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解开了刺客的衣服,发现他身上有好几处刀伤。
大部分都已经结了痂,有的只剩下了肉色的疤痕。
其中最可怖的一处,是他侧腰那一道。
伤口大得仿佛要把他精瘦的腰折断一般,裂口处不断渗血,若不是他穿的是黑色,这会儿怕是已经染红一大片了。
难怪简安和说他活不过今天,的确,这伤足以要了他的命。
苏曼环顾一周,实在没有什么药,只有桌上晚饭剩下的半壶酒。
这个时候也不能挑了,再不止血,他连今天都熬不过去。
来都来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没有任何前戏,苏曼抬手把半壶酒倒在了他的腰上。
浇下去的一瞬间,刺客像一只烫熟的虾一样弯起身子,生生被痛醒。
在他叫出来的前一秒,苏曼好心提醒,“你要是喊出来的话,就会被人听到了。”
刺客张了一半的嘴闭上,他咬紧牙关,额头上沁满了汗珠。
索性没一会儿他就晕了过去,要不然苏曼也不好继续。
他的身上都是血,也不能把他挪到床上,否则弄脏了被褥被人发现就糟了。
索性夜间眉绣给她送了洗澡水过来,那会儿子她怕刺客来,也没敢脱了衣服进去洗,胡乱擦了擦也就是了。
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苏曼绕到屏风后,用水桶装了水放在地上。
她小心地脱掉他的上衣,用绢帕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血清理干净,血水就倒进屋前枯了一半的柳树下。
就这样,苏曼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腹肌才露出它本来的面目。
只是这刀伤实在是太过严重,皮肉都已经向外翻了,若是不想想办法,他铁定活不过今晚。
为了解药,也为了世界上不少一个帅哥,苏曼打算出去碰碰运气。
出门前,她把刺客拖到了床上。
期间碰到了刺客的伤口,刺客再次痛醒,咒骂还没说出来,眼睛翻白又晕了过去。
苏曼对此一无所知,她放下床帐,伪装成她睡在床上的模样。
至于她自己则是披了件披风,漏夜出门。
...
简家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很多。
虽然大,但是宅子里却空旷得很。院内的花草树木要不就是杂草丛生,要不就是已经枯萎,在夜里更显凄冷。
苏曼先到了厨房。
在厨房她找到了一小瓶火油,还有一把剪刀。
灶台旁的小凳子上有条没绣完的绢帕,里面还放着针线。
应该是厨娘闲来无事绣着玩的,苏曼用绢帕卷着针线,都揣进了怀里。
深夜寂静,苏曼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地在简家穿行。
绕过回廊,不远处,有一间厢房亮着灯。
这么晚了,会是谁?
苏曼不敢凑得太近,远远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嗯~”
娇吟声响起,接着,就是暧昧的低喘。
若是家里的丫鬟仆人偷腥,也不敢点灯。
敢这么做的,只有家里的主人。
苏曼勾起唇角,这下可有意思了。
约莫里面的人是快到了,床跟墙壁之间不断碰撞,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女人的动静也越来越大。
也是苏曼运气好,若不是简安和这会儿情欲上头,她这点小动作怕是瞒不过习武之人的耳朵。
借着声音的掩护,苏曼悄悄退开。
-
一声舒爽的低吼,屋内恢复安静。
“帮我倒杯茶。”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简安和端着茶递给床上裹着被子的女人,“给。”
对方不伸手,示意他喂自己。
“自己喝。”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只是在想那个刺客会不会跟赤霞教有关。”简安和表情凝重。
“有关又能怎么样,他受了重伤,必死无疑。”女人趴在床上,细白的脚腕晃来晃去。
简安和被说动,拉住她的脚踝慢慢摩挲,“现在只差临门一脚,千万不能被人破坏。”
女人绷起脚背,脚尖沿着他的腿往下滑,“放心,全都是你的。”
...
月光洒在树冠上,落在地上影影绰绰。
漆黑的库房里,时不时有淅淅索索的声响。
黑暗之中,苏曼一样一样地翻找。
功夫不负苦心人,她找到了金疮药跟一些干净的布条。
待她赶回去时,刺客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地把他的衣服垫在了下面,这才没有血漫金山。
苏曼先是把金疮药倒在他的伤口处止住了血,接着,她用火油把剪刀跟针消毒,穿上了线。
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只是他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太过虚弱,连眼睛都睁不开,半眯着眼道,“你...你想做什么。”
苏曼正拿着针比对着他的伤口,闻言头也不抬道,“做手工。”
话音刚落,她就用针穿上了他的皮肉。
许是方才已经疼麻木了,这针扎的感觉,刺客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耐的。
他低喘了两声,下巴的汗珠掉落,顺着喉结滑到胸肌。
昏迷前,他喃喃道,“缝得好一点。”
苏曼无语。
好一点?难道还要给你绣个鸳鸯戏水么。
待苏曼把他的伤口缝合包扎好之后,才注意到他脸上那不同寻常的潮红。
怪不得他看上去痴痴傻傻的,伤得这么重是要发烧的。
苏曼把剩下的金疮药兑上了水,喂他喝了下去。
条件太艰苦,他能不能活,只能看天意了。
怕他把脑壳烧坏,苏曼来来回回地帮他换额头上的帕子,几乎彻夜未眠。
一直到天蒙蒙亮,他的额头终于不那么烫了。
苏曼松了口气,她又累又困,倒在床头人事不省。
...
晨光微熹,刺客睁开了眼。
他伸手摸到了额头上的冷巾,握在手里。
刚想起身,就被腰间的伤口扯痛。
只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坐了起来,这种疼痛对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饭。
昨夜若不是旧伤复发,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不过他虽在昏迷之中,也能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照料他。
是她么。
目光落在了趴在床头的人身上,看样子是累得狠了,这样不舒服的姿势她也睡得极香。
撩开挡在她脸前的头发,如画般的睡颜让他有瞬间的怔忡。
苏曼被吵醒,她揉了下酸涩的眼睛,抬起脑袋。
“你...”
刺客指着她一脸震惊。
苏曼揉眼睛的动作僵住,坏了,她怎么忘了他是来寻仇的了呢!
就在她悄悄调转脚尖,打算在刺客发难的一瞬间飞奔出去时,刺客一字一顿,“你好丑。”
苏曼试探着指了指自己,“你看到我就这么一个感觉?”
刺客表情嫌弃,“不然呢?你脸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恶心,跟红线成精了似的。”
苏曼忽视了刺客语调中的鄙夷,心下奇怪。
怎么回事儿,上次他不是说他是来找琳琅报仇的么,怎么看到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是昨晚发烧把脑袋烧糊涂了?
苏曼伸出食指,“你看,这是几?”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