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们先走了?应该是齐墨之中研究《墨经》的学者,他们才是齐墨最宝贵的财富。很好,有这些学者的拖累,他们更没可能甩掉追踪。
任倪听到这个名为“潇薄”的年轻人开口说话,顿时觉得今日已经功成,剩下的就是捣毁这里,得到制盐之术。
“太子殿下,已经可以了,下令让全军进攻吧。”
之前虫达与相夫榆的单挑,不过是双方诡异的默契,真正厮杀起来,可不会有这些花里胡哨。
随着田升下令全军进攻,田虎爆喝一声,全力一击劈出剑气,一路裂地就冲向潇薄。
身后就是普通的墨家弟子,潇薄不敢躲闪这道剑气,只能硬着头皮硬接。他凝视着飞到近在咫尺的剑气,眼中金光一闪。
解牛刀法,挑,剖,划,剁。
一柄长刀纷飞无影,转瞬间竟将田虎这道剑气肢解,最后一剁使之彻底消散。
这个时候田虎已经向后撤开,躲避齐军后阵射出的箭矢。潇薄方才抵消剑气,这箭雨已落至头顶。
“还不快退!”数道剑气飞过,在他的头顶编织一张网,将箭矢尽数绞碎,是相夫榆正冲着他大喊。
齐军发起冲锋,人数众多,墨家弟子不能抵挡,死伤惨重,节节后退。即便有相夫榆和潇薄两人在混战中砍瓜切菜,也无法挽回败局。
“这天下,会用剑的不会用剑都喜欢佩剑。这个小子却是使得一手好刀法。看他的模样,显然是根基深厚,背后有高人指点。太子殿下,齐国可有使刀的名家?”
田虎显然对刚刚跟自己对了几招的年轻人感兴趣,又观望了一会战斗,就向田升询问。
田升想了一下,就如田虎说的,这个时代想着用剑的很多,用刀的可不多见,除了铁血盟,好像就想不出什么了。
“不清楚。本公子还不曾听闻齐国有过刀法大师。”
“刀法名家,嗯?”任倪眼珠一转,忽然找到了联系,“这里距离桑海之城,有多少距离?”
田升算了一下,答道:“桑海,快马加鞭,一日可达。先生怎么忽然提起桑海?”
“桑海之城,有一个传承厨艺的丁家,曾经被道家大宗师庄子称赞,其解牛刀法已臻化境,几近于道。”
田虎惊讶道:“啊?做饭的,刀法?!”
“道家庄子是何等人物,连他都盛赞的刀法,又岂是做饭两字可以概括。”
“先生,桑海丁家几乎是儒家小圣贤庄的私厨,两者之间的交往远在本公子出生之前。儒家与墨家的关系,那时可谓是天崩地裂。墨家的《非儒》一篇就是在那时传世。这个潇薄,出自丁家,不可能吧。”
见田升不相信自己的联想,任倪轻笑着一声,看了看战局后又说:“我不过随意一猜,是与不是并不重要。太子殿下,今日也算大功一件,不如我等在丁家的客栈订上一餐,权当是庆功如何?”
田升听得一愣,随即大笑:“哈哈哈,先生都这样了,还说只是随意一猜?好!便依先生,正好本公子也有许久不曾尝过有间客栈的美味了。”
三言两语之间,他们已经决定了归途要走桑海,去有间客栈吃饭。而数百墨家弟子的阵型在厮杀中,已经越来越稀薄。
相夫榆已经杀得浑身浴血,腰间那个粗壮的“明鬼”绳结上有血液不断下滴。
“潇薄,你个傻小子,回来是要陪我这把老骨头一起死吗?”
解牛刀法,爆炒。
潇薄将围攻自己的齐兵杀了一圈,吐了口唾沫喊道:“呸呸,谁要陪你一起死,我还要回去给我叔养老呢!”
相夫榆听得瞬间反应过来,“那你还回来?等下,你干了什么!”
“隆隆隆~”
“咔咔咔~”
谷</span>一阵刺耳的机关摩擦声传出,潇薄运足内力大喝一声:“跑!”
从山坡上滚落下两个巨型圆球,直直撞入齐军阵中,然后“咔咔”一阵变形,下头展出两轮子,上头伸出展开刀刃,开始旋转。
一瞬间血肉横飞,整个驻地皆是红色模糊的不明物体。数千齐军被两个机关兽整得完全大乱。
墨家众人趁机会钻进机关密道,急急逃生。
相夫榆看了看左右剩下的弟子人数吐了口气,“呼~这回,老夫欠你小子一条命。”
潇薄眼珠轱辘一转,“嗯?那我现在就要你还债,你给我解释一下小孔成像为什么是倒着的呗。”
相夫榆无奈地回答:“祖师墨子就这么说的,事实也就是这样,哪来的为什么?”
“不可能,一个东西,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变成倒过来的。我问过那几个老家伙,结果回答的我都听不懂。你肯定懂吧。”
潇薄眯着眼睛盯着相夫榆,让后者一阵的心虚。
相夫榆老脸一横,故作强硬地说:“老夫是首领,但不是搞钻研的。我就是不懂,你要是想搞懂,自己去问那几个老家伙吧。”
“切~不懂还这么硬气。”潇薄撇了撇嘴,忽然又疑惑道,“怎么回事,我应该已经启动自毁机关了,怎么感觉上面没有动静呢?”
“自毁机关?”
“当然。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几个老家伙也撤了。剩下一些搬不走的资料,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我准备一下子全炸了,送他们一个大惊喜。没想到——”
“轰~~”
密道震了震,众人奔跑的过程中,被落下的土灰糊了半身。
“咳咳,呸呸~”潇薄吐了两口泥,咧嘴露着牙,“哈,这一下够劲,我估计最少得有几百人成为肉泥。就是不知道怎么延迟了一会。”
……
地面上,巨大的爆炸过后,原本的驻地七零八落,四处还着着火。那两个机关兽也散了架,肢体处处残缺。
齐军并没有像潇薄所想的那样被炸上天,而是老实地呆在远处,根本没有想搜查驻地。至于他们想要的关键技术,早就有人进去拿了。
其实在齐墨之中,提炼精盐的技术反而只是小道。因为它没有什么后续研究的价值,反而是《墨经》中那些晦涩难懂的东西,一些祖师墨子都没能解开的现象,才是他们研究的重点。
秦舞阳将记载提炼精盐技术的卷轴交给田升,道了一声:“幸不辱命。”
田升得到想要的,忍不住夸赞道:“燕使果然了得。在墨家之中,如你这般,应该也算是顶尖人才了。”
秦舞阳武功不差,性格比较冷静;不算是个智者,但也会动脑子;还学会了机关术,跟班大师是没法比,却也超越常人。综合来看,的确是墨家少有的人才。
他听了田升一句称赞,心里不高兴也只能表面微笑着回应:“太子殿下谬赞。”
“好。追踪的任务,本公子已经按照任先生所说分派出去。今日可以收兵了。”田升大手一挥,兴高采烈地说,“我们接下来便往桑海,去尝一尝天下最顶尖的厨艺。”说完,他还看了一下任倪。
任倪朝着他一笑,拱手道:“任某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若丁家当真与墨家有关,那本公子便顺便平了他,又是大功一件。若无关,正好舒心地吃一顿庆功宴。左右皆是美哉啊~启程!”
随着田升下令,齐军开始启程往桑海。只留下原本的齐墨驻地,彻底沦为一片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