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王对着宾客道,“感谢诸位能来参加我小儿的认亲礼,王妃洪氏,当年被奸人所害难产离世,本王虽痛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天命垂怜,竟然叫我找到了流落在外的我儿得以团聚。今取名殷雉,纳入族谱记入祠堂,以后我儿殷雉就是王府嫡子!”
说完,柴王接过了身边小厮手里的香,在烛台上点燃,跪在阿稚前面的蒲团上,父子二人齐齐下拜。
三拜之后,礼成。
周围人都拱手道,“恭喜王爷,失而复得。”
“二公子万安啦。”
待拜完后,阿稚扶着柴王起身,大家也因此看到了他的正脸。
阿稚一身红衣,貌若潘安,把一旁侍立的殷洪衬托得跟个小厮似的灰头土脸。不少姑娘看见阿稚的模样都羞红了脸,一个个用扇遮面,眉目传情。
大家纷纷赞叹,“二公子真是气度不凡啊,颇有王爷当年的英姿。”
柴王一听乐呵呵道,“儿子像爹,那都是自然的。”他拍了拍搀着他的阿稚道,“带着各位伯伯去外厅吃席面吧。”
阿稚点头,“是,父亲。”
说罢,他转向一旁冷脸的殷洪道,“那就请兄长跟我一同出去吧。”
殷洪本不想动,但对上柴王的死亡凝视,不得不跟他一起出去。
他故意磨磨蹭蹭的,待阿稚离开后,他调转脚步去佛堂找柴王妃。
佛堂
一股檀香的味道萦绕在室内,柴王妃跪坐在菩萨面前,手里拨动佛珠,嘴上念念有词。
殷洪知道这个时候的柴王妃是无论如何不可能搭理他的,于是就跪在她的身边,等着她念完。
不一会儿,柴王妃睁开了眼睛,“是开席了吗?”
殷洪不情愿道,“是,父亲已经把那个贱蹄子记入了族谱。”
他扶着王妃起身时道,“娘,那个什么阿稚身份不明,您不怎么不劝一劝啊!”
王妃垂下了眼,她生的一副苦相,尤其年岁见长,眼角跟嘴角都下垂了,看起来愈发肃穆,她把佛珠套在了手腕上道,“这件事你父亲心意已决,你我自然不能违拗。”
殷洪想想刚刚大家都围着阿稚夸,愈发不平,“要我说,就该好好查一查这个阿稚的身世,还有前王妃,明明就是难产一尸两命,应该把当年所有给她诊治过的大夫,还有伺候过她的仆人都叫出来,一一对峙,还有...”
“住口!”
王妃呵斥道,“这件事已有定论,你要是敢去你父亲面前那胡说八道,我就用家法罚你。”
殷洪被骂得一懵,突然想起刚刚云曼的话,难道,这件事的确跟母亲有关?
他试探道,“母亲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王妃眼神一冷,“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顶着王妃这样的神情,殷洪想都没想就招了,“是云曼说的。”
王妃蹙眉,“就是捡到殷雉的那个云家大姑娘?”
“是,就是她,她之前引诱孩儿不成,还屡屡冒犯。娘,不如把她娶进来,好好惩治她,也免得她总是这样胡说八道。”
王妃又开始拨动佛珠,“等下我去跟你父亲说,把她收房。”
殷洪面有喜色,“哎,谢谢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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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馐美酒流水一般地往席面上摆,大家推杯换盏,十分热络。
柴王今个高兴,喝了不少,这会儿上了酒劲儿,阿稚便扶他去后面歇息。
柴王对着阿稚感慨万千,“终于叫你认祖归宗了。”
阿稚语气温和,“若是母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为我们父子团聚感到高兴的。”
柴王原本就酒意上头,这会儿直接被阿稚的话逼出了眼泪,哽咽道,“是,你母亲一定会高兴的。”
阿稚见柴王这么容易就被说哭,话锋一转安慰道,“父亲不要伤心了,母亲一定也惦记着父亲的。”
柴王深以为然,“是啊,若不是你母亲托梦给我,我也找不到你。”
说到托梦,阿稚欲言又止,“其实,母亲近日,也给我托梦了。”
这要是没有上回那档子事儿,柴王一定会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他自己也亲身经历过,所以对托梦这事儿深信不疑。
听到阿稚的话,柴王焦急追问,“她说了什么?”
