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门外敲门声急促。
“大小姐,您起来了吗?大小姐?”
苏曼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睁眼时头还有些发胀,听到四喜的声音,她披着衣服下地开门。
“怎么了?”
“大小姐,我表哥找到了。”
...
四喜的表哥二郎生得高高瘦瘦,跟四喜一并跪在苏曼面前的时候,真有几分夫妻相。
“谢大小姐救命之恩,若不是大小姐不断派人来寻我,我怕是老早就冻死在山里了。”
在二郎口中,他是上山的时候踩进了猎人的陷阱被困,直到昨天被家丁发现,这才脱困。
苏曼听完玩味一笑,看着两人的发顶,她意味深长道,“那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呃,是。”
二郎明显不善言辞,关键时刻还是四喜解围,“这都是托小姐的福,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永志不忘。”
两人齐齐磕头。
苏曼托着下巴一脸求知,“我倒是有个问题,二郎,这么多天,你在那陷阱里面,是如何活下来的呢?”
“那个,小人身上有随身带的干粮,这才支撑下来。”
“这样啊。”
苏曼的尾音拖得老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四喜却有些不自在。在她忍不住要说些什么时,苏曼冷不防开口,“起来吧。”
看着四喜跟二郎靠在一起的肩膀,苏曼轻飘飘道,“二郎刚刚回来,下去好好休息吧,我跟四喜有话要说。”
“是。”
二郎出去前不放心地看向四喜,直到对上苏曼那戏谑的目光才低下头退了出去。
此刻的四喜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二郎刚一出去,她就跪趴在地上一言不发。
苏曼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近,站在四喜面前居高临下,“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呢?”
四喜咬着嘴唇,“小姐待四喜恩重如山,四喜背信弃义,请小姐降罪。”
苏曼轻笑一声,“你说这些,是想让我放过你表哥吧。”
四喜仰头抱住苏曼的腿,眼眶含泪,“我自幼跟表哥一起长大,我们早已心意相通,他用表哥威胁我,我不敢,我不敢啊...”
面对四喜的哭诉,苏曼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冷声道,“你可以告诉我,我一样会帮你。”
四喜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像是失去力气一般跪坐在自己的小腿上。
“小姐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主子,可主子就是主子,是不会用自己的名节去换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的。所以我才把您赏我的玉簪给了三皇子,害您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她越说声音越低,眼前一幕幕闪现的都是苏曼往日对她的好。
苏曼把她从一个任谁都能使唤的洒扫丫鬟,抬举成大小姐的贴身侍婢。
不仅如此,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也少不了她一份,甚至因为冬天夜里凉,不叫她在外面守夜,而是睡在屋里的软塌上。
而她,却恩将仇报。
...
“怎的哭成这样?”
听到苏曼的话,四喜抹了一把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泪已经决堤。
她跪伏在地上,心中尽是悔恨,“四喜自知对不起小姐,不敢奢求小姐谅解,愿意以死谢罪。”
说完,她猛然起身,冲着桌角撞去。
在她要触到桌角的一瞬间,苏曼一脚把桌子踹开,四喜扑了个空。
她摔在地上,望着苏曼眼泪汪汪,“小姐?”
“我就当你死过一回了。”
四喜怔了下,眼中重新燃起希翼,“往后我这条命就是大小姐的了...”
苏曼把手绢丢给她,“我不会留背叛过我的人在身边,你年岁也不小了,擦干眼泪跟你表哥走吧,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小姐!”
四喜匆忙抓住了苏曼的衣摆。
苏曼扭头,那淡漠的目光刺得四喜放开了手。
最终,四喜低声道,“徐元是被三皇子抓住了把柄才为他做事的,三皇子城府颇深,您要小心。”
“好。”
-
白雪皑皑,四喜跟二郎跪在路上,目送苏曼的马车消失在这冰天雪地里。
打发了四喜,苏曼猜到三皇子一定会找她。
果然,她前脚刚回柳府,后脚就有马车来接她去见三皇子。
聚仙楼,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在这名门公子,富家千金是最常见不过的,雅间都是留给皇家贵胄,一般人都无法沾染。
托祁兴的福,苏曼体会了一把vip服务,被老板亲自送进了雅间。
“柳小姐里边请,殿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聚仙楼的雅间极其风雅,墙上是名家画的梅兰竹菊,碗碟也是多用瓷器。
祁兴手里捏着的青花瓷杯,看花纹就知价值不菲。
见到苏曼进来,祁兴随意地撂下,起身去迎,“曼儿。”
苏曼福身道,“见过三皇子。”
“你我已经定亲,不必这样客气。”
苏曼顺从道,“是,殿下。”
“坐吧。”
苏曼在祁兴身侧坐下,立刻有下人给她倒上了热茶。
祁兴盯着苏曼一眼不错,“几日不见,你看着憔悴了几分,可是在京郊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苏曼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这样啊。”
祁兴眼眸深沉,“都说夫妇一体,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告诉我,我定知无不言。”
话说到这份上,苏曼也明白了,祁兴定是猜到了她在怀疑他,打算跟她来个坦白局。
苏曼打算先丢个小的试试水,她握紧茶杯,做出一副想质问又惧怕他权势的克制模样,咬着牙道,“我被方天鹤退婚,是不是跟你有关。”
“是。”
祁兴答应得干脆。
苏曼有些意外,虽然心里毫无波澜,但也得装装样子,她瞪着祁兴,“三皇子,你可知道,因为这次退婚,我已经成为满京城的笑柄了!”
祁兴见她发火,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苏曼只是个闺阁小姐,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
“我知道,但是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祁兴的脸上尽显无奈,仿佛被退婚的人是他一般。
苏曼别开了脸,“三皇子身份贵重,若是你不想做,谁会逼你。”
祁兴幽幽叹了一口气,“生在帝王家,谁又能随心所欲呢。我是皇后的养子,一言一行不仅要揣测父皇的心意,也要让母后满意。有些事,就算我再不想也要去做。”
“......”
听到这,苏曼甚至想给祁兴鼓鼓掌。
不愧是皇子,三言两语就把锅甩到皇后头上了。如果她不信,他可以直接拿皇后赐予的东珠说事,当真是无懈可击。
以三皇子的心机,苏曼之前那些小动作,怕是瞒不过他,于是苏曼干脆道,“那秋娘,也是这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