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赵春花正跟三婶嘀嘀咕咕,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阵阵笑声。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啧啧称奇。
赵春花给三婶使了个眼色,两人不约而同地贴到了墙根。
苏曼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真的呀嫂子,我之前总听说胎梦没想到是真的。”
听到这三婶好奇起来,推门进去,“你们俩聊啥呢?”
苏曼含笑从床边起身,“婶子,刚嫂子跟我讲她昨晚做的梦呢。”
越是落后的地方便越是迷信,铁山村也不例外,三婶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什么梦?跟我孙子有关吗?”
靠在被垛上的陈素素点了点头,“我昨夜梦见一个奶娃娃管我叫妈妈,粉妆玉砌得十分可爱。”
“真的?那是男娃还是女娃啊?”三婶追问。
“他穿着红肚兜,没穿裤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是个男娃,他还说,要我给他做红肚兜呢。”
陈素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把三婶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赵春花拍手道,“哎呦喂,我看这八成就是你家大孙子给你托梦了。”
亲戚自然是捡好听的说,尤其这媳妇还是赵春花家帮着带回来的,自然希望三婶能记她的好。
赵春花满脸堆笑,“当初我就说,素素这丫头一看就是有福的,这眼看你就是要当奶奶的人了。”
三婶听的直乐,“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虽然这么说,但她却没闲着,马上翻箱倒柜找起红布来,“我记得之前过年买过一块红布,正好能做肚兜。”
苏曼跟陈素素对视一眼,很快分开。
陈素素看三婶忙里忙外,故作冷淡道,“就是个梦,怎么还当真了。”
三婶一听急了,“呸呸呸,什么梦,那保准是我大孙子托梦要投胎到我家了。这肚兜做出来,就算是把梦压住了,可不得赶紧做。”
苏曼也帮着“劝”道,“是啊嫂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还是做出来吧,我来帮忙。”
几个女人在屋里找针线的找针线,裁布的裁布,十分热闹,不知不觉就到了午间。
李福安从地里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他好奇道,“你们干啥呢?”
三婶刚勾完最后一针,把那小肚兜抖落开端详,连个眼神都没给李福安,“我们干啥,我们给你大儿子做肚兜呢。”
“儿子?”
李福安挠了挠后脑,“这还不到三个月,这也太早了。”
“去去去,你个老爷们别掺和我们老娘们的事儿,出去吃饭去。”
“饭在哪呢?我刚去灶上看,都是空的。”
他这么一说三婶才想起来,这一上午她只顾着做肚兜,饭都忘了做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肚兜叠起来压在陈素素被褥下面,“放好了千万别拿出来啊。”
嘱咐好了,她才奔着外屋去做饭。赵春花去帮忙,留下苏曼照顾陈素素。
...
陈素素自打李福安进来就垂着眼,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李福安对于这种情形已经是司空见惯,自顾自的说起话来,“我跟爸把东边的地翻了一遍,爸说今年果树长得好,能卖上钱呢。”
陈素素还是不说话,只有李福安一个人絮絮叨叨。
气氛似是被热闹跟寂静两种力量拉扯,此刻明显是寂静占了上风。
眼看李福安尴尬,苏曼适时开口,“早就听爸妈说堂哥能干,果然是干活的好手,嫂子嫁给堂哥真是享福呢。”
“哎,素素是我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嘿嘿。”
虽然是句熨帖的话,但对于陈素素来说,这话却怎么听怎么刺耳。
联想自己是如何来的,陈素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被褥之上的指尖已然泛白。
苏曼怕陈素素压不住火,正要说什么,陈素素却忽然开了口。
“嗯,等到秋天,孩子也有五六个月了。”
她的语调几乎没有起伏,可听到李福安耳朵里却比那仙乐都动听。
“媳妇!你肯跟我说话了!”
瞧着他那欣喜的模样,倒像是真心喜欢陈素素。
他一个健步扎到陈素素身边,喋喋不休,“等咱们家小子落了地,你就是我家的头号大功臣。”
陈素素点头的动作僵硬,“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眼瞅着人家两口子说话,苏曼识趣的退了出去。
关门时陈素素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了眼。
李福安没注意到,只顾着对着陈素素倒苦水,“你可算是想明白了,你之前那倔样子,别说爸妈了,我看着都烦心。也就是我,要是换了旁人,早对你动手了。”
“......”
“你不信啊?那当初四叔家买了个媳妇,就是因为老跑,被四叔活活打死了...”
苏曼关门的手顿了下,缓缓合上了门。
自家人吃饭,午饭也做的简单。
一锅两掺粥,一锅白面饼。
吃饭前三婶拿出红糖罐,给陈素素碗里舀了两勺,还给她扒了两个水煮蛋。
“这鸡蛋是最有营养的,你得多吃。”
三婶不懂什么营养均衡,觉得鸡蛋红糖就足够保胎了。
陈素素搅动碗里的粥,默默送入口中。
午饭过后,三婶又拿了一斤糯米给赵春花装上。
矜持的赵春花又是一通推拒,三婶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不肯收回去。
在两人推来推去时,苏曼无聊的看着院里堆积的猪草。
忽然她看到了绿丛里点缀的紫色花骨朵,看样子是拔猪草时,直接连着花一起拔下来了。
苏曼走近拾起,虽然花骨朵已经被压得不成样子,但苏曼还是认出了这正是辣蓼草,这可是个好东西。
她挑出来一把,道,“三婶,这个我能带回去吗?”
三婶不认识辣蓼草,还以为苏曼年轻爱花,随意道,“这有什么不能拿的,你要是喜欢赶明儿我再给你留点。”
“不用了三婶,这些就足够了。”
赵春花看了眼苏曼手里的紫花皱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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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出了三婶家,赵春花就忍不住道,“你拿的这是啥啊,该不会有毒吧?”
苏曼失笑,“妈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有毒。我是看你为爸买酒犯愁,打算自己酿酒。”
“你酿酒?不行不行。”
赵春花连连摆手,“我之前偷看周寡妇酿酒,自己弄过一次,根本不行,都发霉了,还白白浪费了米。你一个城里的丫头,哪里会这些,肯定是糟蹋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