不开手。
“哪里有土匪,坏女人竟骗人!”
苏曼冲着赵玉茹道,“玉茹,把她抓起来。”
“放开我,我要上面的衣裳!放开我!”
“......”
苏曼出去又吼了几嗓子,“土匪就要来了!我们快跑!”
王秀秀正从隔壁屋子出来,她有些莫名,“周嫂子,哪里有土匪啊,这一路都没看到土匪啊。”
苏曼耐着性子解释,“这些粮食放在这,那些村民凭空消失,肯定是躲避土匪去了,土匪随时都可能回来,想活命就快跑。”
“这...”
村长听到苏曼的分析也觉得有这种可能,立刻组织村民撤离。
听到村长的招呼,正在往兜里装干粮的王六婶不屑,“村长,你可别蒙人,别是你们商量好了,哄走了我们,东西就都进你们两家的腰包了。”
村长气急,“想活命的跟我跑,不想活的,你们就留在这!”
村长比苏曼有号召力的多,一多半村民都钻出来跟着村长往外跑,只剩下二十几个人还舍不得那些粮食。
王曼的娘家就是其中一员,王六婶平时就喜欢小偷小摸,这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儿自然不肯撒手。
奇的是宋寡妇一家,秦墨生竟然没贪便宜,连板车都不坐了,下地就跟着跑。
至于剩下的人,只能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村长最后喊了一句,没叫动他们,只能自己走了。
刚跑出不到一里地,就撞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男人的腹部中了一刀,用手捂着一瘸一拐,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哎呀!你这是...”
走在前面的村长被吓了一跳,上前扶住男人,“怎么伤成这样啊。”
男人的体力也到了极限,软倒在地,“土...土匪...”
一听真有土匪,村长大惊,“小兄弟,土匪在哪啊!”
男人撑着最后一口气,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西边。
“我们往北去,快点走应该是碰不见的。”村长还想继续赶路。
“不可。”
苏曼制止道,“这里地势平缓,若是被土匪发现我们的行踪,就真的活不了了。我们先去那边的土坡子后面躲一躲,等土匪过去我们再跑。”
经过了方才的事情,村长对苏曼是言听计从,当即决定让大家先躲起来,等土匪走了再做打算。
苏曼叫赵玉茹跟周安安帮忙,把报信儿的小兄弟拉上牛车,叫周奶奶一并上车帮他包扎。
“杜郎!”
赵玉茹一声惊呼。
苏曼定睛一看,那人被血污弄脏的脸竟无比眼熟,是杜源!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居然又碰到杜源了。
只是眼下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苏曼催促道,“我们先躲起来,有话等到土匪走了再说。”
赵玉茹抹了一把眼泪,“哎。”
高坡后,他们刚躲好,就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曼悄悄朝外看,土匪少说有两百余人,正驱赶十几个村民打扮的人赶路。
苏曼的猜测得到证实,村里人跑那么急,连粮食行李都来不及收拾,确实是遇到土匪了。
可惜他们还是没能跑掉,又被土匪抓了回来。
躲在高坡后面的王家村村民一声不敢吭,有孩子的都死死的捂住了孩子的嘴,正怕发出什么动静被土匪发现。
眼看他们朝着村庄的方向去,大家都明白,留在那的村民恐怕是凶多吉少。
等土匪都过去了,大家也松了一口气。
苏曼看向周奶奶,她还在帮杜源处理伤口。
杜源伤势很重,已经陷入了昏迷,赵玉茹哭的眼睛通红,咬着手指不敢打扰周奶奶。
苏曼拍着她的背安慰她,“他会为了你挺过来的。”
亏得周奶奶识得草药,之前在山上也采了一些。
血是止住了,但他腹部的伤口太长,还要缝一下才行。
周奶奶借了针,用火消毒,保持着手上的稳当为他缝合伤口。
处理好伤口,周奶奶找了干净的布条为他包扎上,这才有空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周婆婆,杜郎,杜郎他怎么样了?”赵玉茹焦急道。
周奶奶慈爱一笑,“放心,你的杜郎壮着呢,都是皮外伤,没伤到五脏六腑,估计明早就能醒过来。”
“谢谢周婆婆。”
赵玉茹说着就要跪下来,周奶奶扶了她一把,“好了,我们能一路都是缘分,不用说什么谢不谢的,快去看看吧。”
“哎!”
苏曼把周奶奶从牛车上接下来,“婆婆您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周奶奶拍了拍苏曼的手背,“好孩子,今天要不是你,咱们一家人怕是在劫难逃。这一路来,你是最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