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殿
慕容泓披着衣服看折子,舒贵人坐在他脚下的脚凳之上,帮他捶腿。
许是捶得久了,有些乏累,她转了转自己酸痛的手腕,但是当慕容泓看过来的时候,她又把手背在身后。
“皇上您怎么不看了?”
看着她那双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就算是钢铁心也能化成绕指柔。
慕容泓伏身把她拉到腿上,“朕不是说了,你现在是朕的爱妃不用去做这些事。”
舒贵人圈着他的脖颈,一脸天真,“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慕容泓喟叹一声,“后宫众人,都叫朕烦心,只有你是朕的解语花。你不争不抢,每每来你宫里,朕总能静心。”
舒贵人温声道,“皇上是不是因为皇后的事情忧心啊?”
慕容泓眉间微蹙,“皇后怎么了?”
舒贵人惊讶地挡住樱桃小口,“难道您不知道?”
她马上改口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些流言,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慕容泓表情严肃,“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两日流言四起,说是丽贵人一事是皇后娘娘故意为之。”
慕容泓的神情变得凝重,“你说的是真的?”
舒贵人眨巴着眼睛,“臣妾不敢说谎,宫中人人都知道,皇上一问便知。”
“......”
慕容泓本就多疑,他立刻想到,是不是古家不满他看重姜家,借此试探。还是古曼想要排除异己,一人独大。
舒贵人见慕容泓听进去了,不再多话,用自己的纤纤玉指轻轻揉他的太阳穴。
她跟慕容泓相识于年少,她自然知道,慕容泓最忌惮的就是太过聪明的女子。
这么些年来,她不争不抢,不求位分,不求荣宠,就这样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可是眼看新人一茬接一茬,若等到她年华老去,那时再争,就来不及了。所以她才策划了这次的事扫清障碍,也好早日登上后位。
就在慕容泓思索之时,有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进来。
“皇上不好了,丽贵人跟皇后打起来了。”
“什么?”
慕容泓把折子摔到桌上,“简直是无法无天!”
舒贵人心中暗喜,果然不出她所料。放出去的流言一旦被丽贵人知道,她定不会饶过自己的宿敌皇后。
她温声道,“皇上,夜里难行,臣妾跟您一起去吧。”
-
坤宁宫门外,远远就能听到里面的吵闹声。
“堂堂皇后陷害贵妃,你枉为中宫!”
“明明就是你自己心术不正,恶有恶报!”
...
“皇上驾到!”
见到慕容泓,苏曼跟丽贵人争先恐后地过来告状。
丽贵人一个滑步,撞开了舒贵人,“皇上,皇后她陷害臣妾,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苏曼则是抢占了慕容泓的右手边,“皇上,明明是丽贵人意欲谋害臣妾。”
慕容泓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偏偏这两个都是重臣之后,他甩开袖子,呵斥道,“在宫里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丽贵人人狠话不多,直言道,“要臣妾含冤,臣妾不如一头撞死。”
说完,就往柱子上撞。
宫女太监们急急忙忙过去护她,“娘娘不要啊娘娘。”
还不等慕容泓说什么,苏曼就冷笑一声,“丽贵人当真是好手段,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歪,愿意以死明志。”
说完她就找绳子要上吊。
“皇后娘娘!您是国母啊!”
“不要啊娘娘。”
...
一时之间,整个坤宁宫人仰马翻,四处吵吵嚷嚷的,仿佛在放炮仗。
还是慕容泓发怒摔了个花瓶,这才平息下来。
心力交瘁的慕容泓坐在主位上直喘粗气,侍立在旁的舒贵人则是轻摇着扇子给他扇风降火。
地上跪着苏曼跟丽贵人,两人的头发也乱了,衣裳也都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好似两个刚刚互啄完的乌鸡。
丽贵人还在叫嚣,“请皇上明鉴,失火一事并不是臣妾所为,乃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
苏曼也不甘示弱,“宫里流言四起,请皇上重新审理此事,还臣妾清白。”
“......”
是了,今天她们闹这一出,就是为了叫慕容泓彻查纵火一事。
现下此事已然闹大,很快就会传遍宫闱。若是慕容泓偏帮哪一方,都会惹得阖宫抱怨,甚至还会牵连前朝,所以他别无选择,只能彻查。
舒贵人听到这,扇扇子的手腕轻颤。
彻查?万一查出是她...
不会的,纵火的太监已经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就算是查,也是皇后跟丽贵人两个人倒霉。
苏曼余光看到舒贵人的神情,把她的心理活动猜了个七七八八。
呵呵,想隔岸观火?看姐姐我怎么把火烧到你身上。
...
事已至此,慕容泓也想明白了,要想叫大家心服口服,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
他无可奈何道,“皇后跟丽贵人都要彻查此事,可是那太监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其他人证?”
丽贵人高声道,“虽说那狗奴才拿出了臣妾的玉佩,但是看管臣妾贴身之物的宫女说,纵火当日,坤宁宫的小宫女菊香来借花样子,玉佩是在那之后失窃的。”
...
菊香很快就被带来。
她长相平平,是坤宁宫负责洒扫的宫女。平时虽然爱贪些小便宜,胆子却小。
这会儿看到皇上,她整个人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参见皇上。”
慕容泓瞥了苏曼一眼,才对地上的菊香道,“丽贵人说,坤宁宫失火的前一天,你曾到她的宫里,可否属实?”
“是...是。”
菊香结结巴巴应了。
丽贵人指着菊香,“好啊,就是你偷盗本宫的玉佩,嫁祸与我!说,是不是皇后指使的你!”
菊香胆子小,眼看这么大一座山压过来,当即就破防了。
“奴婢冤枉啊,那日奴婢是去借花样子的,而且是和芬芳殿的冬梅一起去的,只是到了钟粹宫冬梅肚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苏曼微微一笑。
冬梅是舒贵人的贴身侍女,居然也跟这件事有牵扯,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听到这,原本还作壁上观的舒贵人紧张起来。眼看这把火要烧到她身上,慕容泓沉声道,“冬梅,有无此事。”
冬梅跟着跪下,“皇上明鉴,那日奴婢是去找菊香借花样子,但她说那样子不在手上,就带奴婢去钟粹宫要。可进去后,她却支开了奴婢,奴婢也不知是为何,以为她是有体己话要跟姐妹说,就先回去了。”
菊香急了,“你胡说,明明是你说,舒贵人喜欢那花样子,你要做了帕子送给贵人。还说得了赏钱我们两个平分,你现在怎么胡说八道!”
“够了!”
慕容泓呵斥道,“证据确凿,你居然还攀诬旁人,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见慕容泓急火火地想撇开舒贵人,苏曼开口道,“皇上息怒,让臣妾问几句。”
慕容泓定定地看着她,眼神警告。
苏曼置若罔闻,她看向冬梅,“你说,菊香到了钟粹宫就支开了你,那本宫问你,既然她要支开你,为什么还要叫你一起去?难道就是为了支开你吗?”
“这...”
冬梅眼珠子一转,“许是她受人指使去拿玉佩,但是又怕自己一个人去太过明显,这才拉了奴婢过去。”
“所以,你来找她借花样子,是巧合?”
“是。”
苏曼笑了,“那花样你拿到了吗?”
冬梅不知道苏曼是不是在给她挖坑,想了半天才道,“呃,没有。”
“那可怪了,你来借花样子,中途被支走直接回宫。过后也不来要,所以,你是来做什么的?”
“呃,奴婢...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