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跟右儿狠狠斥责了那个贱人,把她关进了柴房。平妻是别想了,以后就在右儿身边做个通房也就是了,要是再生事端,就把她发卖出去,左右不会让她再来碍你的眼。前段时间是我太糊涂,以后将军府只能有一个夫人,那就是你。”
聂母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似的,还要她领情。
苏曼也跟着叹了口气,“妹妹伺候了将军许久,将军又属意于她,就连母亲也是把她当做亲女儿,若不是她今日做出这种蠢事,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也替母亲跟将军伤心啊。”
你也别忽悠了,要不是今天出了这事儿,秦婉柔早就是二夫人了,这会儿来卖好,真当她是傻的不成?
聂母见玉曼非但不感恩戴德反而说这些话戳她心窝子,脸上的笑维持不住。
只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也不得不强压着火道,“哎,我们也是上了那个贱人的当了。右儿本就奉命在查钱庄的事儿,若是这笔钱还不上,被皇上误会受贿问责,再遭了贬斥,那我们...”
说着说着聂母就开始拭泪。
“母亲别太忧心了,我作为聂家的媳妇,自然是要跟将军同甘共苦的,若是将军因为这件事被问罪,那我哪怕是吃糠咽菜也要追随将军。”
苏曼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活脱一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好媳妇形象。
然而聂母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她想要的是玉曼回娘家把这笔银子要出来。她本想引玉曼主动说出来,可是玉曼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往那上面提。
聂母愈发焦躁,“就算是同甘共苦,那这钱也是要还的啊。右儿可是将军,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做人,就连你以后在京中也是抬不起头啊。”
苏曼连连点头,“母亲说的是。”
聂母嘴角上扬,看来不好好敲打她,她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搬走吧,把府宅卖了,再把府里的东西都卖了,我们去乡下找个庄子,备几亩良田,母亲是庄户人家出身,自然知道怎么料理,这日子也一定能过得下去。”
苏曼满脸都是对新生活的想往,丝毫看不出烦忧。
聂母差点被玉曼这个蠢货给气死。虽然她是庄户人家出身,但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哪里还能做那些粗活,那样的日子她想想都觉得打怵。
她越想越生气,脸上也挂上了怒色,“你就想着让我们去吃苦,难道你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吗?”
“别的办法?”苏曼歪着头想了想,“将军跟母亲都没有办法,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
聂母想说让她回娘家拿钱,可是这话到了嘴边又有些不好开口,只得暗示道,“你看看有没有人能借出这笔钱,待我们手头宽绰了就还给人家。”
“啊?”
苏曼瞪大了眼,“母亲,那可是两千两,将军一年一百八十两,就算我们不吃不喝,也要十多年才能还清,这哪里是借,摆明了就是无头帐,谁会借给我们啊。”
话赶话到这,聂母也顾不上矜持,咬牙道,“你不会管你哥哥借!他跟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太子赏下来的东西,再加上他的积蓄,怎么还没有两千两吗?”
苏曼心中嗤笑,聂母终究还是说出来了。
亏得聂母平时总把什么尊卑有序、礼仪教养挂在嘴边,天天叫玉曼过去训话,现在居然也说得出让儿媳回娘家要钱还婆家债的话。
要是她跟聂右恩爱,或是聂家待她好也便罢了。可这聂右不仅对她冷淡,甚至还要娶一个平妻跟她平起平坐,聂母也是处处给她没脸,这种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有脸叫她回娘家借钱。
见玉曼没反应,聂母又软了语气拉过她的手道,“媳妇,我知道你在聂家多年,一直是个贤惠省事的,可是右儿也是算是体贴的了,你看其他大人家里,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还有不少妾室勾结凌辱主母的例子,你看,这些苦,右儿不是都没让你受吗?现在聂家糟了难,要是你能帮右儿解了燃眉之急,右儿必定回心转意。到时你们俩重修旧好,岂不是很好吗?”
苏曼抽回了手,聂母瞬间垮了脸。
“既然母亲开口了,我便回去问问,但是哥哥允或不允...”
聂母马上又眉开眼笑,“好媳妇,只要你去说,你哥哥哪有不允的道理?”
苏曼似笑非笑,“那我就试试吧。”
聂母那嘴角就差裂到耳根子了,“好好好,今儿有些晚了,你明天就去说,啊。”
许是觉得这事儿差不多了,聂母出去时脚下生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瑛姑进来时还在奇怪,“太夫人这是怎么了?”
苏曼把她的意思说了,瑛姑一下子瞪圆了眼,“什么?找少爷要钱?”
“嗯。”
瑛姑不忿道,“从来没听说哪个体面人家会叫夫人回娘家拿钱,来平夫家的账的!”
苏曼笑笑,“想的倒是挺美的。”
夜间。
瑛姑正伺候苏曼卸钗环,就听聂右身边的小厮来传话,说待会儿将军要过来安置。
瑛姑面有喜色,“夫人,将军有大半年没歇在您这了,我伺候您上妆吧。”
“不用了。”
反正他今晚也不可能睡在这。
聂右进门时,丧着一张脸,仿佛自己不是来睡觉,而是来奔丧的。
苏曼撂下手里的玉簪,“官人来了?”
“嗯。”
丫鬟给聂右更衣洗漱后,他直接躺在了塌上,瑛姑识趣的带着众人出去了。
苏曼还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不一会儿,聂右就不耐烦道,“你到底睡不睡?”
苏曼头也不回道,“我当然睡啊,这可是为了让我回娘家要钱的报酬,我怎么能不睡。”
聂右瞬间黑脸,他一骨碌从床上坐起,对着她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
苏曼回身跟他对视,“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这大半年都不曾迈进我院子一步,今天有求于我,人就来了,不是报酬是什么。”
聂右恼羞成怒,“放肆!”
“呵呵呵呵...”苏曼笑的前仰后合,之后她的笑一点点冷了下来,“我放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放肆?别忘了,你们聂家现在可是有求于我,你要是不为你刚刚的态度道歉的话,想让我回娘家拿钱,做梦去吧。”
聂右死死的盯着她,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