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的孙子叫季向英,因着是元帅亲自举荐,入宫苏曼便给了他君的位份。
不过苏曼顾忌女相的颜面,并没有去看他,只是赐了一些金银。
谁知苏曼不去找他,他倒是先找上了苏曼。
晌午时分,苏曼正在午睡,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隐约中弄霜在说,“季君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午睡。”
“你给我让开,我要自己进去看。”
“......”
苏曼揉了揉眉心,起身下床,刚出内殿就看到一个穿着明色五彩缂丝的男子给了弄霜一个耳光。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男子头上束着金冠,一双丹凤眼飞扬,五官浓烈张扬,修长的脖颈让他傲然众人,此刻他正指着弄霜的鼻梁道,“一个奴婢也敢拦我,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
弄霜一直跟在帝曼身边,作为女皇身边的人,别说是宫人,就连各宫的主子都对她客客气气,哪里受过这个气,她气得嘴唇都跟着哆嗦,“奴婢是陛下的人,要教训我,也要陛下亲自动手,就不劳您费心了。”
季君眼睛一瞪,“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我回头告诉我祖母,直接砍了你的头!”
“......”
眼见季向英飞扬跋扈的模样,不难看出这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苏曼心下了然,也对,他的祖母可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又手握兵权,就连帝曼都得让他三分,他又何需收敛。
眼看时机差不多,苏曼轻咳了一声,“做什么这么吵吵嚷嚷的。”
听到苏曼的声音,季向英非但没有害怕,而是像一只花蝴蝶一般迎了上来,“陛下,我终于见到您了,您可还记得向英?”
苏曼顿了顿,一段记忆也跟着复苏。
在帝曼还没继承皇位之前也是个爱玩儿的,自然少不得跟各个世家子弟来往。
这季向英就是其中一个,只是那个时候他的年纪还小,大家也只把他当成孩子。
帝曼看他不似寻常男孩子那般怕生扭捏,见到便喜欢逗弄他几句,还戏说将来要迎他过门。
虽然当时只是玩笑话,但季向英却上了心。只是帝曼大婚时,他的年纪太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凤君嫁给了帝曼。
当时他还闹了好一阵儿,元帅很疼这个小孙子,于是她答应,只要他一成年,一定给他跟帝曼说媒,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眼下终于得偿所愿的季向英,欢欢乐乐地挽住了苏曼的手臂,“陛下,您当年说过要娶我的,如今可不能再食言了。”
苏曼没有说话,目光从他的脸上一寸寸滑过,她勾起了唇角,“自然,不会食言。”
...
整整一天,季向英都在缠着苏曼,只要她稍稍露出点不耐烦的意思,他就耍脾气。
苏曼无奈,“向英,我要处理国事,总不能一直陪着你胡闹吧。”
季向英不满,“有什么事你可以交给我祖母啊,她能平定边疆,还有什么不能的。”
听到这,苏曼眉心微动。
这些话季向英说得自然无比,看来是经常听元帅或是她身边的人说起。
想到这,苏曼换了笑脸,“你说的是,你祖母的确是朝廷栋梁,这样吧,我今天是真的有国事,一会儿我叫人开库房,你选几样好玩的好不好?”
虽然季向英不稀罕这些黄白之物,但这种想要什么要什么的殊荣还是让他露出了笑,他不依不饶道,“那陛下晚上来我宫里歇息吗?”
苏曼眼珠一转,半认真道,“先皇的忌日快到了,这几日我要戒荤戒色,就不陪你了。”
季向英有些失望,但毕竟是祭祖的大事,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扭手扭脚地跟着宫人去挑东西去了。
...
殿外
眼看季向英闷闷不乐,他的贴身宫使小远道,“主子何须心急,您跟陛下是自小的情分,可不是宫里那些庸脂俗粉能比拟的,眼下您还没侍寝,陛下就肯开库房给您选东西,若是您真侍了寝,陛下还不知道赏赐您什么好东西呢。”
“任凭什么好东西,我家里没有么。”
季向英语调傲慢,“我看重的哪里是东西。”
小远赶忙接话,“是是是,您看重的,是陛下待您的心。”
“那当然,这宫里什么凤君贵君这么多,若是我一眼没看住,让陛下被那些个狐狸精勾了魂,往后我的日子可怎么过。”
“害,主子您是多虑了,且不说您跟陛下是打小的情谊,就说有元帅给您撑腰,在这后宫之中,谁又敢跟您过不去呢。”
“那是,祖母说了,有她在,就算是陛下也不敢负我。”
“是是是,所以主子您没什么好担心的。”
“哼,算你嘴甜。”
季向英心里舒坦了,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桃花林,“哎,那里桃花开得正好,你陪我去看看吧。”
“哎,主子在家就喜欢桃花,且看看是咱们府上的桃花开得好,还是这宫里的好。”
正值春日,还没等到跟前儿,桃花的幽香就钻进了季向英的鼻子。
他攀折了一支,凑到鼻下轻轻嗅了嗅,“香虽香,但是没有家中开的精神。”
正说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
“元帅府地杰人灵,自然花也开得精神些。”
季向英转头,看着眼前貌美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你是谁?”
子异不慌不忙地行礼,“子异参见季君,季君千岁。”
一听子异的名字,季向英眯起了眼睛,“哦,你就是那个陛下亲自赐名的顺侧君?”
子异的身子弓得愈发低,“回季君的话,正是子异。”
“哼,果然生得一副狐媚样子。”
面对季向英的刁难,他语调谦卑,“说起来我能得陛下赐名的殊荣,还得感谢狄侍君啊。”
“狄侍君?”
季向英立刻提高了警惕,毕竟比起刚刚得宠的子异,还是狄子啸的名号更响亮些。
这位可谓是一枝独秀,哪怕他在宫外都有所耳闻。不仅能让帝曼给他修建宫殿,又一度把他抬举到了贵君的位子上。
不过想到他如今已经失宠,季向英满不在乎地转动手里的桃花,“跟狄子啸又有什么关系,他不都已经失宠了。”
子异叹了口气,“若是真如季君所说,那我也不会受宠了,事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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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季向英的脸色愈发难看,“你是说,陛下冷落狄子啸只是在跟他怄气?”
“是,所以陛下才给我取了这个顺字,还带我去雁归殿,可能就是想让狄侍君能够回心转意吧。”
子异越说语气越低落,“总之在这个宫里啊,狄侍君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若不是跟季君一见如故,我也不会说这么多,还请季君在跟狄侍君相处时多多小心啊。”
“小心?”
季向英嗤笑一声,他毫不客气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出身卑微任由别人搓圆揉扁啊,我可是元帅府出来的,我看谁敢跟我作对。”
眼看季向英被激怒,子异又开始加磅,“殿下有所不知啊,别说是旁人,就连凤君都不敢得罪他,所以殿下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等激将法叫季向英更加恼火,“女相怎么了,位置再高也只是个文官,怎么比的上我祖母。还有那个狄子啸,蛮夷之地的货色也敢耀武扬威,我非要去看看不可。”
说罢,季向英便把桃花枝丢在了地上,气势汹汹的朝着雁归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