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
宴会厅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何绍业陪着何太在门口接待客人,他穿了一身蓝黑色的西装,鼻梁上的眼镜挡住了他那双深邃的眼,额角的碎发为他添了几分颓唐的气质,颇有些风流公子的意味。
只是他看上去并不专心,时不时就要望向走廊,像是在等什么人。
何太刚跟几个老友寒暄完,一转头就看到了何绍业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佯怒道,“又在想哪个莺莺燕燕,连你妈妈的生日都能开小差,真是不孝。”
何绍业收回视线,语气玩笑,“不是妈你说的,让我早点收心结婚。”
何太轻哼一声,“我是让你早点结婚生孩子。”
说到这,她的表情也不大好看,压低声音道,“你爷爷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你爸爸外面的小妖精又蠢蠢欲动。你要是有孩子了,争夺股份上,我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要搁从前,何绍业打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但现在,他摸了摸光秃秃的无名指,道,“就快了。”
何太惊讶,正想问什么,就被入场的宾客打断,“何太太,好久不见啊。”
“钟太太,你也过来啦。
...
这会儿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眼看何太跟老朋友聊个没完,何绍业就先进去招待朋友了。
“光顾着说话了,我们也进去吧。”钟太道。
何太笑了笑,“请。”
然而就在何太跟钟太挽着手往里走时,突然被背后一道细细的声音叫住。
“何太太。”
转头,一个衣着寒酸的年轻女孩局促地站在她的身后。
何太略略皱眉,“你是?”
白晓莹单手扶着肚子,“能跟您聊聊吗?”
“.......”
-
“何少,怎么不见你带个女伴啊。”
“就是,怕是挑花眼了吧。”
围在何绍业身边的是几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富二代,这几个跟何绍业不同,除了吃喝玩乐没别的爱好。
何绍业正要解释苏曼还在化妆,突然发现这几个二世祖的目光都直勾勾地盯着门口。
“怎么...”
何绍业好奇回首,也一并消了音。
苏曼身着一身裸粉色长裙,长长的真丝长带在修长的脖颈后交叠,落在她白皙的背上。
她的长发以一种很随意的方式挽在脑后,妆容很淡,唇色是豆沙色,看上去像是刚刚起床的样子,但又带着惹人怜爱的柔弱。
这是男人最无法拒绝的一种美,是那种想保护又想破坏的纠结。
何绍业的喉咙不自觉吞咽,就在这一刻,他有了想跟苏曼共度余生的想法。
脚先他的意识一步,朝苏曼走去。
距离越近,他的心跳的越快。
当他能看到苏曼鼻梁上那颗淡色的痣时,突然被何太拦住了去路。
何太的脸看上去很严肃,“跟我来。”
“妈,我还有事,你等下...”
“现在,跟我来。”
何太不管不顾拉着他就走。
何绍业也只能跟苏曼做口型:马上回来。
苏曼笑了,指了指原地,示意会等他。
-
何太拉着何绍业一路朝着休息室去。
何绍业无奈,“妈,楼下这么多客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当休息室的门打开时,何绍业微微一怔,厌恶的情绪后知后觉的蔓延。
“白晓莹,你怎么在这。”
“我...”
白晓莹攥紧了衣摆,模样局促。
何太一见他们认识,对白晓莹的话信了七八分。
她坐在沙发的正中央,道,“坐下说吧。”
白晓莹还是那副受了惊的模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何绍业眉头紧锁,“你来这里做什么。”
何太的视线一并落在白晓莹身上,“她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
-
少了主人的宴会厅依旧热闹。
似乎他们并不是来参加生日宴的,而是找一个增加人脉的机会。
随着何绍业消失的时间越来越久,苏曼心下生疑。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何太跟何绍业这两个做主人的离开这么久。
正想着,宴会厅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只有中央空地留有光亮。
大家纷纷围到了宴会厅的正中央,苏曼也跟着过去。
人群中,苏曼一眼就看到了白晓莹。
这会儿的她穿着刚刚被她挑剩下的红色晚礼服,挽着何绍业的手臂,小鸟依人。
在看到她脖颈上那块明显跟礼服不搭的黑玉牌时,苏曼心头突然涌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这是...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有喜事跟大家分享。”
苏曼的思绪被何太打断,何太回头牵起白晓莹的手,把她拉到了众人面前,“我儿子绍业这些年一直喜欢胡闹,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晓莹。今天借着我的生日宴,我打算双喜临门,为他们两个订婚。”
“.......”
空气安静了几秒,宾客们后知后觉鼓起掌来。
“真是郎才女貌啊。”
“恭喜何太跟何少。”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白晓莹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而站她身边的何绍业却是从头至尾都板着脸。
送完祝福,人群慢慢散去。
何绍业因此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苏曼,两人隔着人群对望。
白晓莹感觉到了不安,她挽着何绍业的手更用力了些,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他一样,“绍业,妈去那边了,我们要不要...绍业!”
“周曼!”
何绍业追着苏曼的背影而去。
无奈他一路追出去,终究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看着她上了车。
何绍业踢了一脚门口的树,骂了句他平时不会骂的脏话。
这时,白晓莹也追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上前,“绍业,我们回去吧,里面还有那么客人呢。”
“......”
何绍业没回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白晓莹不甘心怀着孩子还被这样忽略,伸手去拉他的衣摆,“外面冷,你穿的这么少...”
“闭嘴。”
何绍业满目的情意在转向她时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比气温还低的冷漠,“我为什么跟你订婚,你心知肚明,至于你想要什么,我也一清二楚。其他的,你最好不要抱有幻想。”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独留白晓莹一个人在冷风中睚眦欲裂。
-
酒店专车里
苏曼坐在后排座上出神,神情分外凝重。
从白晓莹的突然出现,到何太当着众人面认下了这个儿媳,不难猜测出,她应该是有了何家的骨肉。
就连苏曼也不得不感慨一句,白晓莹的命真是好。
突然,苏曼回忆起她脖颈上那块明显违和的玉牌。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看到那块玉牌的一瞬间,就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她在周曼的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想起有关那块玉牌的任何记忆。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铃。”
电话铃声响起,苏曼开始还以为是何绍业打来的,结果是个陌生座机号。
“喂,请问是周小姐吗?”
“是,你是哪位?”
“陈玉女士是您母亲吧,她脑震荡在医院救治,现在找不到病人家属,您能不能过来一趟?”
“......”
“喂?周小姐?”
“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