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涣在沙发上坐了许久,还是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地拍了一张照,发到了平台上,配文生日快乐,随后就视死如归地躺在了床上,居然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晏昭打开账号,看到容涣发的内容,手指顿了顿,点了转发,又在配文上顿住了。
不知道几百年前,似乎也有一位师弟曾在他生辰之时说过:
“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那这应该就是祝贺的话了。
没有怀疑,晏昭直接将这句配文,转发到了平台上,成为了他账户上唯一一条动态。
这次没有要求同床而眠,晏昭自然不会和容涣一张床,而是转身去了二楼。
夜里,晏昭又做梦了。
冰寒刺骨,阴暗潮湿的水牢里。
晏昭的双脚被数十条玄铁链子捆着,粗鲁地系着,勒得他白皙的脚腕都多了几道青紫。
就算落得如此境地,晏昭也依旧衣冠整齐,神情淡然。
他像是一位嫡仙,一袭白色长袍,衣摆一尘不染,似乎如今被桎梏的人不是他。
他低垂着眼眸,听着远处的脚步声。
不出他所料。
“嘎吱”一声,水牢的门被暴力地打开了。
一身玄金色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像是雾里看花一般,模糊不清,甚至于看不清他的容颜。
不过,他早已知来者是何人。
“师兄,多日未见,可有想过师弟?”
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
晏昭沉默不语,眼底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来人见晏昭依旧是这副不咸不淡的态度,不禁有些恼怒。
原本来时的那些欣喜和期盼也烟消云散,他俊俏的面容上多了一丝阴霾。
“师兄难道就不肯开尊口唤我一声师弟?我就不配做你师弟吗!”
他冷笑一声。
男子走上前去,手指扣住他瘦削的下巴,指腹压在他脸颊的软肉上,迫使晏昭抬头凝视他。
可当他直视到晏昭眼底的那一抹淡然,还是忍不住恼火。
“师兄!”
他低声吼道,眼底泛起猩红,看起来好不可怖,可如此也只是让晏昭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强拽着晏昭起身,动作一大,捆缚在晏昭脚踝上的铁链颤动,稳不住身子,被拽了个踉跄。
他眼尖似的看见了晏昭脚踝的青紫,手上用得劲儿也轻了。
可晏昭的表情仍然是那么淡漠,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就这么盯着男子,许久,才启齿道:
“废物东西。”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男子眼睛微怔,反倒是先红了眼眶,任由晏昭挣开了他的手。
他通身的戾气尽褪,眼神颇有些委屈,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般,可怜巴巴地说:
“师兄也许久没有骂过我是废物了。”
如今的他,再也不复刚才的狠辣,眼眉间染上了一抹幽怨,声音也多了几分祈求。
“师兄,我求求你,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我什么都依着你……”
他手指捏着晏昭的衣角,卑微地看着他,眼底盛着的委屈让人看了都心疼。
“我一生算计,摸爬滚打坏事做尽,受尽世人冷眼万人唾骂,都是图有朝一日师兄对我温柔些许,师兄为何非得修无情道不可。”
晏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底一如既往地平静,似乎他就是一片叶子一阵风一般,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
“师兄,我心悦你。”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
梦境到此结束,晏昭猛地睁眼,这次他记得他刚刚做了什么梦。
梦里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何看不清也记不清了?
被扰乱了心境,这觉是睡不下去了,晏昭只好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静心诀,许久后才缓缓睁眼。
想必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境罢了。
如此想到,晏昭又看了看时间,为时尚早,也就继续睡了,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罢了,下楼去看看气运之子如何了。
晏昭慢步下楼,容涣睡姿很差,盖着被子侧躺着睡,窗帘没拉全,惨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和耳垂的琥珀色耳钉上。
晏昭脚步顿住,他总觉得容涣的身影和梦境中那个男人的身影慢慢重合。
想到这,晏昭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一些,想验证心中的猜测,却不料原本正在睡觉的容涣忽然睁眼,一把抱住了晏昭的腰,翻了个滚,晏昭就躺在床上,颇有些吃惊地看着容涣。
自己刚刚走神,居然没注意到气运之子是在装睡。
晏昭刚刚也是被梦境中的男子困扰地有些分神,原本想要给容涣脖子一掌,但想着这一掌下去他可能会死,也就忍住了。
容涣胳膊撑着床,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面无表情的晏昭。
“我想明白了。”
背着月光,晏昭看不清容涣的脸变得通红。
“我喜欢你……”
容涣终于是大着胆子说出了这句话。
晏昭的无情大道似乎晃了晃,他神色微怒,寒气四溢,想要让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气运之子人头落地,却是又顿住了,恍惚间,似又看到了梦境中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渐渐与容涣重合。
“师兄,我心悦你。”
晏昭的手停顿在了容涣的脖子上,刺骨的寒意让容涣颤了颤。
“你……叫我什么?”
“啊?”
容涣明显有些茫然,不知道晏昭要表达的意思。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大佬只是把自己当成包养的玩物,并不喜欢自己?
容涣鼻子有些发酸。
晏昭闭眼,等到无情大道稳定之后,才缓缓睁眼,就对上容涣通红的眼眶。
“所以——你不喜欢我是吗。”
晏昭想说些什么,却猛地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他的无情道……裂开了。