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人来说，擦地是一件极其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从小就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曲子茜来说，就显得极其不易了。
先是沾湿毛巾的时候袖口弄湿了，又是倒的洗衣液太多，弄得水池里都是泡沫，等擦好了，曲子茜整个人都快成落汤鸡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曲子茜已经筋疲力尽，再加上精神一直高度紧绷，让她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看着一旁无所事事的苏曼，一股怨恨的情绪骤然升起。
都怪她，若不是她乱说什么掉下楼梯，她也不会想到这个办法，更不会有之后这些事情。
正巧苏曼看见她身上的污渍，好心提醒，“子茜姐姐，过会儿阿姨他们也要回来了，你换件衣服吧。”
“我还不知道换身衣服！”
曲子茜语调不耐，完全没有刚刚好言相求时的卑微。
反正现在罪证已经被销毁了，她也没有了顾忌，若是这个小兔崽子敢乱说，她就直接把锅推到她的身上，反正她会这么做，也都是因为她。
面对曲子茜这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苏曼有些好笑。
都说小孩子脾气小孩子脾气，还真不是假话。刚刚还是好妹妹，这会儿又回到解放前了。
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曲子茜在曲家长大，骨子里曲家人那股子傲慢劲儿已经深入骨髓。
就像是她痛恨张莉莉跟曲正志用成绩跟那所谓的“出息”差别对待她跟曲子雄，但她自己同样也因为小曼的出身，对她冷眼。
在这场家庭战争中，她既是受害人，也是施暴者。
苏曼没有因为她的态度生气，而是弱弱地垂下了头，“小曼知道了，小曼不会多嘴了。”
然而苏曼的态度非但没有让她收敛，反倒是让她的气焰愈发嚣张起来。
“现在证据已经没有了，这件事就过去了，要是等会儿爸妈回来，你敢胡说八道，我就告诉他们，这油是你倒的！”曲子茜故意吓唬苏曼道。
苏曼？？？
真是服了你这个老六了。
她仰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可是，明明是姐姐嫉妒哥哥，才...”
“你给我闭嘴！”
曲子茜见苏曼还提起这件事立刻急了，“要不是你在那胡言乱语，我怎么会这样做，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怪你！”
苏曼配合地缩着脖子，做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见苏曼被“吓到”，曲子茜满意了，为了防止苏曼告状，她威胁道，“而且我告诉你，你不过是个被领养的野孩子，我可是爸爸妈妈亲生的。爸爸妈妈只会相信我的话，根本不会相信你，听见没有？”
“小曼知道了，小曼不会乱说了。”
苏曼表现得怂巴巴的，靠在墙角不敢说话。
曲子茜自认已经震住了苏曼，一颗心也放回了肚里，“哼”了一声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全然没发现在她走后，苏曼下楼捡起了掉落的两只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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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医院的诊室里，张莉莉正抓着医生大喊大叫。
“什么叫就算好了也恢复不到以前了！”
“家属，请您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医生试图安抚，“由于外力缘故，他不仅是骨折，最严重的是手部神经损伤，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孩子还小，您还可以换一个方面培养他。”
张莉莉得知这个消息，用山崩地裂来说也不为过，她死死攥着医生的衣服，“不行，你一定要把他的手臂治好！他马上就要跟乔伊老师全国巡演，还能去维纳斯金色大厅演出，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告诉我他以后都不能弹琴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张莉莉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
眼下曲子雄距离那星光璀璨的舞台只剩下最后一步，只这一步，她就会成为钢琴家的妈妈，他们曲家也可以因此备受瞩目。
然而就是这么一步，她却一辈子都跨越不了。
医生尽职尽责地劝阻，“弹琴这么复杂的手部活动，两三年内是不建议，还是要以养伤为主。”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张莉莉的情绪愈发崩溃，“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是来治病的，不是让你一遍遍告诉我这些废话的！你是医生，你一定有办法，你快点治好他！”
见她这么胡搅蛮缠，医生也失去了耐心，皱着眉道，“治疗方法我已经说了，若是你觉得不满意也可以挂其他医生的号，我还有要诊治病人，请您离开。”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投诉你！”
张莉莉尖细的嗓音刺耳，这下子不仅是医生失去耐心，就连外面排队的病人也看不下去了。
“哎，这位妈妈你怎么回事，人家医生都够耐心了，你也太过分了吧。”
“就是，你要是不看病就赶紧出去，别在这浪费大家时间。”
“......”
面对这些指责，张莉莉眼睛都红了，“闭嘴！你们闭嘴！你们以为我想在这里吗，我儿子现在本应该跟最知名的钢琴家见面！若不是他伤了手臂，你们只能在电视上看到我们！”
周围几个排队的家长听到她的话都露出鄙夷的目光，“这是什么妈妈，儿子都骨折了，还在那想着什么面试。”
“可不是嘛，让儿子自己去换药，她却在这拉着医生吵架，这是什么妈妈啊。”
“要真这么爱惜自己儿子，在家怎么不小心点，让个孩子摔得这么重，还有脸在这闹。”
同为家长，他们最了解妈妈的软肋，这几句话，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般，扎进了张莉莉的心里，也让她正视了那个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是啊，她怎么就没看好子雄呢！
她那会儿为什么要下楼看什么早餐，为什么不能再多等一会儿陪着曲子雄下楼，明明只差了十几分钟，她怎么就不能再多等一会儿。
若是世间有后悔药，她现在一定会一整瓶地吞下，回到那个改变她跟子雄一生的时刻。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念之差，她跟子雄都失去了一切。
想到这，张莉莉简直是心如死灰，不顾形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一边哭一边锤着自己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能等一会儿再下楼，明明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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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阿姨带着打好石膏的曲子雄回来时，看到张莉莉这般也吓了一跳，“太太，您怎么了？您不是去见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曲子雄不知道自己的情况，还在那追着问，“妈妈你联系乔伊老师了吗，你快点告诉她我生病了，让她把面试推迟几天。”
此刻的他还以为自己的手臂马上就能好，还想着让乔伊老师等他好了再面试巡演。
闻言，刚刚平静下来的张莉莉又恼火起来，她死死瞪着曲子雄，“推迟！你以为你妈我是谁，能让人说推迟就推迟！”
曲子雄被张莉莉骂得一愣，自从他记事以来，张莉莉就没对他这样疾言厉色过，眼下被张莉莉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斥责，曲子雄也不高兴了，“乔伊老师那么喜欢我的弹琴视频，怎么可能不等我，你把手机给我，我自己跟乔伊老师说。”
说着，他就用那只自由的手去抢张莉莉手里的手机。
谁知张莉莉非但不给，反倒是带着哭腔骂了一句，“人家会等你两三年吗！”
两三年...
曲子雄呆住了，“你在说什么？什么两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