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枪管无形地散发着震慑力。
崔峰从二毛身上起来，他退后两步，把苏曼跟林嫂挡在身后。
二毛被打得太惨，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他冲着阿彪告状，“彪哥，他们，他们杀了大毛。”
“什么！”
阿彪急忙去查看大毛的伤势，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瞬间怒了，“妈了个巴子的，谁杀的！”
二毛瞪大了眼睛，指着崔峰不说话，下一秒也跟着咽了气。
...
就在这时，崔峰发现，二毛的脑后有一片血迹。
原来是他倒下的时候，头恰好摔在了一块凸起的地砖上。虽然伤口不大，但却致命。
二毛仅仅抽搐了几下，就彻底没了动静。
崔峰见状也愣住了。
丧尸爆发之前，他们都是朝九晚五的普通人，虽然被压迫了这么久，心中有恨，但真正的动手杀人，还是让崔峰难以接受，就连阿彪的枪管顶到脑门都没什么反应。
阿彪一连失去了两个小弟，愤怒可想而知。
“你居然弄死我兄弟，今天我就弄死你！”
“......”
崔峰还没缓过神来，呆呆地看着阿彪，一动不动。
就在阿彪要扣动扳机时，林嫂挡在了崔峰的面前，“大毛是我杀的，你要杀就杀我吧！”
阿彪回手就是一个耳光，“滚一边去，老子一会儿再收拾你。”
阿彪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这么一巴掌，林嫂的半边脸就肿了。
饶是这样，林嫂也不愿躲开，她抓着阿彪的手臂苦苦哀求，“放了崔峰吧，我的命赔给你。”
“奶奶的，找死是不是！”阿彪怒骂。
崔峰见状，咬着牙道，“大毛二毛都是我杀的，你把我杀了吧。”
阿彪揪住他的衣领，“想当英雄是吧，没那么容易，你害死我两个兄弟，就得用两条命赔。”
崔峰不似方才那般镇定，尾音发颤，“你想怎样。”
“怎么样？哼，当然是用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爹的命祭奠我兄弟。”
“不行！”崔峰慌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我爸爸没有关系。”
崔峰越害怕，阿彪就越痛快，他恶意满满道，“本来那个老不死的也活不了多久，你说，我当着他的面把你打死，他会不会直接嗝屁了啊。”
“......”
崔峰绝望了，如果因为他的一时冲动，就要让他爸爸跟着受罪的话，那他会恨死自己的。
他方才的骨气瞬间烟消云散，低声哀求，“彪哥求你放了我爸。”
阿彪用枪背拍了拍崔峰的脸，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怎么？刚刚不挺能的吗？不当英雄了？”
“彪哥我错了，求你放了我爸。”
“哈哈哈哈。”
阿彪的笑声格外的刺耳，这种能随意决定人们命运的感觉，让他无比的舒爽。
他指着苏曼跟林嫂，“你们俩去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我拖过来。”
-
苏曼跟林嫂面面相觑，谁也不动。
阿彪的枪管又朝前送了送，“你们要是不去，老子现在就崩了他。”
林嫂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曼拽住了袖子，苏曼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苏曼拉着林嫂走过了几个货架，来到崔爷爷面前。
此刻的崔爷爷正努力撑起身子，多日缺吃少喝，让他的身体变得分外虚弱。
他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动静，自己攀着货架往起爬，嘴里一句接一句地念叨，“崔峰，崔峰...”
苏曼赶紧上前扶住他，“您慢点。”
看着一把年纪的崔爷爷，林嫂僵在原地，她忍不住痛哭出声，“都怪我，都怪我害了你们。”
苏曼压低声音，“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掏出了之前被她磨尖的指甲锉刀递给林嫂，自己则是把腰上的皮带抽出来揣进怀里。
林嫂明白了苏曼的意思，她的心怦怦直跳，二话不说就把指甲刀别在了腰间。
崔爷爷也跟着紧张起来，“你们...”
“赶紧给老子滚过来！再磨蹭，老子把你们全崩死！”
阿彪的嗓门极大，在本就空荡荡的超市里留有回响。
-
两排货架中间，阿彪那满是肥膘的脸上，尽是不耐，“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快点滚过来。”
苏曼跟林嫂对视了一眼，沉默地扶着崔爷爷过去。
崔峰一看到爸爸，瞬间绷不住了，“爸，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崔爷爷颤颤巍巍地晃到了崔峰面前，握住了他的手，“儿子，别怕，你堂堂正正做人，你妈要是看见的话，一定，为你骄傲。”
“爸...”
虽然是大男人，但是在自己父亲面前，崔峰还是哭得像个孩子。
林嫂也用袖口抹了抹眼泪，分外动容。
可这样感人的一幕，丝毫没有感动阿彪，他骂骂咧咧道，“别在那墨迹了，有时间不如讨论讨论，你们俩谁先死。”
崔峰抹掉了眼泪，目光无比的坚韧，“我。”
“不，儿子，你还年轻，让爸先去。”
“不可以爸爸！”
...
就在他们争执时，苏曼突然上前一步，她拢了一把自己齐肩的短发，娇滴滴道，“这样死多没意思，不如，让他们自己动手。”
面对苏曼的突然示好，阿彪狐疑道，“什么意思？”
“他们既然是父子，那不如让崔峰亲自动手，杀了这个老不死的，也算是为死去的大毛二毛报仇了。”
阿彪略一思忖，乐了，“这是个好主意。”
他打量着变得谄媚的苏曼，“你这是想通，愿意跟我了？”
苏曼讨好地挽住他的手臂，“末世之中，当然要依附强者了。”
闻言，崔峰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从苏曼嘴里说出的话，更不敢相信苏曼居然会有这样恶毒的主意。
慢慢地，他的震惊发酵成了愤怒，“柏曼，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人！卑鄙！”
阿彪听完不乐意了，他用枪指着崔峰，“怎么说话呢，信不信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
崔峰虽然闭了嘴，但眼睛依旧死死地瞪着苏曼，像是要把她给盯穿。
阿彪把大毛身上插着的水果刀丢给他，“只要你用它把你爸宰了，我就放过你。”
崔峰冷哼一声，“我绝对不会动手的。”
“不动手你们就一起死。”阿彪大吼。
苏曼安抚地拍了拍阿彪的手臂，自己上前一步，阴阳怪气道，“彪哥这么仁慈，你居然还不识好歹。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连活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你！”
就在崔峰火冒三丈之际，突然看到苏曼对他极快的眨了一下左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苏曼又像花蝴蝶一样，飘到了阿彪的身侧。
方才苏曼是背对着阿彪的，他看不到苏曼的小动作，还以为苏曼已经完全拜倒在他的男子汉气概之下。
他故意卖弄，粗着嗓子道，“我数十个数，你要是不动手，我就把你们俩都崩死。”
...
崔峰望了一眼阿彪对着他的枪管，复又垂眼看向地上的水果刀。
终于，他把刀捡了起来，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