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俊业还在山上，不能进攻。”
方青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世子的脸也在一瞬间冷了下来。
“不可？呵，方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
世子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毋庸置疑的压迫，听的高太尉嘴角疯狂上扬，跟黑脸的方青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世子今年不过二十，却当着这么多人面对着他这样一个长辈呼来喝去，这让方青山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
当年齐王被圣上一道旨意赶到了封地，方青山可是第一个去投诚的。而后他借着齐王的势，在青运城一带可谓手眼通天。
方青山自认跟在齐王身边多年，论资历地位，都是能说上一两句话的，他挺起脊背，将宽大的袖子甩至背后，端着架子道，“世子年轻，自然激进了些。我跟着齐王多年，自然会替齐王筹谋妥当。”
“方大人，我看你是多虑了，你不过就是我父亲养的一条忠犬。主人指哪你就要打哪，至于筹谋，自有我跟父亲谋划，关你什么事儿？”
“你！”
方青山被世子气的直哆嗦，还想拉着他理论，可世子却不惯着他，直接叫保护他的护卫把方青山控制了起来，对着蓄势待发的士兵喝道，“攻山！”
“呜—”
号角声响起，士兵将黑风寨团团围住。
开始黑风寨的众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毕竟这些天他们有事儿没事儿就要支棱几下，所以虎眼直接赶节奏把方俊逸吊了下去。
然而这一次，“荡秋千”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意识到他们来真的，瞭望的弟兄连忙去禀告元军师。
“不好了，他们攻上来了！”
“什么？”
在短暂的惊讶后，元军师立刻部署，“切断索桥，开启防御。”
“是！”
被困在山上这些天元军师一直在黑风寨各处设陷阱关卡，每个弟兄们各司其职，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是漫长的拉锯战。
黑风寨向来是易守难攻，天然的险境是他们的保护伞，哪怕高太尉人手众多一时也奈何不了他们。
只是两边人数的差距巨大，高太尉干脆用上了车轮战。
攻击一波接着一波，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黑风寨的弟兄们逐渐变得疲惫。
其中负责守卫东边的猴子不慎受伤，眨眼的功夫，七八十个士兵就攻了上来。
关键时刻，元军师带人赶到，又挡住了缺口，可仍然改变不了他们步步逼近的局面。
从白天到黑夜，攻击一直持续。
山间没有照明，漆黑一片，随处都可能藏着危险。
弟兄们利用对黑风寨的熟悉组织了多波偷袭，高太尉意识到了危险，暂时招士兵退回了一段，等待天亮一举击破。
乌云蔽月，却无人入眠。
战事稍停，守卫黑风寨的弟兄们却不敢松懈。
他们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一天水米未进，全靠死撑。
苏曼跟翠娘东奔西走为弟兄们送补给，莫娘则是跟着寨子里一个会点医术的老妈妈帮伤员包扎。
忙活到后半夜，总算是让弟兄们吃上了饭。
拎着草药的莫娘撞上了抱着桶的苏曼，“夫人。”
苏曼点了点头，“草药还够吗？”
“不太够了，轻伤的弟兄们把药让给了伤势重的，勉强算对付过去了。”
“嗯，辛苦。”
晚风幽幽，树叶沙沙作响，仿佛白天的杀戮都烟消云散。若不是空气中残存的血腥气，好似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莫娘仰头，怅然道，“如果天不会亮就好了。”
她们心里都明白，只要天一亮，齐王的兵马便会疯狂进攻，而经过了这一天的战斗，黑风寨已经是破败不堪，能再坚持半天都是奇迹。
“莫娘。”
声音响起的瞬间，莫娘立刻转头，是元军师。
莫娘疾步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休息一下吗。”
元军师目光缱绻，“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
识趣的苏曼默默退到一边，把空间留给他们。
没走多远，一个小毛团猫猫祟祟的移动过来。
苏曼一眼就看到了它，等它挪腾到脚边，一把薅着它的后脖颈提了起来。
“嗯？这是谁家不听话的小猫咪？不是告诉你外面很危险让你在里面待着嘛？”
咪咪耷拉着脑袋装死。
苏曼rua了一把咪咪的肚子，声音带笑，“真是个淘气的小猫。”
一人一猫享受着暴风雨前的宁静，天，慢慢亮了。
山下，世子剑指黑风寨，“给我攻上山去，一个人头，一锭银子，敢后撤，杀无赦！”
-
两方交战，战马嘶鸣，天际隐隐发红。
刀子没入腹部，利箭刺入背心。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但黑风寨从上到下无一人后撤。
刀子扎在身上那就拔出来，箭身碍事就折断。
受伤的兄弟越来越多，缺口越来越大。
山巅，望着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士兵，苏曼眉间紧锁，难道，就到这了吗？
正当众人力竭之际，远处沙尘扬起，烟雾散去，敖西率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
“谁敢动我黑风寨！”
听到敖西的声音，黑风寨的颓势一扫而空，众人眼里皆是兴奋。
“寨主回来了！”
“是寨主！”
山下，敖西声洪如钟，“兄弟们，杀下来跟我汇合！晚上我们吃酒！”
"杀！！"
呐喊声传遍四方，黑风寨的弟兄们奋勇向前。
"杀！"
山下敖西大吼回应，这次的声音振聋发聩。
原本已经要攻上山的士兵们不得不暂缓攻势去应对山下的人马。
其中敖西一马当先，挥舞长矛，率领官兵冲锋了一个又一个回合。可他依旧不知疲倦，不退反进。
人群当中，他所到的地方，就像是一柄利箭，打散了那些抱团的士兵。
山上，苏曼遥望着敖西挥舞着长矛，所到之处，无与争锋，当真是天生的将才。
-
“那是谁！"
远离战圈的地方，被百余名士兵护住的世子指着敖西的方向厉声道。
高太尉赶忙道，“回世子的话，那个好像是黑风寨的寨主，叫敖西的。”
“敖西...”
世子见敖西所到之处，阵型变得残缺不堪，不由得暗自心惊。
片刻后，高太尉被保护着挪腾到跟前，“你们这些官兵听着，我乃白云城高太尉，你们认贼做主，对抗朝廷乃是死罪，还不放下武器，我饶你们不死！”
官兵们开始看见敌人是军队就有些含糊，若不是敖西有左将军支持再加上手上的令牌，他们断断不会敢跟士兵为敌的，这会儿被高太尉这么一说，一个个的也含糊了起来。
刚刚才有点起色，若是这些官兵临阵倒戈，那黑风寨上下就死定了。
敖西察觉到军心被动摇，高声道，“弟兄们，齐王一干人等卖国求荣，今日若不将这些乱臣贼子绳之以法，来日西域大军压境，我们的家人都将被铁骑踩在脚下！”
“今日你们手里的兵器不只是刀剑，而是我大元朝最后一道防线！让我们一起守住！”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官兵们被敖西几句话撩起了热血，不再听高太尉的花言巧语，拎起兵器继续战斗。
“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