阿稚略有些哀伤道,“母亲说,我这次能跟父亲团聚,除了父亲慈爱,还得益于云家大姑娘的善心,若不是她救下孩儿,孩儿根本没命见您,所以母亲说,希望我能迎娶大姑娘做正妻。”
“云大姑娘?”
柴王瞬间想起了那个让他反胃了几天的媚眼,连连摇头,“那等粗俗女子,怎能配得上我儿。”
阿稚垂下了眼,“母亲说,我是因为借用了云大姑娘的福气,才叫父亲认回,若是父亲不允,那孩儿无颜再在柴王府了。”
柴王爷迟疑道,“这...这真是阿宁托梦说的?”
“千真万确。”
柴王一声叹息,“也罢,既然是阿宁的意思,那为父为你求得这门姻缘就是了。”
阿稚拜倒,“谢父亲。”
两人正说着,柴王妃带着殷洪从外面进来了。
阿稚跟柴王妃行礼后,就退到了柴王身后站着。
柴王因为这两日府里的谣言,对待柴王妃并不热络,淡淡道,“王妃有事么?”
“妾身刚刚听说王爷饮了不少酒,便给王爷带来了醒酒汤,洪儿。”
殷洪走了上来,把手里端着的醒酒汤放在了柴王手边,“父亲请用。”
柴王表情稍微缓和了些,“放着吧。”
王妃见柴王不似前几日那样横眉冷对,温声道,“王爷,如今洪儿大了,身边也缺个照顾的人,我瞧着云家大姑娘倒是个稳妥的,又对我们家有恩,便想求老爷允准,娶她做个贵妾,也不算辱没了她。”
柴王爷皱眉,“还未娶妻就纳妾,这是什么规矩,再说,我已有意叫她给稚儿做妻,报恩的事儿,就叫稚儿自己来吧。”
“不行。”殷洪脱口而出,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找补道,“云曼出身低微怎么能给二弟做妻?”
殷洪这样激动,倒叫柴王不满。说起来,他不是太后所出,也是庶子,一听殷洪这话,他气不打一出来。
“你年纪轻轻怎么这样迂腐,圣上举办科举,就是为了摒弃门第之见,也经常教导众臣子不要拘泥于嫡庶,你倒好,因为自己是嫡子就有了自诩之心,如此傲慢不堪,真是岂有此理。”
王妃见柴王动怒,赶紧劝道,“洪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担心弟弟,既然王爷心意已决,那洪儿自当让着弟弟。”
殷洪不服气,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柴王妃瞪了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柴王爷揉了揉眉心道,“我乏了,外面还有不少宾客,你们去招呼吧。”
阿稚施礼道,“恭送父亲就寝。”
殷洪瞪着阿稚,满眼都是怨恨。
这个贱种,不仅抢了父亲,现在连云曼都要抢,早晚他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叫他被扫地出门!
...
外厅
划拳声,嬉闹声,推杯换盏人声鼎沸。
苏曼嫌闹,就叫小春扶着往外走,谁知刚路过一桌男宾时,就被拉住了。
一个身穿紫衣,油头粉面的男子,吊着眼睛看她,“这就是云大姑娘吧。”
苏曼瞧着他脸生,正不解之时,他身边的狐朋狗友道,“怎么连未来夫君都不认得啊,哈哈哈哈。”
一旁有人提醒,“这是王二公子。”
王二的名号,苏曼多少也听过些,见他这样说,她便猜到肯定又是大娘子给她定的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